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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专栏】 崔加荣 | 交换幸福

 香落尘外 2020-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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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崔加荣

版式设计:湛蓝 

我一直钟情于中国传统特色的古村落,不管名人府第,亦无论民间小院,大凡保留着历史痕迹的老屋,我都会倾心不已。而对毁掉老屋重建现代化别墅洋房的村落,历来颇有微词。

但是偶然的机会,我去了罗浮山脚下的上良村,面对这个改造成28栋全新别墅的小村,顿时怦然心动。心动的是它环境的干净和阳光下的静谧。

一般提起保存完好的村落,都会想起斑驳的老屋、狭窄的小巷,潮湿的墙壁上长满青苔,阴暗的屋子里有着潮味儿。而上良村却并非如此,它有着整齐划一的宽阔巷子,和窗明几净的三层别墅,小院里的花草在充足的阳光下争奇斗艳。

上良村没有悠久的历史,也没有飞梁画栋的古建筑,仅有的二十多户五十年代的普通民居,也在新农村建设中全部拆除。

这一拆除不打紧,拆出来一个全新的欧洲小镇。并且还依山傍水,极具中国岭南水乡特色。

这一片各自独立的洋楼小院落,坐落在博罗县横河镇的显岗水库旁,依山而建,面朝宽阔的水域。坡度不大的山岗上古木参天,竹林幽深。新农村建设开发时,开辟了登山小道。顺着小道拾级而上,除了古树上悬挂的保护标牌外,几乎不见人为开发的迹象。秋风掠过竹林,高大的毛竹沙沙作响,如沙锤在耳边摇过,令置身幽径的我顿觉恍惚。

小村并不大,下得山来,顺着一尘不染的水泥路,穿过一排排统一颜色和结构的房屋,转瞬间就置身于一望无际的水库旁。山里,水库旁,这些名词一般都和原始落后、交通闭塞、脏污泥泞分不开,但是这个小村却把水库的自然风光打造成了干净整洁、鸟语花香的浪漫小镇。长长的堤岸上,红色地砖和仿木的护栏边,种在陶罐里的三角梅和太阳花五彩斑斓,令人赏心悦目之余,不禁羡慕起村民的幸福生活来。护栏外边,水草丛生,木舟横在水面,不时有白鹭从水面掠过。久未亲近自然的我,顺着台阶下到水边,拨开齐腰的水草,试图拉起小木舟的缆绳。朋友警告说:“小心湿鞋!岸边看起来没水,一踩上去就会有水。”

我随口回答朋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是仍然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脚,努力尝试了几下,终未能如愿,只好作罢,任凭木舟在水草间独自漂荡。

中午时分,饥肠辘辘的我想找民间食肆,朋友告诉我无须寻找,带我来到一家房门敞开的人家:“阿姨,能不能帮我们弄点吃的?”

正在红木沙发上坐着喝茶的大叔和阿姨,马上招呼我们坐下喝茶,大叔光着上身,皮肤晒得黝黑,显出山里人的淳朴和健康。貌似拘谨的阿姨声音文弱,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早上打的鱼都卖了,只有昨晚刚炸的小鱼干,我再炒一盘土鸡蛋,一盘青菜。够不够?”

我立刻抢答到:“够了够了。”

安排好午餐,我们几个人又去外面小逛片刻,转回来便有饭吃了。阿姨拿出家藏的米酒,一边给我们倒酒,一边介绍:“这药材酒是我自己酿的米酒,自己挖的药材泡的。很补身体。”

一杯酒下肚,顿觉胃里暖热如火,汗也跟着下来了。阿姨又拿出一瓶糯米酒:“这是糯米酒,我去年酿的,我们客家女人坐月子都喝糯米酒的。也很暖身子,给你们尝尝。”

说完,她自己也倒上一杯,站在旁边喝起来。我们邀她一起坐下来吃,被拒绝了:“我们早就吃过了。你们吃。”

一顿饭功夫,阿姨和大叔的话就多了起来。我们得知老人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在外地做工,偶尔回来。新农村建设,拆掉旧房子,村里统一规划建新楼,政府补贴一部分钱,剩下的都是自己筹资。由于不够钱,他们三楼尚未装修,正打算装修了对外做民宿,一晚收一百五十块钱,比村里专门做民宿的旅店便宜一半多。我便鼓励他赶快装修,我们时不时过来住上一晚,感受一下世外桃源的田园生活。

饭后,我提出来去看看他山里的果园,大叔欣然同意,并亲自开摩托车带路。

到了果园,见到的是一片十多亩的山坡,还有一片瓦房。大叔说:“这是拆了老屋建新房时临时搭建的,木梁椽子和小瓦都是老屋拆下来的。建新房期间,我们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现在偶尔也会过来住。”

我知道大叔现在过来住,是舍不下荔枝树下散养的一群土鸡,每天都能拣十几个新鲜鸡蛋。正说着,阿姨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枚鸡蛋。她指着鸡蛋对我们说:“刚刚下的蛋,还热乎着呢。”

此情此景,令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妈妈在院子里拣鸡蛋的一幕,不禁眼圈一热。小时候我上火口腔溃疡时,妈妈总会拣一个刚下的鸡蛋,打开一个小口,让我生喝下去,很快就见效。现在生活在城市,再也见不到刚下的热鸡蛋,三十年竟也再没喝过生鸡蛋。向阿姨说明了意图,她说他们也喝过新鲜生鸡蛋,是很好的营养品。我从阿姨手里接过鸡蛋,在一头敲破一个黄豆大的小孔,作为进气口,然后在另外一头敲开一个大孔,从大孔用力一吸,滑滑的鸡蛋便顺着大孔进入嘴里,温热香滑,带着微腥。喝完后我砸吧着嘴,去洗了手。

阿姨转身从屋后面摘来几个百香果,递给我们。她自己掰开一个,边吃边说:“这个是去年种的,很甜的。”

在我印象里,现摘的百香果都会比较酸,所以就说:“这个要放几天才好吃吧?新的会酸。”

阿姨吸一口果汁,说:“不会酸,这种很甜的。那些卖的都是不熟就摘下来,所以要放几天才不酸。”

我半信半疑地打开一个,真是一点酸味儿也没有,至此,我才更新了对百香果的印象和认知。

临别,阿姨还送了十几个鸡蛋给我们,我朋友说拿回去给老人吃,接过鸡蛋便去掏钱,阿姨说什么也不收钱,拉扯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收下二十块钱。

下得山来,我反复思考着现在的山村老屋开发问题,虽然大多数人都反对拆去老屋开发,可是每每看到一些村里交通不便,居住环境潮湿阴暗,就觉得这个社会欠村民一些什么。我们住着宽敞的高楼,开着汽车,口口声声说喜欢村庄和老屋,可是要我们长期住在老屋里,我们是否又能住得下去呢?有文物价值的老屋固然需要保护,可是不能以保护为名,让村民长期居住在破旧低矮的旧房子里,和现代生活脱节,那些普通的民房、危房和泥泞道路,也应该被关注。一个村庄的命运,一族村民的命运,在历史变革中不断被考验,村庄不发展,就有可能消失,一些越来越少人留守的空心村,便是最好的佐证。

上良村的改造和开发,给了我一个答案。我想这就是社会应有的公平,他们也有权利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也应该拥有干净便利的居住环境。而不是守在落后的村落里,过着贫穷的生活,等待城里人去参观和感慨。城市和农村、现代和传统都应该交换彼此的幸福,而不是以牺牲一方来换取另一方的幸福。

车子在鸟鸣声中驶出山村,夕阳从山顶的缝隙倾泻出来,映着身后的村子,我的心境愈加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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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崔加荣,1973年生于河南省沈丘县,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惠州作协会员,园洲诗词协会副会长,曾发表小说《又见槐花开》《鸡飞蛋打》等十多篇,诗歌《麦田》《三月的风》等六十多首,出版小说集《又见槐花开》、诗集《花开四季》《在路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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