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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天地】 积健为雄 | 蓝 海 神 韵(B)

 香落尘外 2020-03-19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蓝 海 神 韵(B)

文:积健为雄

版式设计:湛蓝

图源:堆糖

命运多舛,不知前路多曲折。

一九七七年全国恢复了高考,第二年我就高中毕业。老师很期待,自己也信心满满,但是几分之差被挡在幸运门之外。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听天由命。论家庭条件回家务农是最实际的,家里还有两个比我小好多岁的弟弟。其实,进入初中时,星期天我就能和同龄的小伙伴们到生产队干农活,摸黑回家,挣得两分半的工分。当时的男工十分,女工八分。因为是近郊结合部的菜农,一个工分值一毛五分左右,年终生产队会计根据一年的收成进行核算,分得全家一年的酬劳,比起附近种粮食的生产队,这已经是很高的收入。

高考以后,我每天起早贪黑地和外婆、母亲一起到生产队干活。炎炎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瘦弱的身体在每天汗流浃背的历练中渐渐健硕起来。前途、命运如烟雨缥缈,已无暇顾及。

恰在此时,县城那所唯一的省级重点高中发来了高三的通知书。听人说,高考刚恢复,这两年的考生即使原来学习成绩比较好,因缺乏系统的基础教育,也难于适应高考。因此县教育局根据考生的高考成绩,特招一批高三生,进行一年的复读。只不过这所高中离家很远,要走十多里路。外婆、父母都希望我再试一次。想必他们是多么的期待,情愿自己吃苦受累。而对我来说,可能唯有考大学才是出路。

上回提到过童年的老宅,那是外婆祖上的家业。分外、中、里三进,前面一排是外宅,中宅和后宅都是U字型排列,住着十四户人家。一部分是同族的后裔。另一部分是外姓人,土改后搬来的,也不知他们来自何方。

外宅西头两大间住着一个参加过孟良崮战役和抗美援朝战争回乡的老兵,记不清是哪只手,一根大拇指翘起来特别弯曲,那是在战场上与敌人拼刺刀时受的伤,后因抢救及时又被接上了,但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村里人都叫他“荣军”,大概是光荣军人的简称,他享受伤残军人的待遇。中间两大间住着一户外姓人家。还有一个单间住着一个孤老太太,我们都叫她陆家婆婆。

靠东头大房子前边还有一排三间砖木结构的房子,是地主家孩子的书房,比大房子小得多,每间只有三米多宽,不到四米的进深,但前后都是玻璃窗,房基高出地面有三四级台阶,那是外婆的家。后面天井相连的便是外婆的大弟一家。外婆年轻时结婚没两年丈夫就抱病过世,没留下后代。遵循从一而终的古训回到了娘家,以后领养了我的母亲。

母亲的生母死得早,生父在上海教书,无力拉扯多个女儿,就把最小的女儿送了人。母亲高中毕业,而且是那所省级重点高中,属于“老三届”。母亲认命于家庭成分的牵制,回乡后实实在在地当了一辈子农民,无怨无恨,外柔内刚。虽也当过几年代课老师,但在广阔天地里累弯了腰,从不停歇,就连八十年代荣获县里的劳动模范也婉拒上台领奖,忙于田间劳作。

父亲的家庭成分应该算是工人。父亲家只有两间房,这在当地属于很穷的家庭。一间分给了伯父成家,一间名义上属于父亲,但由爷爷奶奶和两个没成家的姑姑居住。我的爷爷解放前做生意,也写得一手好字,邻里人尊称“先生”。因给苏北的游击队送过盐,被国军抓进了牢。缠着三寸金莲的奶奶,个子又高,颤巍巍地不知跑了多少路求了多少人,变卖了家产才把爷爷赎了回来,爷爷命保住了却得了一身病,从此家境中落。解放后爷爷在搬运公司工作,六十年代的时候有一批工人要下放,多病的爷爷便回到了乡下。

无奈之下,父母就在外婆的三间小屋里结了婚,没有任何仪式。父亲的家与母亲的家相隔不到两里地,穿过竹林顺着两条明沟朝镇上的方向走十分钟就能走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父亲嫁给了母亲。

我出生在外婆的小屋里,并度过了童年。那时候,曾外婆还健在,与外婆、大舅公一家人一起把我拉扯大,外婆最最宝贝我。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晚上给我挠痒、陪我睡。外婆改造成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背后有多少心酸和泪水谁能知?她可是上海女子学校毕业、读过洋文的千金小姐。外婆忍辱负重,谨小慎微,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她一生都在为影响了母亲的前程而忏悔,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从来没让我们挨过饿。

生产队的劳动是不能缺席的,队长一吆喝,都得上工,除非遇到大雨或大雪天。那时候还要经常在田头开批斗会,外婆、舅公等总是要受到批斗。好在当年父亲是镇上的一个小人物,也参加支乡,以后就很少挨斗。

外婆家与爷爷奶奶家的生产队相邻,但属于不同的两种类型。计划经济年代,外婆家是纯农业户口,只允许种植麦子、水稻、高粱、棉花等农作物。爷爷家是半农、半城镇户口,主要种植蔬菜瓜果,供应镇上的居民。所以母亲和以后我们的户口都迁到父亲那里,住还是在外婆家。当年这种亦工亦农、亦农亦菜的特殊家庭,也成为乡里的活动中心,物物交换、了解政策、分析局势、谈天说地,家里常常来客盈门。父亲虽只读过四年小学,但能说会道,乐施好善,许多村民还常常来请他代写家信给在外地的亲人。

当弟弟们出生后,外婆家已经容不下六口之家了。父母亲凑钱请人翻造了三间大一点的房子。不到两年,一条东西走向的人工河穿越了两个生产队之间。传言说河的南边统一划为农村,河的北边划为县城镇的区域。于是,那年的冬天里,冒着鹅毛大雪,我们把外婆的家拆建到了爷爷奶奶家附近、圩角河西岸,倒方便了我到大河里游泳。那是父亲费了好多口舌才赢得的,随后父母亲把外婆的户口也迁到一起。从此,那个带有台阶的、有着童年许多梦想的小屋不复存在。往事随风,却挥之不去,历历在目。

我从小在田野里长大,种麦、种棉、种麻、种玉米、种花生、种薄荷、插秧以及灌溉、施肥、收割、抢收这些农活早已印记在幼小的脑海里。稍懂点事,也学会了拔草喂养猪、羊、兔子,养鸡养鸭养鹅等,还会爬在灶台上煮山芋、烧麦饭,但由于柴火不会控制,不是烧糊就是夹生。我最喜欢在露水清润的夜晚来到麦场看星星,抓萤火虫,乡野生活养成了独立、顽皮、狂妄的性格,当然也发生过从没对外说过的意外。一次独自爬上村民堆成五米多高的麦秆垛顶上,不曾料到中间是空的,一下子掉了下去,那直径足有六、七米,而且怕漏雨堆得特别紧,爬不上,钻不出,又缺氧,喊不出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里面钻出来,差点被闷死在里头。还有一次偷偷学着从三角架里骑自行车,一头栽到两米多深的沟里,被车压在沟底,呛了好几口污水,又差点被淹死。

乡村郊野长大的皮孩子,野得疯狂。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积健为雄,又名云石翁。喜爱文学、旅游、摄影,独爱湛蓝大海,偶尔写诗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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