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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鬼(一)黄鼠狼娶亲

 青壶先生 2020-03-22

这次给大家说一下我娘遇鬼的事儿。
照我老娘的话说,她从小生在医院里,长在医院里,那些鬼啦魂啦的可没少见。
这里补充一下,我姥爷是个医生。我姥爷不光是医生,还是我们镇医院的副院长。老头儿活到了90多岁,一辈子没有什么特殊嗜好,不嫖不赌不抽。
我太爷爷也认识,我姥爷曾经评价我姥爷用了一句话,这小伙子不错,是个良善人。因为这句话,我姥爷把我太爷爷奉为良师益友。每次来我家都要去拜访我太爷爷,怎么着都要细细的聊上一会儿。
因为那个年代的特殊性,我姥爷结婚很晚,三十九岁才认识我姥姥,四十一岁才跟我姥姥结婚,四十三岁才有了我老娘。
照我太爷爷的话说,我姥爷这个人太老实,要不是因为太老是,凭着他的医术,最起码能到市里去评个职称。最后的结果却只能在一个乡镇医院里当一个名不副实的副院长。可是我姥爷当这个副院长当的,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
我太爷爷说,也亏了我姥爷心不大,所以这辈子才能过得和善幸福。
我太爷爷说到和善幸福,倒是真的,我姥姥小了我姥爷十九岁。我姥姥认识我姥爷的时候,才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
我姥姥家条件好,在那个年代的县里头,我姥姥的父亲能数上一号。我姥姥从小一直在县大院住着,因为身体的原因基本上很少出来。
我老娘说,她有两个舅舅。她大舅舅到南京上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南京,据说是跟毛人凤干。解放后跑台湾去了,从此了无音信。他小舅是个蛮横人物,在我们县里横着走,没人敢惹他,也没人愿意惹他。
照我老娘的话说,他小舅也就是我舅爷,书读得不怎么样,但是有一个好身体,在外头后跟人学了拳法,在我们县里基本上找不到敌手。我老娘的小舅后来被我老娘的姥爷安排到了警察局上班,跟我太爷爷的还有过交集。
可惜的是,我老娘小舅在那个混乱年代因为太过蛮横,得罪了人,被人一枪打在脑勺后,死了。凶手都找不着。
我太姥爷,俩儿子一文一武,也都挺懂事,也给他挣面儿,所以我太姥爷非常的骄傲。但是唯独有一个遗憾,他们家从我太姥爷上一辈开始,生来全是男丁,家族聚会吵吵嚷嚷的,二十多个全是男的,连一个闺女都没有。所以到了我太姥爷这一代,特别想生个闺女。
生了俩儿子后,这夫妻俩非常难过,专门到徐州去了一趟,到兴化寺烧香拜佛,祈求菩萨给他们赐一个女儿。
从徐州兴化寺回来,当天晚上我太姥姥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菩萨把一颗种子放到了她的心上。放种子的时候,菩萨跟她说了,最近大雨太多,这颗种子被水泡了,可能花开的话不太好,你要好好养。菩萨说完这个就走了。
我太姥姥做这个梦后,一咕噜就爬起来了,当时就觉得心有点儿疼。
我太姥姥就把这个梦跟我太姥爷说了。我太姥爷睡得迷迷瞪瞪的,估计没听清楚太姥姥说的啥,就说,这个寺庙能有这么灵?去了当天就就有感应了?
我太姥姥却坐在床边问我太姥爷,菩萨说这个种子让我好好养,到底是咋回事呢?
我太姥爷说,可能是想让你多放点水吧。
我太姥姥打了我太姥爷一巴掌,菩萨都说了这水泡的太多。
这件事情很快被俩口子忘到脑壳后去了。
可没到俩月,我太姥姥跟我太姥爷说,我怀上了。我太姥爷高兴坏了,起身到兴化寺还了愿。
我姥姥在我太姥姥肚子里呆了九个月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又瘦又小。
孩子出来的时候,我太姥姥问的第一句就是,男孩儿女孩儿?
我太姥爷听了太姥姥的话,总感觉要跟她说是个男孩儿,我太姥姥就得给掐死。
我太姥爷跟我太姥姥说,是个姑娘。
我太姥姥喜极而泣,说道,没白怀她,赶紧抱来给我看看。我太姥爷把我姥姥抱到我太姥姥旁边儿,我太姥姥看着身边的小不点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瘦?
我太姥爷把我姥姥捧在手里,还挺担心的,说道,这小细胳膊小细腿,我真怕打个喷嚏就把小家伙给吹跑了。
医生跟我太姥爷说,孩子生下来还不到四斤,三斤七两。
我太姥爷说的,这就跟个小狗似的。
医生也会接,比小狗大点儿。
我姥姥长到四岁半,忽然就晕倒了,一查,先天性心脏病。在那个年代,先天性心脏病无疑就宣告了死刑,而且那时候是刚建国,医疗技术水平还不先进。
但因为我太姥爷有先见之明,早年间就加入了共产党,后来继续在我们县里头担任职务,所以说政策上对他有优待。所以我姥姥的病还算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救治的。而且我太姥爷一家,后来就搬到了医院旁边住,有什么事儿也来得方便。
但是好景不长,随着情况日益混乱起来,一切发生了变化,早些年当过国民党官儿的事儿被查了出来,再加上我老娘的大舅在台湾的关系,我姥爷职务后来也给撤了。
从那之后,老两口生活就开始变得窘迫。而且我姥姥因为身体的原因需要吃大量的药,那时候也没钱买。
后来实在不行了,老两口连饭都吃不起了,带着闺女在县里过不下去,就主动要求到农村去改造。我太姥爷的想法很简单,最起码到了农村还有两亩地种,饿不死。
下到农村之后,实现了我太姥爷的愿望,老两口带着我姥姥果然有了两亩地。只不过这两亩地,是属于粮库的。没错,我太姥爷并没有直接下到农村,而是给分配到粮库来看仓库来了。
到了粮库我太姥姥傻了眼,这么大一个院子反倒没几个人,除了大屋的就是大屋子。在这大院子里有两多,一个是粮食多,一个是老鼠多。
我太姥爷安慰我太姥姥,放心吧,咱们一家三口在这好好过,最起码在乡下不用像在县里那么担惊受怕了。
我太姥姥听我太姥爷的话,但是她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镇里的医疗条件不行,我姥姥犯病的时候没有药吃。
我太姥爷叹了一口气,听天由命吧。
虽然我太姥爷被分配到粮库这边来了,但是也面临着不少的难题。管粮库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事没事就刁难我太姥爷。当时给我太姥爷出的第一件难题,就是粮库这么多老鼠,你把老鼠给我治了。
我太姥爷发动脑筋,心说这么多老鼠怎么治?后来还是我姥姥帮我太姥爷想出了办法,就是养猫训猫。后来在粮库,我太姥爷训练了一对流浪猫部队,粮库里的老鼠得到了有效的治理。
本来我太姥爷还想利用这个机会乘胜追击,把粮库所有的老鼠都一网打尽。可是当天晚上我太姥爷做了一个梦,一个头戴瓜皮帽身披长袍的老头儿来找我太姥爷,行过礼,称呼我太姥爷为狸猫大将军。
老头儿说,狸猫大将军您好,您来之前,我们在这粮库里生活的好好的,你来之后我们安定的生活被你破坏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希望你能给我们留条活路,别斩尽杀绝了。
我太姥爷做了这个梦之后,琢磨了半天,跟我太姥姥商量,我太姥姥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反倒是我姥姥给我太姥爷说,估计您做这梦,是粮库的鼠大王托来的。
我姥姥给我太姥爷出主意,就建议我太姥爷别斩尽杀绝了。因为一旦这粮库的老鼠没了,那帮坏蛋肯定还要用其他的办法来为难我太姥爷。我太姥爷一听也对,就听了我姥姥的话。
于是在训练猫部队的时候,就对那群猫有严格的要求,没有他的命令不许找老鼠吃。那群猫被我太姥爷训得言听计从,非常听我太姥爷的话。
做完这个决定之后,我太姥爷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穿长袍的老头儿来向给我太姥爷致谢,致谢之后。老头跟我太姥爷说,下一步,你可能要有大难。
我太姥爷一听,大难?什么大难?


老头子给我太姥爷说,在南边的坟地住着一群黄皮子,他们知道你闺女身体不好,想要把你闺女娶回家当老婆。我太姥爷一听,骂道,娘个逼的,胆子也太大了。想娶我女儿,做梦去吧。
老头给我太姥爷说,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他们现在正在商量,具体要不要娶您闺女。等他们定了,就会在某天某日抬着轿子来接您闺女,到时候还有您千万不能让他们把您闺女接走了,要是把您闺女接走了,您闺女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太姥爷一听,就问那老头,我要怎么才能阻止那群黄鼠狼呢?
老头跟我太姥爷说,镇北头有个手艺人儿叫陈老八的,他纸人扎的非常好。你可以找陈老八,跟他说某年某月某日你要嫁闺女,让他给你扎一个陪嫁丫鬟。
老头说到这儿,我太姥爷忽然听到窗外响起了公鸡的打鸣声,老头赶紧给我太姥爷说,公鸡打鸣了,我得走了。
我太姥爷连忙喊住老头儿,哎哎哎你别走,你还没跟我说,那陈老八具体住在哪儿呢?可是我太姥爷连喊至喊,那老头早已不见了踪影。
早上醒来之后,我太姥爷站在粮库院子里,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一脸的闷闷不乐。我太姥姥不知怎么回事儿,就问起我太姥爷原因。我太姥爷就把做梦梦见了老头儿跟他说的话,跟我太姥姥学了一遍。我太姥姥属于大家闺秀,也上过新式学堂,对这些事情不太信,对我太姥爷说,亏你是个读书人,竟然还相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事。
我太姥爷说,这世界有很多的东西是咱们看不明白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上完半天班,下午就没什么事了。我太姥爷推着自行车就上街了,粮库在我们镇街的南边儿,骑个自行车约么十分钟就能到。
我们这属于夜猫子集,夜里逢集早上罢集,下午虽然街上也有门市开着,但都是公家的供销社之类的。
我太姥爷骑着自行车到街上去找陈老八。在我太姥爷的印象当中,像这种扎纸人的,旧社会有。到了新中国,因为破除封建迷信,就看不到了。所以我太姥爷骑着自行车在街上绕了两圈儿,就没看到有那种卖寿衣花圈的。
我太姥爷奇怪,心说是那老头儿在骗他吗?想来想去,我太姥爷在街上打听了一圈儿,问有没有个叫陈老八的。打听来打听去,都说没听说过这么个名。
就在我太姥爷灰心丧气的时候,街角一个修鞋的老头喊着我太姥爷,说,你过来,我给你修个鞋。
我太姥爷正找人呢,哪有心情修鞋。就说,我这个鞋好好的,不用修。
那个修鞋的说,不修也行,我给你鞋底砸个掌子。
现在人们生活富裕了,修鞋的少了,更多的人都不知道掌子是个什么东西。人们都知道,马蹄掌是给在马蹄下面砸的铁掌,防止马在跑的时候扎着脚或者磨着蹄子。
那个年代的人因为物质贫乏,买双好鞋不容易,为了防止鞋磨损的太快,也在鞋底砸上像马蹄长那样的鞋掌。
鞋掌都是铁的,走在路上咔咔的响。
我太姥爷脸皮薄,被修鞋老头三句两句喊了过去。那会儿我太姥爷在粮库里的工资也没多少钱,一家人吃喝拉撒就指望着他呢,砸个鞋掌就得块儿八角的。
修鞋的把太姥爷的鞋拿过去左右看了看说,你这个鞋不赖,好皮子,可是你走路外八字,你看这边上都磨歪了,再不砸掌子,估计穿不了两年。
我太姥爷诚实的说,我走路费鞋。
修鞋的点点头说,没事,我给你砸好了掌子你随便走,蹦的都行,保证不坏。
修鞋的手脚麻利拿过我太姥爷的鞋,噼里啪啦就砸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砸好了,跟我太姥爷要了5毛钱。
我太姥爷把鞋穿到脚上,左右试着试,还挺好。我太姥爷满意的说,你这修鞋的倒不贵。修鞋的说,我这价格公道,所以都到我这来修,陈老八的鞋就在我这修的。
我太姥爷一听到陈老八这三个字。哆嗦了一下,说道,大哥,您知道陈老八住哪儿?
修鞋的眼皮都不抬,对我太姥爷说,你这个点儿来不对,你应该半夜来,半夜陈老爸才出摊儿。就在纲河桥边儿上的那个小屋,你得问,你不问他不搭理你。你明天早上去找,你就说修鞋老周让来的。
我太姥爷谢了修鞋老周,回到家里早早睡下了,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凌晨早早起来,骑着自行车又上街了。在街上转了一圈儿,来到纲河桥边儿,却没有发现那个小屋。我太姥爷心说,难道那老头儿和修鞋的老周都是骗他的,却忽然发现在纲河桥的那头的桥下,有个小屋,小屋里亮着灯。
我太姥爷骑着自行车过了河,把自行车在桥边扎好,下了桥,来到小屋前。
没进屋,我太姥爷只见一个驼背老头儿坐在屋里,手里正扎着什么东西。
我太姥爷跟驼背老头打了个招呼,喊道,大爷,我找你来办点事儿。
那老头头也不抬,一声不吭,依旧干着手里的活。
我太姥爷忽然想起来修鞋老周说的话,就说道,是修鞋老周让我来找您的。
驼背老头嗯了一声说道,找我什么事啊?算是回应了。
我太姥爷说,我闺女在某月某日要出嫁,我想让您帮我闺女扎个陪嫁丫鬟。
驼背老头抬起脸,看着太姥爷问,是陪嫁丫鬟啊,还是陪葬丫鬟啊?
这句话把我太姥爷问愣了,还真是到底是陪嫁丫鬟还是陪葬丫鬟呢?我太姥爷想了想,心说,黄鼠狼来娶我闺女,那是要我闺女的命啊,应该是陪葬呀。可是想到这儿我太姥爷又不太确定,看了看驼背儿老头,把事情的原委给驼背儿老头和盘托出了。
黑暗之中,我太姥爷看不清驼背儿老头什么表情。驼背儿老头看我太姥爷好久,说道,知道我会这门手艺的人不多了,修鞋的老周肯定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我会这门手艺的,你要是说不清楚,今天这事我不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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