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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美人,不被美死就被累死

 新用户1689EEdh 2023-09-27 发布于广东


东郭姜天生娇媚,一身丧服也掩不住无边风情

棠公英年早逝,遗下娇妻幼子,好不凄惶。棠公只是个县处级干部,论级别,棠公之死不足以惊动国家领导人。只因棠公的舅子东郭偃在相府做马车夫,东郭偃又很想姐夫死得风光一点,就请动相国崔杼,来为姐夫的葬礼装门面。

身为齐国宰相,崔杼经常参加此类带表演性质的活动,为不认识的死者上一炷香,对死者家属说几句“节哀顺变”之类的废话,然后,扬长而去。然而,这一天,当崔杼上完香,正待对死者遗孀东郭姜说几句废话,却突然失魂落魄,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东郭姜天生娇媚,一身丧服也掩不住无边风情,那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更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泊,崔杼踉踉跄跄,一不小心就栽了进去。崔杼倒吸一口凉气,棠公是让美女老婆美死的吧。

崔杼不久前刚死了老婆,齐国的美女,排着队要做相国夫人,但崔杼一个也没放在眼里。没想到,一个拖着孩子的寡妇,却让他怦然心动。

崔杼回到家,依然没能从那双眼睛中挣扎出来,他坐卧不安。晚上,崔杼算了一卦,娶了这女人,如何?推算的结果,大凶!崔杼是齐国最著名的八卦大师,国家大事,齐庄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也要请他算一卦。但崔杼也是齐国最不信邪的人,他一脚踩碎算卦的龟壳,说:“切,一个女人,长得好看一点而已,我一定要娶了她,看她到底能大凶到哪里去?”

崔杼当即召来东郭偃,问道:“我要做你姐夫,行不?”

“不行!”东郭偃脱口而出,“我姐天生克夫之相,配不上大人您呐。”

崔杼一笑,说:“我命大,不怕克。再说,你姐不是克过夫了嘛。”

于是,崔杼娶了东郭姜。

家有美女老婆,崔杼美得欢天喜地,很快就和东郭姜生了一个儿子。

有一天,崔杼无意间发现,自己喜欢的一顶帽子,戴在宫里的一个侍卫头上,一问,竟然是庄公赏的。崔杼奇怪,庄公为什么把我的帽子赏给别人?对方只是莫明其妙地嘿嘿笑。崔杼疑窦顿生,回家问妻子:“我放在家里的帽子,为什么戴到了别人头上?”

东郭姜支吾其词。

崔杼越发生疑,召来仆人,一番拷问,竟问出了齐庄公与东郭姜的奸情。

作为国家重臣,崔杼需要常常出访邻邦,或者带兵打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齐庄公盯上了崔杼的美女老婆,崔杼不在家的日子,齐庄公就驾临崔府,缠住东郭姜胡天胡地。

齐庄公来到崔府,喝崔杼的酒,睡崔杼的老婆,还把崔杼心爱的帽子随便赏给侍卫。崔杼太没有面子了。齐庄公是在崔杼大力扶持之下,才做上了国君,却如此不把姓崔的放在眼里,崔杼恨得咬牙切齿,怪不得庄公老让自己出差呢,他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下定了决心,干掉齐庄公这个老淫棍!


快了不一定能活,慢了不一定就死,无论死活,咱们都不能失态

崔杼很快就把干掉齐庄公的事儿谋划好了。

这一天,崔杼称病没上朝,齐庄公前来崔府探望。庄公一面对躺在床上的崔杼问寒问暖,一面拉东郭姜的衣袖,要和她去没人处寻欢。东郭姜把庄公引到一僻静房间,还没开始怎么样呢,外面就喧哗起来:“不要走了老淫贼!”东郭姜赶紧溜了。庄公探头一看,崔杼的家丁,已把房子团团围住。

庄公的侍卫早已被崔杼收买,都在大门外喝茶,假装听不到这边的喧哗。

庄公慌了,要和崔杼有话好好说。众人全不理会,七嘴八舌地叫骂:“老淫贼该死!”庄公哀求:“就算我该死,也让我死到自己家里好不?”众人依然不答应,加紧撞门。庄公绝望了,要翻墙逃跑,被一箭射下来,死于乱刀之下。

至此为止,崔杼虽然有些冲动,依然算得上一条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好汉。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崔杼成了陪衬英雄好汉的丑角。

崔杼杀了齐庄公,立庄公的小弟做国君,史称齐景公。可崔杼到底心虚,只怕满朝文武不服,就筑起一个高台,台下挖一个大坑,让文武百官挨个上台,扎破手指,喝血酒,发毒誓效忠:“不忠于崔杼,心怀庄公者,不得好死。”

众大臣战战兢兢,上得台来,有人杀人如麻,扎手指竟扎不出血来;有人口若悬河,短短十几个字的誓词,竟说得结结巴巴;还有人喝血酒喝洒了或者喝不干净。所有这些不规范的动作,都被视为对崔杼三心二意,一剑穿心,踢到台下的大坑中。

一连杀了七个人。

轮到晏婴了。晏婴是史上著名的矮子,也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晏婴上得台来,咬破中指,滴血入酒杯。

晏婴高举酒杯,对天发誓:“崔杼无道,弑君可恶。忠于崔杼,不心怀庄公者,不得好死!”发完誓,晏婴把血酒一饮而尽,“啪”地摔碎酒杯。

崔杼接过侍卫手中血淋淋的穿心剑,顶住晏婴的心窝,说:“晏婴兄,我知道你是个人才,真不忍心杀你。只要你按我说的誓词,再说一遍,齐国就是我和你的了!”

晏子摇头晃脑,念起了《诗经》里的诗句:“葛藤要往高处爬,不得不依附树梢;君子求荣华富贵,从不走歪门邪道。”

崔杼气得“嗷嗷”大叫,举剑就要往晏婴心窝里捅。崔杼的一个追随者拉住了他,附在他耳边悄悄说:“庄公荒淫无道,全国人民都知道,杀了也就杀了;晏婴爱国爱民,全国人民也知道,要是杀了他,只怕不得人心。”

崔杼一听,拍拍晏婴的肩膀,说:“好!晏婴兄真不愧是国之栋梁,崔某我佩服的就是你这样的硬汉。”

晏婴“哼”一声,说:“别太肉麻了,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拂袖而去。

晏婴上了马车,车夫只想快马加鞭,离开这是非之地,晏婴止住他,说:“快了不一定能活,慢了不一定就死,无论死活,咱们都不能失态,知道不?”


美女真的惹不得,否则,你不被美死也要累死

好在,像晏婴这样软硬不吃只认死理的人,史上不多见,崔杼很快就摆平了文武百官。齐景公只是崔杼扶持的傀儡,对崔杼无不言听计从。齐国,已牢牢地掌握在了崔杼手中。

这天上午,崔杼路过国史馆,突然心中好奇,想看看史官是如何记载齐庄公之死的,就走了进去。

太史伯找出记载庄公之死的竹简,崔杼一看,赫然一行大字:夏五月乙亥,崔杼弑其君。

崔杼大怒,把竹简一折两断,说:“重新写过!”

太史伯一言不发,找一条新竹简,一笔一画,重新书写,还是那十个方方正正的字:夏五月乙亥,崔杼弑其君。

崔杼拿过那竹简,在太史伯脸上“啪啪”扇了两下,轻声问道:“和我崔杼过不去的人,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不?”

太史伯埋头写竹简,一边说:“不论你想把我怎么样,请让我先把你今天说的话记下来,好不?”

崔杼扬起右手,向贴身侍卫做一个劈杀的动作。侍卫就把太史伯拉到门外,一刀劈了。

杀了太史伯,崔杼又召来太史伯的弟弟太史仲,说:“你哥老糊涂了,庄公明明是病死的,他却说是我杀死的。为了对历史负责,我只好让他成了历史。现在,由你来接替他,你看起来比他聪明得多,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太史仲说:“我知道。”

太史仲洗手焚香,拿出竹简毛笔,正襟危坐,写下十个大字:夏五月乙亥,崔杼弑其君。

十个字就像十颗嚼不烂的铜豌豆,让崔杼恨得咬牙切齿。崔杼手一挥,太史仲又被侍卫拉出去砍了。

崔杼郁闷不已,整个齐国,如今都攥在自己手心里,随便揉捏,两个不知趣的区区史官,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太扫兴了。崔杼犟脾气上来了,自己可以创造历史,就不信改变不了历史。

太史叔来了。崔杼说:“为了如何记载庄公之死,我已经杀了你两个哥哥。你要是还不开窍,也是个死。你看着办吧。”

太史叔默默地拿起了笔,写下的还是那十个字,也被一刀杀了。

前三个史官的小弟,太史季来了。小弟还不满十八岁,字写得不如哥哥们稳重,却依然是那十个字:夏五月乙亥,崔杼弑其君。

崔杼一声长叹,说:“庄公荒淫,危及社稷,我担当弑君恶名,也是情非得已,但愿后人能够理解我;更愿后世史官都能像你们四兄弟一样,用生命保证历史的清白,别让历史成为一笔糊涂账。”

太史季全身而出,正遇南史氏抱着笔墨竹简,匆匆赶来。南史氏以为太史季必死无疑,前仆后继来了。

两年后,崔杼被政治对手算计,子女惨遭屠杀,崔杼和东郭姜自缢身亡。崔杼把绳索套上脖子的那一刻,才突然省悟,美女真的惹不得,否则,你不被美死也要累死。

(插图/扬州市国画院院长安玉民)


罗尔,湖南祁东人,主编《新故事》十余年,现供职于深圳女报杂志社。著有长篇纪实文学《匹夫忧国》、短篇小说集《热血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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