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 Or Fake | 真与伪

上六年级的女儿网上进行着她的一项小小科学报告的收尾，报告的题目很有意思：“ Is it Real Or Fake”。测试过程这样：被测试者根据APP播放的不同肤色不同年龄阶段、每张持续几秒钟的面部表情，去做第一判断，是自然微笑亦或是佯装出的笑容。在测试大约40人之后，最后得出概率结论。

一阵眼花缭乱，自己作为最后一位被测试者，测试之后被女儿告知，只得了65分，这不免让自己有些沮丧。看来人到中年，也无“慧眼”，做到从一个个面露笑容的面孔背后去判断其真伪。

对于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来说，此项报告仅从她所理解较浅的科学知识角度去分析：不同的笑容来自大脑神经对脸部肌肉的控制所致。一般情况下，笑更多的用来表达高兴和不快乐，以脸部肌肉动作为表现方式。自然无法要求她从心理学角度，去更深一步理解，不同人不同笑容背后隐藏的心理暗示。

心理学家认为“笑”是人类之间复杂情感交流的古老方式的一种情绪宣泄，比如，这里简单列出笑的种种：

微笑、狂笑、傻笑、暗笑、痴笑、

哄笑、嗤笑，耻笑，讥笑，嘲笑，

讪笑，齿冷，欢笑，解颐，莞尔，

发笑，失笑，强笑，苦笑，干笑，

假笑，暗笑，窃笑，咧嘴笑

冁（chǎn）然而笑， 强颜欢笑，

等等......

人在应对危急时刻，各种复杂的情绪总会暂且被搁置一边。简单、易冲动的情绪倒是首当其冲。例如：一些人应对时下正在蔓延的冠状病毒全球疫情大爆发所表现出的、让人近乎脑瘫的互怼，似乎也印证了这种情绪——如坐过山车般的大起大落。

疫情开始在国内肆虐时，铺天盖地的信息满天飞，每天眼、耳超负荷运转。作为一个理性思维者，无论新闻报道如何偏激，都应理性客观地看待事物本身。

目前冠状病毒以强劲势头肆虐全球，在海外生活的华人，或多或少都要承受来自其他族裔歧视的、不友善言论和行为的“攻击“。前段时间，在罗马留学的外甥发朋友圈说，有天他和同学走进到站的地铁，原先车厢内的几个意大利人见状，马上躲开，他心里很不好受，这样的歧视现象在罗马社区里不胜枚举；作为重疫区的纽约，我们承受的多半是无奈和强颜欢笑罢了。前几日有好友发信息来说，她在曼哈顿上班的白人同事，每天都重复说着，倒霉的中国病毒...在一旁的她，仿佛觉得理亏，脸上一阵阵发烧。这样的言语、行为不在少数。这是很多华人目前不得不面临的精神困扰。

无法回避的问题是，经历了反种族主义和反战运动的战后美国，那些至今运动的遗留物，即“政治正确”，它并不谴责对于特殊族群的轻视。矛盾的美国在移民面前，显示出它的种族主义“真面目”。那些毫无话语权的群体，看到的是它的残酷一面。

我们无法改变那些充满民族主义，言论偏激的群体，他们总以讥笑的语言暴力掷出其冷酷的一面。然而，这个世界不乏理性正义、爱与温暖一面：

上星期，哈佛校长Lawrence Bacow通知学生撤离, 校园Closure的邮件里的最后一段话这样写道：“没人能预知在后面几个星期我们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但是我们每个人都要懂得COVID-19将考验我们在危机时刻所显示的超脱于自我的善良和宽容。我们的任务是在这个非我所愿的复杂混沌的时刻，展示自己最好的品格和行为，愿我们与智慧和风度同行。”

北美疫情刚一蔓延，马云在第一时间提供了口罩和医用物资，迅速运来美国。还有发生在身边的事：活跃在长岛的各个华人社团，积极组织捐款捐物，不断地为社区医院做出卓越贡献。这些都是为爱而逆行的正义行为。

人的喜怒哀乐极易通过面部表情表现出来，随即影响其言语和行为。始终有那么些群体和个人，不抱怨，不恶语相向，秉承着善意，虽无比担忧，却冷静地应对着这场灾难。有了这些人，在那些政治、社会阶级矛盾面前，才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温暖和感动。

看过一段历史资料，某德国人1942年曾这样白纸黑字地定义波兰：世界的阴沟。波兰诗人米沃什在战争岁月以及战后一些年头里，试图理解一个人怀揣这样的经验度日，究竟意味着什么。哲学家阿多诺说过一句广为人知的话：在奥斯维辛集中营之后，写作抒情诗将令人厌憎。而米沃什，明知那里发生的一切，却在这“世界阴沟”之地，写下了他的田园短歌诗集《世界》他是否应该为此受到谴责？摘录其中喜欢的一首：

信念
信念这个词意味着，有人看见

一滴露水或一片飘浮的叶，便知道

它们存在，因为它们必须存在。

即使你做梦，或者闭上眼睛

希望世界依然是原来的样子，

叶子依然会被河水流去。

它意味着，有人的脚被一块

尖岩石碰伤了，他也知道岩石

就在那里，所以能碰伤我们的脚。

看哪，看高树投下的长影子；

花和人也在地上投下了影子：

没有影子的东西，没有力量活下去。

生命不喜欢死亡。只要有可能，躯体就会站在死亡的对立面，坚持心脏的收放，传布血流的温暖。在恐怖之中写下的轻柔的诗歌宣示了向生的意愿。它们是躯体对于毁灭的反抗。恐怖是生物世界的法律，而文明存心掩盖这一真相。文学和艺术有提纯和美化的功用，倘若它们描绘出赤裸裸的现实——正如每个人所怀疑的那样，那么没有人能够受得了。每一位诗人心里总是装着一位柏拉图。

我们正经历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个春天多了份凝重，人在灾难或身陷囹圄时，不免感慨人生的意外与偶然。这让我们更加珍惜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向那些工作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军队、以及维护治安的警察致敬！为那些感染病毒的人们祈祷，愿他/她们早日康复，与家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