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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敏:皈依“程派”

 cxag 2020-04-07

      由于父亲的工作关系,我从小受梅派艺术的熏陶比较多,看梅先生及李世芳、杨荣环等梅派传人的戏也最多,而对程派就知之甚少了。我看程砚秋先生的戏不多,记得一次在大众剧场看戏,那天前面是尚小云和荀慧生先生的《姑嫂英雄》,后面是程先生的《三击掌》,大轴是梅兰芳先生的《宇宙锋》。我当时只听说程派的水袖特别好,可是我看他演《三击掌》却也没耍什么水袖,当时也不能理解。还有一次看他的《窦娥冤》“法场”,那一段[反二黄]唱得感天动地,而剧场里观众却没有一句一好的反响,观众听得情绪也都十分压抑、很沉重,整个剧场都沉浸在了悲情与冤怨之中。

    有一次在学校里,教老旦的孙甫亭先生对我说:“你学学程派可能不错吧?!”我听了也不太领情,不能理解。后来,因我在学校体检时发现了肺部病情,便休学在家养病,这期间,我才有机会接触到了熊承旭老师。熊老师当时是和马长礼一起来我家的,我由此开始向熊老师学习程派的唱腔,逐渐迷上了程派。

    熊老师为人非常正派,他的性格很内向,不爱张扬。他不仅程派戏拉得好,梅派戏也很熟;他后来一直傍人拉二胡,其实他的京胡拉得也是很好的,尤其老生戏拉得一样非常出色,马长礼开始唱《文昭关》就是熊老师拉的。当时李世济排演《陈三两爬堂》、《刘三姐》等新戏,群乐说戏都是由熊先生负责的。他的节奏感非常好,说起戏来认真、严肃,一丝不苟,而且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大家对他都非常尊敬。

    和今天很多的年轻人一样,在我起初接触程派时,也是最先被《锁麟囊》的新颖唱腔所吸引。记得当时唐在炘老师就问我:“文敏,你是想学程派呀?还是想唱唱玩玩呀?”我说:“我是真想学呀!”他说:“那我就劝你先学学《三击掌》和《骂殿》吧!”我当时也不能理解。后来随着不断地学习,逐渐加深了对艺术的认识,才越发体会到了基础的重要性。

    熊老师循循善诱、潜移默化的教授,使我增长了不少原来根本不懂的演唱技巧方面的知识和规范,如节奏的重要性等等。他常常是一边给我吊嗓一边纠正问题,我感觉这样非常及时有效。熊老师给我说戏时要求是很严格的,像吊《骂殿》,有时一出戏唱到最后快完时唱错了,他便要求从头再来一遍。这虽令人有些发怵,但熊老师耐心、严肃的教学的确使我收益良多。 

    后来,我姐姐在中国戏校跟陈丽芳先生(程砚秋先生的弟子)学《硃痕记》,这时巧遇由赵荣琛先生领衔的大风剧社正在大众剧场演出全部《牧羊山》,我便和姐姐一起去看戏。当时,我对赵老师很陌生,以前也从未看过他的戏。然而,这一看就把我给迷上了,他的身上是那么好看,唱的又是那么吸引人,特别有韵味。看过戏后,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怎样才能认识赵荣琛。

    为找到赵老师,我甚至还到有关的派出所去打听过。后来在熊承旭老师和闵兆华爱人玲玲姐的引见下终于见到了赵老师,从此开始了我与老师之间三十年的师徒交往。

    之后不久,学校里王少楼、孙甫亭、侯喜瑞等老师也要为我们排演全本《牧羊山》,这几位老师都是当年程砚秋先生的老搭档,对此戏很熟悉,而教我们的老师只能说后面的老《硃痕记》,因此学校就让我到赵老师家里去学,所以这出全本《牧羊山》既是我看赵老师演的第一出戏,也是我向老师学的第一出戏。

    后来,在我正式拜师后,学校又请赵老师到学校来上课,除我之外,同堂的还有其他几位同学。当时有的同学认为自己大戏都唱了,就不再愿意学小戏了,还点着要求赵老师给说《荒山泪》。赵老师倒也不反驳学生们的无知,《荒山泪》就《荒山泪》!怹上起课来十分认真,一次课下来,同学们就适应不了了!连说:“舌头都不听使唤了,连字都念不好就不用说唱了。”说实在话,因为我们的唱念基础太差了,还从没有人这么叫真儿地要求过呢!直到现在,我接触过的学生和一些演员,仍然很少有经过这样严格训练的。所以很多人对此是不能理解的。但这绝不是什么神秘化,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唱念基本功!

    我正式拜师是在1957年,赵荣琛老师是年四十一岁,我当时还没毕业,只有十九岁。我是赵老师首开山门收的第一个弟子,我父亲当时特意在前门外鲜鱼口内的便宜坊烤鸭店安排我向赵老师行了拜师礼。按京剧界的辈分儿论,我父亲的辈分高,赵老师称父亲“李先生”;对我拜师事,父亲的态度非常开明,怹很支持我的艺术选择。

(摘自李文敏自传《梨园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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