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襄：这家博物馆的藏品“世罕其匹”

一场拍卖

不知有多少人记得1996年的那场名垂黄花梨收藏史的107件明清家具拍卖？由于被发现得早，几乎件件顶级，现代藏家无不以拥有其中之一为荣。

 

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旧藏

这场拍卖的拍品，最早来自一个美国收藏家——美国人罗伯特·伯顿。

 

虽然罗伯特·伯顿现在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但他在老收藏家眼里，仍是那个时代大名鼎鼎的黄花梨家具收藏海外第一大家。

 

自1987年起，美国人罗伯特·伯顿斥重金杀中国内陆明清家具市场，广罗各式各样的黄花梨精品。当时的中国正处于改革开放初期，国人温饱尚未解决，完全不知收藏与拍卖为何物，被外国人视为珍宝的明式家具，还远未显示出其应有的价值。

 

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旧藏

罗伯特·伯顿和他的团队恰逢其时，确实也自然地正是“和时间赛跑”。

 

他们极具高效地搜寻明式家具，足迹遍及巴黎、伦敦、香港以及北京、上海和深圳等地，据说光差旅费一年就花掉了130万美元左右，可见其工作之热情和不计成本。

 

由于罗伯特·伯顿已具有丰富的西方艺术品收藏经验，黄花梨家具收集并没有以单打独斗的方式进行，而是组织、领导了一支团队，还第一时间拜访了业已成名的王世襄先生。

在王先生的指导下，无任何中国家具经验的伯顿团队，用短短六、七年时间，构建了上百件数量的收藏体系，几乎涵盖了明式家具各门类中的所有器型。于是，1990年时，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在他的主持下诞生了，收获了收藏界所有的瞩目。为了进一步向世人传递中国古家具的美，他在办展的同时还开展学术交流，以期刊的方式推动明式家具研究向前发展。

 

王世襄先生称赞其藏品“世罕其匹”，博物馆占了几个“世界第一”。而正是这些家具，在时隔两年之后，就登上了佳士得的拍场，缔造了本文开篇所讲的那个“拍场上的传奇”。

 

拍卖当天，107件家具无一遗漏，全部易主，且皆以高于估价数倍的价格成交，总额达1120余万美元，创下当时中国艺术品单场拍卖的最高纪录。这次拍卖也是全球首次的明式家具的专场拍卖，拍品数量之多和成交额之大，都是史无前例的一次。因此，这场拍卖不但全球艺术传媒大篇幅报道，连《纽约时报》、英国的《金融时报》、《亚洲华尔街日报》等大众读物亦广泛刊发，更促成了其影响之深广。

 

那么，这家博物馆里曾经展出的藏品到底有多精美？下面就单拎两件出来让各位饱饱眼福↓

 

黄花梨带屉板小平头案

黄花梨平头案 原加州中国古典文化博物馆藏

1990年初，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从一位香港行家手上买到这件带屉板的小平头案。那时，公诸于世的同款范例非常少。安思远与王世襄各自发表过一件; 前者的屉板似乎是后配的，后者的整体比例和屉板架离地的高度都比较呆板。还有一件镶嵌绿色石板面心的款式，是香港叶承耀早期藏品之一。

 

这样的小平头案，上海博物馆就藏了一件，不过雕饰不同，此物原归陈梦家夫人所有。

 

黄花梨平头案 上海博物馆藏

王世襄先生是这样解说它的：“在平头案案面之下不到一尺的地位，四足之间安横顺枨，枨子里口打槽装屉板，形成平头案的隔层。类此装置，大案罕见。一是四足在等高处凿榫眼，会影响其坚实，故枨端榫子宜小不宜大，即使装好屉板，也不能多承物品。二是大案为了就坐使用，案下必须留出空间。小案则根本不存在就坐使用问题。因此装屉板只限于小案，而且实例不多。”

 

与上海博物馆馆藏的小平头案一样，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收藏的这件，也是高雅又文气的款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让人感受到明式家具全方位的美。

 

铁梨木镶大理石鼓腿膨牙罗汉床

铁梨木镶大理石鼓腿膨牙罗汉床原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藏

在古家具收藏界，罗汉床并不罕见，例如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里就收藏了若干件，有一件还是紫檀的。王世襄先生的藏品——紫檀、铁梨木曲尺围子罗汉床，目前也收藏于上海博物馆中，精美异常。

 

紫檀、铁梨木曲尺围子罗汉床 王世襄旧藏 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而这件铁梨木镶大理石鼓腿膨牙罗汉床是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于1994年从香港购得。即使不是博物馆结束前最后获得的一件藏品，就可能是最后的两件之一。虽然不是黄花梨或紫檀，但它雄劲的造型以及原配的大理石围板不知激发了多少藏家的收藏欲望。它的床座造型与博物馆所藏的紫檀罗汉床，以及王世襄旧藏的铁梨木、紫檀罗汉床基本都相同。围板镶嵌的大理石板，纹理极为丰富，幻化出天然山水、流水及流云的图画。

 

紫檀罗汉床 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旧藏

以上两件明代家具，只是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107件藏品中普普通通的两件，但从其经典的造型和稀有的材质，就可以一窥这座仅存在四年的博物馆建立时的高规格。如今，这家博物馆的藏品早已散落到了世界各个角落，几无机会重逢，但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件重现人间，都会引发明清家具收藏界一场不小的轰动，它来源于明式家具不朽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