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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肆虐，很多人第一时间就想到：疫苗啥时候能出来？ 能想到这一点，证明您已具备一定的医学或生物学知识，知道疫苗的重要性-----可以让人体产生针对性的抗体，从而不再感染某种传染病。  今天疫苗已可以针对几十种严重疾病 但在几百年前，对于烈性传染病，人类近乎束手无策，一遇到“瘟疫”就只能四处逃难，反而加剧传播，以致哀鸿遍野，亡灵无数。就世界范围来说，曾经严重困扰人类的传染病有天花、鼠疫、伤寒、猩红热、霍乱、脊髓灰质炎等等。 天花曾是人类健康的最大威胁，甚至是人类前进道路上如影随形的恶魔，在可以确定的3000多年历史中，频频肆虐，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甚至在20世纪，天花还造成全球3至5亿人死亡----绝对是瘟疫的NO.1。  天花病毒，内部是独特的哑铃形状 天花据信最早出现在埃及，考古发现，死于公元前1156年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五世，有患过天花的痕迹。而我国是在汉朝对越南的战争中，经由战俘传入，当时被称为“虏疮”。也有人认为，天花可能最早出现于公元前2000年左右的印度，后来一点点传播到全世界。 生于1980年代之前的人，小时候基本都互相炫耀过自己胳膊上的“花”，一般都有两朵，圆圆的如二分硬币大小，在那个穷困的年代，倒也算一种免费的装饰。不过直到长大了才明白，这不是让你显得好看，而是种“牛痘”留下的疤痕。 再晚出生的人基本上就没这个炫耀资本了，因为他们已经不再种“牛痘”了。虽然在1960年在云南发现一个病例之后再没出现过第二个人感染，但为了稳妥起见，国家还是一直给全国儿童定期免费接种“牛痘”，直到1980年联合国宣布天花灭绝，我国才停止了该疫苗的接种。 顺带提一下，1960年代我国为了消灭天花，不但在国内施行全民“种痘”，而且在西南边境设置了长达4061公里的天花免疫地带，对国境线外50公里范围内的境外居民免费“种痘”，隔绝境外输入-----为了人民健康，真称得上是操碎了心。 说到这里我们不仅对国家心生感激，同样也会感谢发明牛痘疫苗的人。我们的课本上也写得明白：种牛痘防天花是一位英国乡村医生爱德华·琴纳(1746-1823)在18世纪末发明的。 琴纳在多年的研究中发现当地挤奶女工极少感染天花，在当时普遍大麻子脸的欧洲，面容光滑的挤奶女工简直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在追寻到缘由并几次私下测试成功后，琴纳于1796年做了“牛痘”接种的公开实验：在一个小孩的上臂处用刀子划开一个小口，把牛身取下来的痘的包液涂上，并在几天后带着这个从未感染过天花的孩子在天花病人群里串来串去，以证明种过“牛痘”的孩子已经获得了对天花的免疫。为了进一步令人信服，琴纳在1798年又做了一次公开实验，取得了同样结果，他这才发表了他的相关论文，正式推广“种牛痘”技术。随后各国逐渐接受，并进一步在全世界传播，于1805年传入中国。 可是有人可能会疑问：这个琴纳研究天花这么多年，还活到77岁，他啥时候有了天花免疫力？  从崇尚写实的油画像上看，琴纳面部光洁 那是这位医生很早就接种过天花疫苗，不过他接种的不是“牛痘”而是“人痘”。 欧洲人好厉害的样子？ 当时真厉害的话，也不会有1.5亿人死于天花了。 种“人痘”，防天花，乃是咱们老祖先发明的技术。它的起源很早，据说唐朝名医孙思邈就曾用天花口疮中的脓液点在皮肤上来预防天花。 有确切记载的是北宋真宗时期（11世纪），在一次天花瘟疫中，宰相王旦失去了好几个孩子，寝食难安，四处聘请名医来想方设法保住他最后一个儿子。这一帮所谓名医众说纷纭之际，一位来自四川峨眉山的名医给出的方案却独特而骇人听闻：取天花患者身上的结痂，磨成粉，然后用管子吹入孩子的鼻孔。  中国古书里面的“种痘”情形 好歹目前孩子还是健康的，如此没病找病，而且是死亡率高达两三成的天花！值得冒如此风险吗？！ 也许是万般无奈，最终宰相大人还是接受了这个方案，结果是皆大欢喜：孩子再没感染过天花。 这个方法在今天看起来简直就像穿越----在1000年前，我国的部分医生竟然知道免疫学原理？！也就是通过轻度的感染，让身体产生特定疾病的免疫力？其实虽然没有“抗体”、“免疫力”这些概念，但是天花抗体一经产生便终身存在，感染过的人不会再次感染的现象，完全有可能让当时的医生灵感闪现，发明这一方法。 再后来到明朝隆庆年（1567）之后，这一“种痘”技术逐渐普及开来，当时已经知道直接取自感染者身上的带毒组织“时苗”风险比较大：“苗顺者十无一死，苗凶者十之八存”；经过长期试验，又发明了“熟苗”，即是收取接种者身上发出来的痘痂，连续接种七代，所谓“养苗”、“选炼”，这样得出的种苗的毒性就会大大降低：“种痘者八九千人，莫救者二三十耳”（张琰1741年所著《种痘新书》）。这种比较安全的痘苗被称为“太平痘苗”。（如今的病毒减毒方法也是如此） 张琰是康熙年间名医，山东宁阳县人，医学世家，据他自己说他祖上是跟明朝一代名医聂久吾先生学的种痘术。张琰一生种痘达多达万人，晚年撰《种痘新书》，介绍他的经验方法。 虽然有这样先进的预防技术，但由于没有政府的推动，天花在我国的流行仍时有发生。 到了清朝，情况稍有改观。 我们都知道清朝的顺治皇帝就是死于天花；他的儿子康熙也难逃一劫，不过大难不死，只留了个麻脸。从死神手中逃脱的康熙，深知天花的危害，于他当政的第21年（公元1682年），请张琰主持推动过一次较大范围的“人痘”接种；至于接种对象，用康熙自己的话说，是“边外四十九旗及喀尔喀诸藩”，也就是女真及蒙古那边的，好像没汉人什么事。  放大来看，康熙画像脸上有天花痕迹，说明画师比较实诚 后来他总结道：“国初人多畏出痘，至朕得种痘方，诸子女及尔等子女，皆以种痘得无恙。今边外四十九旗及喀尔喀诸藩，俱命种痘；凡所种皆得善愈。尝记初种时，年老人尚以为怪，朕坚意为之，遂全此千万人之生者，岂偶然耶？” 虽然有点自我吹嘘，但身为皇帝，绝对不会瞎编。 乾隆年间，天花在西藏也大流行过，于是驻藏大臣和琳于1794年在大昭寺立了块石碑，起名“劝恤种痘碑”，由此可见，种痘在中国已经是一项比较成熟的技术了，而且有相当程度的普及。  拉萨大昭寺“劝恤种痘碑”，坑是民众“祈福”用石子打或磨出来的 东学西渐，中医“种痘”的传播和推广以前一般认为种“人痘”技术是1688年俄罗斯派人来中国学习之后传入土耳其，再继而传到欧洲的，但是英国皇家学会的档案中记载，早在1700年初，皇家学会马丁·李斯特(Martin Lister)医生收到了一位在中国经商的东印度公司人员的信件，商人在信中向李斯特隆重介绍了中国的一种“人痘”技术。大概在早几天的1月14日，皇家学会的另一位哈维斯(Clopton Harvers)医生已经在学会举行了一次学术报告，内容也是介绍“人痘”接种预防天花“这种中国人的实践”。 虽然获得信息较早，不过他们对于中国人这种“以毒攻毒”、主动求病的思维显然无法理解，就没把这个当回事，直接束之高阁了。 当时欧洲天花每隔几年就大流行一次，别无良策之下，英国皇家学会从1721年开始了“人痘”接种的实验并取得很好的效果（死亡率2%，而且他们用的是“时苗”，还没学会培育“熟苗”），但由于来自教会及社会的极大压力，一直无法推广，直到几十年后的1746年，英国记录的接种者也只有2149人。 海峡对面的法国人更是把“人痘接种”一杆子打死：1723年，巴黎大学医学院举办了对此问题的辩论，最后通过一份宣言，认为天花接种是一种“无用的、效果不确定的、危险的实践，应当受到谴责”。直到40年后，法国才有人开始施行人痘接种术。 so，一七七四年，法国国王路易十五（1710.2.15—1774.5.10）死于天花，时年44岁。而整个欧洲，十八世纪天花致死人数更是达到了1.5亿。  路易十五和玛丽安东尼王后 但在当时英国的殖民地北美，情况要略略好过欧洲。从1702年开始，魁北克、波士顿等地就出现大量天花感染者，死亡几千人，比平均25%的死亡率要高很多。虽然同样阻力重重，但人口多样化的殖民地相对更容易接受新事物，所以在这里“人痘技术”得到了一定的推广。以偏保守的波士顿为例，在1721年，仅有1.3万人的波士顿就有842人感染天花死去；到了1792年，波士顿的人口增加了一倍，却只有69人死于天花。这里面除了隔离的应用外，“种痘”的广为接受，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本杰明·富兰克林（就是那位美国开国元勋之一，后来的大科学家）所担任议员的费城，到了1761年已经“成为一个疫苗接种中心，吸引着美洲各个英国殖民地的人，包括西印度群岛”。 1736年他一个4岁的孩子弗朗西斯（Francis）死于天花，为了打消公众对于接种的疑虑，他还发表声明说自己的孩子并非死于人痘接种，而是死于自然感染。  本杰明·富兰克林 乔治·华盛顿没有接种，于1715年患上天花，但保住了命；幸亏他的夫人玛莎·华盛顿之前接种过，不然不知道华盛顿能否像他夫人一样几十年坦然面对一个麻子脸。 所知的另一位接种过的知名女士是艾比盖尔·亚当斯。她是美国著名女权运动家，美国开国元勋约翰·亚当斯(John Adams，美第二任总统)的夫人，也是美国第六任总统约翰·昆西·亚当斯的母亲。 这两位女性的选择，一定程度上保证了美国初期历史进程的稳定。 法国哲学家伏尔泰了解过中国的人痘技术后这样说：“我听说一百年来，中国人一直就有这样的习惯，这是被认为是全世界最聪明、最讲礼貌的民族的伟大先例和榜样。” 然而由于社会发展的限制，中国古代一直缺乏公共健康体系，仅仅由少数医生掌握这一技术，导致它无法得到更好的深化和普及，不但未能在国内控制天花的反复流行，更是由于风险较高而被西方国家拒绝。直到后来琴纳发现更安全的“种牛痘”技术，人类才逐渐普及了天花“痘苗”，并随着生物技术的发展，最终在1979消灭了野外的天花。 这一闪烁着中国人智慧之光的发明，绵延几百年，最终竟湮没在时代的烟尘之中，而荣耀的勋章，则被西方人揽入怀中。(爱德华·詹纳被称为免疫学之父，在影响人类进程的100人里排名第71位) 这是多么大的遗憾！！ 欢迎关注、转发！ 作者：曾经的小刘 参考资料：1、《中国疫苗发展史 》应琛 刘绮黎，《新民周刊》2018年第29期； 2、《从人痘到牛痘 文明冲突的一个阵地战》刘仰 3、《中国人如何消灭天花？》 地球知识局 4、《天花的历史》英，伊恩·珍尼佛·格雷恩 5、《中国人痘接种术向西方的传播及影响》谢蜀生 张大庆，《中华医史杂志》201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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