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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本时代 文学回忆录

 千冰室 2020-04-20

那是一个迷人的时代,因为有着迷人的艺术家,作家。对很多人来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美国是如此神秘却又如此遥远:年轻人留着长发胡须,他们崇尚摇滚,性解放,神秘主义,他们向往自由。

赫本时代大展让这个神秘的时代实现了情景再现,创造了这样一个虚拟的时空:我们看到猫王、列侬、鲍勃迪伦、披头士乐队在酒吧里表演;看到安迪沃霍、达利、杜尚、毕加索与小野洋子在Loft里作画;看到萨特、波伏娃、海明威、博尔赫斯与米兰·昆德拉在咖啡馆辩论…海明威在其小说《太阳照常升起》中,将这个时代表述为“迷茫的一代”,而作家克鲁亚克则认为这是包含着“欢腾”的“垮掉的一代”。

所以文学是相当重要又有力量的一部分,是反映时代的一面镜子。

“赫本时代的文学回忆录”是“赫本时代”大展的新媒体节目,筛选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部分名著中的经典片段,萨特、波伏娃、海明威等人的作品,从文学出发,带您走进那个时代,同时更好的理解那个时代。

大展期间,该节目在“世纪派对”大厅播出,以优美的画面和流利的解说来呈现,为广大文艺爱好者提供知性娱乐的精神盛宴。现摘录部分内容与读者一起重温赫本时代的文学之美。

《在路上》

杰克·凯鲁亚克 1922-1969

美国作家,美国“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人物。他的主要作品有自传体小说《在路上》、《达摩流浪者》、《荒凉天使》、《孤独旅者》等,以下篇章节选自代表作《在路上》。

杰克·凯鲁亚克

我一辈子都喜欢跟着让我感觉有兴趣的人,因为在我心目中,真正的人都是疯疯癫癫的,他们热爱生活、爱聊天,不露锋芒希望拥有一切,他们从不疲倦,从不讲那些平凡的东西。

我还年轻,我渴望上路。

世界旅行不像它看上去的那么美好,只是在你从所有炎热和狼狈中归来之后,你忘记了所受的折磨,回忆着看见过的不可思议的景色,它才是美好的。

真正不羁的灵魂不会真的去计较什么,因为他们的内心深处有国王般的骄傲。

我只喜欢一类人,他们生活狂放不羁,说起话来热情洋溢,对生活十分苛刻,希望拥有一切,他们对平凡的事不屑一顾,但他们渴望燃烧,像神话中巨型的黄色罗马蜡烛那样燃烧,渴望爆炸,像行星抨击那样在爆炸声中发出蓝色的光,令人尽管不以。

生活本身是令人痛苦的,我们必须忍受各种灾难,唯一的渴望就是能够记住那些失落了的幸福和欢乐。我们曾经在生命中拥有这些幸福和欢乐。现在它们只能在死亡中才能重现(尽管我们不愿承认这一点),但谁又愿意去死呢?这些纷杂的思绪不断在我的脑海中涌现。

在我心中,真正的人都是疯疯癫癫的,他们热爱生活,爱聊天,不露锋芒,希望拥有一切,他们从不疲倦,从不讲些平凡的东西,而是像奇妙的黄色罗马烟花筒那样不停地喷发火球、火花,在星空下像蜘蛛那样拖着八条腿,中心点蓝光砰的一声爆裂,人们都发出“啊”的惊叹声。

我总是惊讶地发现,我不假思索地上路,因为出发的感觉太好了。世界突然充满了可能性。

在路上,我们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午夜之子》

萨曼·拉什迪 1947-

在印度出生,后在英国长大,2000年定居纽约。出身于穆斯林家庭,后来写了一系列讽刺穆斯林的小说,获得很大的声誉,他的小说代表作有:1981年获英国布克奖的《午夜的孩子》、1989年初出版并引起轩然大波的《撒旦诗篇》和1996年的《摩尔人最后的叹息》等。

萨曼·拉什迪

大多数对我们生活至关重要的事情都是我们不在场时发生的,可是我仿佛从什么地方找到了填满我知识空缺的奥秘。

领着她走进一个房间,房间里正骨师正在将树叶和细枝绑在折断的腿和胳膊上。再用棕榈叶包扎破了的脑袋,弄得他的病人看起来就像是拼凑起来的树,那些叶子就像是从伤口里面长出来的……

等到六月底雨季来临的时候,胚胎已经在她肚子里完全成形了。膝盖和鼻子都已出现,无论是一个还是两个脑袋都已经长好。在一开始时不比句点大的东西渐渐扩大成为一个逗点、一个词儿、一个句子、一个段落、一个章节;这会儿它一下子进入一种更为复杂的发展阶段,我们不妨说,成为了一本书——或许是一本百科全书——甚至可以说成为一整套的语言……

我可以肯定告诉你,要想理解一条生命,你必须吞下整个世界。

在那个时代刚开始时,孟买只是个哑铃形状的岛屿。它的中间细细的,形成一段亮闪闪的狭长的陆地,在那边可以见到亚洲最大的最优良的天然海港。那时候马扎贡和沃尔里、马通加和马西姆、萨尔塞特和科拉巴也都还是岛屿——简而言之,那是在填海造地之前。后来四脚混凝土块和暗桩打下去,将七个小岛连成了一长条半岛,像一只伸出去抓东西的手,一直往西伸到阿拉伯海里。在这个钟楼尚未出现的蛮荒时期,被称为科里人的渔民乘坐阿拉伯三角帆船航行。他们迎着落日,扬起红帆,捕捉鲳鱼和螃蟹,使我们全成为了爱吃鱼的人。

《掠夺》

纳丁·戈迪默 1923-2014

南非女作家,主要作品有小说《七月的人民》、《无人伴随我》。13岁时,戈迪默在约翰内斯堡《星期日快报》儿童版上发表了一篇寓言故事《追求看得见的黄金》,从此开始了笔耕生涯。

纳丁·戈迪默

此前曾有过一场地震:但这是测量天启灾难强度的里氏震级问世以来,所记下的最强地震。

它倾覆了整个大陆架。这种强震常常带来洪水;而这巨人则恰恰相反,它深吸一口气,将海水回吸。我们这世界上最隐秘的一层被展示出来了:就在海底——遇难的船只,房屋的前头,舞厅里的烛台,便池,海盗的大箱,电视屏幕,邮车,飞机机身,大炮,大理石塑像,卡拉希尼科夫式冲锋枪,旅游车的金属外壳,洗礼盆,自动洗碗机,电脑,被藤壶包裹的剑,化为石块的硬币。震惊的目光扫过这些物件。从摇摇欲坠的房屋逃到沿海山地的人又朝下面跑去。大地的破碎与怒吼镇住了他们,他们彻底静默下来。海洋的涎水在这些物件上闪光,过往和现今的事物杂乱无章地静躺着,仿佛时间已经停止,也从不存在,万物同一,一切归零——或者说,突然间一切都变得触手可及。

人们急匆匆地拿,拿啊,拿。这可是有价值的东西——什么时候?可能过去如此、抑或一直如此,这可能会有用,这个是什么,应该有人知道,这个则可能是富人的,不过现在是我的了,你不抓紧了别人就会拿走,脚一滑就会滑倒在海草上,陷在浸湿的沙子里。奄奄一息的海生植物盯着他们,也没人留意到鱼的缺席,栖居此处的它们被卷走了,随水而逝。政治叛乱时期人们常有机会掠夺商店,不过和这根本没法相比。纵欲之乐给了男人女人甚至他们的孩子力量,让他们克服淤泥与沙子的阻挠,抓起他们其实也不想要的东西,加快蹒跚的步伐徘徊着。这可不仅是飞来横财,这可是在抢劫大自然的力量啊,而他们此前还得无助地逃离这力量。拿吧,拿啊;掠夺之时他们便忘却了家园的破碎,忘却了所拥已久之物的失去。他们相互呼喊着,撕碎了沉默,他们就像早已不见的海鸥那样喊叫,因而也就没听到狂风大作般的声音正从远方而来。接着大海回来了,将他们吞咽,收进自己的宝库中。

《嚎叫》

艾伦·金斯堡 1926-1997

美国诗人,他在《嚎叫及其它诗》(1956年)中的标题诗确立了其在垮掉的一代中的领袖诗人地位,堪称美国当代诗坛和整个文学运动中的一位“怪杰”。金斯伯格后来参与了20世纪60年代的“嬉皮士”运动,他一度宣扬使用毒品的自由。在越南战争期间,他是一名主要的反战激进分子。

艾伦·金斯堡

我看见这一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疯狂,挨着饿歇斯底里浑身赤裸,拖着自己走过黎明时分的黑人街巷寻找狠命的一剂。

朝圣者之州的大厅罗克兰的大厅格雷斯通的大厅腐臭难闻,他们跟灵魂的回响互相争吵,孤独、长凳、石屋,午夜的摇滚在爱的王国,人生万事恰如恶梦,肉体变石头沉重一如月球,最后跟母亲,最后一本天书扔出窗外,最后一次门关闭在临晨四点,最后一部电话甩在墙上回答最后一间布置好的房间清洗一空,只留下扭在壁柜铁丝钩上的黄纸玫瑰这最后一件精神家俱,就连这也纯属想象,整个房间空空如也之存一线幻觉的希望。

啊,卡尔,你不安稳时我也不安稳,而你如今可真正困入了时代的杂烩汤。

因此他们奔跑过冰冷的街道梦想炼金术的光芒突然闪现,为他们寻找省略,排列,韵律的用法和震颤的平面指点迷津,他们用并置的意象实现了梦想,让活生生的沟壑横亘于时空,在两个视觉意象间逮住了灵魂的天使长,他们联接基本动词,将名词和意识的破折号合在一处,欢跳在万能之父永恒的上帝感觉里,以改造人类贫困的句法和韵律。

他们站在您面前无语,睿智,羞愧得发抖,被拒绝但表明心迹,他们光裸而深邃的头脑适应思维的节拍,疯狂的浪子和天使压着点子敲击,鲜为人知,但仍要留下死后来生可能想说的话,脱胎换骨站起在爵士乐的奇装异服里在乐队号角的阴影下,并吹奏出在美国袒露着心灵求爱所遭受的苦难,吹出萨克管中以利以利拉马拉马萨巴各大尼的哭喊,这哀鸣捣碎了城市直至最后一台收音机,从他们自己身上剜出的这块人生诗歌的绝对心脏足以吃上一千年。

《局外人》

阿尔贝·加缪 1913-1960

法国作家、哲学家,存在主义文学、“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主要作品有《局外人》、《鼠疫》等。

加缪于195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在20世纪50年代以前,一直被看作是存在主义者,尽管他自己多次否认。1951年加缪发表了哲学论文《反抗者》之后,引起一场与萨特等人长达一年之久的论战,最后与萨特决裂。

阿尔贝·加缪

我们很少信任比我们好的人,这可太真实了。我们宁肯避免与他们往来。相反,最为经常的是我们对和我们相似,和我们有着共同弱点的人吐露心迹。因此,我们并不希望改掉我们的弱点,也不希望变得更好,我们大概首先应该被判犯了错误。我们只是希望在我们的道路上受到怜悯和鼓励。一句话,我们希望不再有罪,同时对自己的纯洁不作努力。不要够多的无耻,也不要够多的道德。我们既无力作恶亦无力为善。

他走了之后,我平静下来。我累极了,一下子扑到床上。我认为我是睡着了,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满天星斗照在我的脸上。田野上的声音一直传到我的耳畔。夜的气味,土地的气味,海盐的气味,使我的两鬓感到清凉。这沉睡的夏夜的奇妙安静,像潮水一般浸透我的全身。这时,长夜将尽,汽笛叫了起来。它宣告有些人踏上旅途,要去一个从此和我无关痛痒的世界。很久以来,我第一次想起了妈妈。我觉得我明白了为什么她要在晚年又找了个“未婚夫”,为什么她又玩起了“重新再来”的游戏。那边,那边也一样,在一个个生命将尽的养老院周围,夜晚如同一段令人伤感的时刻。妈妈已经离死亡那么近了,该是感到了解脱,准备把一切再重新过一遍。任何人,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哭她。我也是,我也感到准备好把一切再过一遍。好像这巨大的愤怒清除了我精神上的痛苦,也使我失去希望。面对着充满信息和星斗的夜,我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动人的冷漠敞开了心扉。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我觉得我过去曾经是幸福的,我现在仍然是幸福的。为了把一切都做得完善,为了使我感到不那么孤独,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观看,希望他们对我报以仇恨的喊叫声。

《百年孤独》

加西亚·马尔克斯 1927-2014

哥伦比亚作家、记者和社会活动家,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198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代表作有《百年孤独》(1967年)《霍乱时期的爱情》(1985年)。

加西亚·马尔克斯

自从那个遥远的午后,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他唯一的快乐就是在金银器作坊里打造小金鱼的时刻。他被迫发动三十二场战争,打破与死亡之间的所有协定,并像猪一样在荣誉的猪圈里打滚,最后耽搁了将近四十年才发现纯真的可贵。

世界不过是身外之物,她的内心不再为任何痛苦而波动。她深深遗憾没能在多年前获得这样的领悟,那时还来得及净化记忆,在崭新的光芒下重建世界,平静地唤回傍晚时皮埃特罗。克雷斯皮身上的薰衣草味道,并且将丽贝卡救出悲惨的境地而这不是出于爱也不是出于恨,而是出于对孤独的深切理解。

生命从来不曾离开过孤独而独立存在。无论是我们出生、我们成长、我们相爱还是我们成功失败,直到最后的最后,孤独犹如影子一样存在于生命一隅。

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那时的马孔多是一个二十户人家的村落,泥巴和芦苇盖成的屋子沿河岸排开,湍急的河水清澈见底,河床里卵石洁白光滑宛如史前巨蛋。世界新生伊始,许多事物还没有名字,提到的时候尚需用手指指点点。每年三月前后,一家衣衫褴褛的吉卜赛人都会来到村边扎下帐篷,击鼓鸣笛,在喧闹欢腾中介绍新近的发明。

《麦田守望者》

大卫·塞林格 1919-2010

美国作家,出生于纽约,父亲是犹太进口商。15岁时,入一军事学院学习并获得文凭,1942年,开始军旅生涯,1946年退伍之后,正式投入文学创作。他于1951年发表的著名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被认为是二十世纪美国文学的经典作品之一,引起世界性轰动,尤其受到美国学生的疯狂追捧。

大卫·塞林格

不管怎样,我老是在想象,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这整个安排是为哪种人作出的呢?只是为某一类人,他们在一生中的这一时期或那一时期,想要寻找某种他们自己的环境无法提供的东西,或者寻找他们认为自己环境无法提供的东西,于是他们停止寻找,他们甚至在还未真正开始寻找之前就已经停止寻找。

一个不成熟的人的标志是他愿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的人的标志是他愿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总有一天,你得找出想要去的地方,随后非开步去走不可,不过你最好马上开步走,你决不能再浪费一分钟时间了。

《老人与海》

海明威 1899-1961

出生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市郊区奥克帕克,美国作家、记者,被认为是20世纪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

海明威的一生之中曾荣获不少奖项。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被授予银制勇敢勋章;1953年,他以《老人与海》一书获得普利策奖 ;1954年的《老人与海》又为海明威夺得诺贝尔文学奖。2001年,海明威的《太阳照样升起》(The Sun Also Rises)与《永别了,武器》两部作品被美国现代图书馆列入“20世纪中的100部最佳英文小说”中。

海明威

当老人终于回到出海时的那个港口,天空第三次黑暗下来。他的船边只剩下大鱼粗长的白色脊骨。

夜晚的潮水,摇晃着那条美丽硕大的尾巴,老人无力上岸回到他的小屋,就在船上躺下了,头枕着那张补过几次的旧帆。

并不是生来就要给打败的,你可以消灭他,可就是打不败他。

《佩德罗·巴拉莫》

胡安·鲁尔福 1917-1986

墨西哥作家。其主要作品有《燃烧的原野》、《佩德罗·巴拉莫》,和诺奥克塔维奥·帕斯和卡洛斯·富恩特斯并称墨西哥文学20世纪后半叶的“三驾马车”。

胡安·鲁尔福

往昔我是根据母亲对往事的回忆来想象这里的景况的。她在世时异常思念故乡,终日长吁短叹。她总是忘不了科马拉,老是想回来看看,但终于未能成行。现在我替她了却心愿,来到这里。我是带着她见到过这儿的东西的那双眼睛来的,她给了我这双眼睛,好让我看到:“一过洛斯科里莫脱斯港,眼前便呈现一派美景,碧绿的平原上铺盖着一块块金黄色的成熟了的玉米地。从那儿就可以看见科马拉,到了夜里,在月光下土地呈银白色色。”她当时说话的声音异常轻微,几乎都听不见,仿佛在自言自语……我的母亲啊。

《铁皮鼓》

君特·格拉斯 1927-2015

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作家。著有长篇小说《铁皮鼓》、《猫与鼠》等,因其语言新颖,想象丰富,手法独特使他在当代世界文学中占有一定地位,获得1999年诺贝尔文学奖。

君特·格拉斯

然而,万万不可断言,一个悲伤的人有可能借助他本人的一张护照照片使他自己的悲伤变得不具体;因为真正的悲伤本身就是不具体的,至少我的的悲伤和克勒普的悲伤就是追溯不出任何缘由的,并且恰恰由于我们的悲伤不具体到了近乎随意的地步,才证明他具有一种不需要任何缘由来引发的强烈程度。如果存在着某种可以接近我们悲伤的途径,那么,唯有通过照片,因为在以此连拍六张的快照上,我们所看到的自己虽然并不清晰,但重要的是,我们所看到的自己是被动的、被中立化了的。

我们两个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同自己打交道,一边喝啤酒,一遍大嚼血肠,增加情绪和做游戏。我们把照片折叠起来,用剪刀剪成碎片;为了这种用途,我们身上总带着剪刀。我们把剪碎的老的和新的照片碎片拼凑起来,是我们变成独眼龙或三只眼,把鼻子放在耳朵的位置上,把耳朵放在嘴巴的部位,让它说话或者沉默,还把下巴换成额头,我们不仅用各自的头像作这种剪辑,克勒普还把我的某些部位借去拼在他的上面,我也把他的某些特征变成我的。就这样,我们创造了新的、如我们所期望的更幸福的创造物。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博尔赫斯 1899-1986

阿根廷诗人、小说家、散文家兼翻译家,被誉为作家中的考古学家。作品涵盖多个文学范畴,包括:短文、随笔小品、诗、文学评论、翻译文学。其中以拉丁文隽永的文字和深刻的哲理见长。

博尔赫斯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月亮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先辈,人们用大理石纪念她们的幽灵;

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能包含的一切悟力、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或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你对自己的解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自己的真实而惊人的消息。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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