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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大宋书坛的痴狂 来自子曰斯文 00:00 10:49 黄庭坚的草书和米芾的行书，代表了大宋书坛以理性为基础的痴狂。 朋友们，大家好！听段子，学书法，现在开讲！上次我们讲了《宋尚意 意欲何为》，今天我们要讲《大宋书坛的痴狂》。 大唐“颠张狂素”登峰造极，难以延续，这就使得大宋被迫选择了新的路径来超越，这将是一个极其艰难甚至凶险的道路，我们且看宋人如何求索。 承唐启宋，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就是五代时期的杨凝式，他被人称为“杨疯子”，他的书风“横风斜雨，落纸云烟，淋漓快目”，这是米芾的评价。 有了承唐启宋，然后到了宋初，就出现了一些痴狂的迹象，比较懵懂。首先是周越和苏舜钦，周越还在模仿唐人的风采，黄庭坚少年时候就学习周越，后来又放弃了；苏舜钦他家里藏有怀素的《自叙帖》，据说前六行残缺，苏舜钦补书了，由此可见他的功力；不过宋书成就最突出的还是蔡襄，他的草书试图做一些创新，所以常在草书中带有章草的笔法，譬如他的《脚气帖》；通过改变草书之风，并指出新的出路的还是苏轼。苏轼的引导之下，宋人超越了对唐人激情气势的模仿，走向追求灵性，这就是尚意书风。草书不再有唐人的那种弘大神圣的气息，而追求人性化、世俗化、灵性化，所以如果说唐风堪称为“癫狂”，宋风只能叫“痴狂”，唐人有雄厚的资本，而宋人有他们精妙的学问。 大宋的“第一痴狂”便是黄庭坚。他的一生一历尽沧桑，几经政海波澜，苦苦奋斗，却从来没有居于显位执掌大权，而是屡遭恶境，在冤屈贬谪中度过了一生。这样他的精力更多地寄托于诗歌和书法。苏轼评价他说，“鲁直（就是黄庭坚）以平等观做欹侧字，以真实相出游戏法，以磊落人书细碎事，可谓‘三反’”。就是说从三个方面来看，它的人生都是颠倒状态，这当然是苏式的玩笑，不过中间包含着深深的苦涩，因为他们是一派的。 不过痴狂的黄庭坚并不这么想。他的书里记载说，“近时士大夫罕得古法”，士大夫们很少得到古法。数百年来，张长史、永洲狂僧怀素及余三人，悟此法可”，他认为千古以来就三个人，张长史张旭、还有怀素，还有他三个人悟到了古人的古法。他在书中这样记述自己说：“余寓居开元寺夕怡思堂，坐见江山，每于此中作草，似得江山之助”，他感觉到自己得到江山的灵气了，但是下来他就紧接着叙述自己的无奈，主要意思就是说，张长史和怀素他们都喝酒，喝了酒就能出神入化，而自己是想善其事，而没有这种利器。是的，怀素、张旭他们都是靠着酒达到迷狂状态，从而出神入化。黄庭坚自己不饮酒，但是他的草书靠的是心悟，以意使笔，用自己的意念来使笔。 黄庭坚的痴狂就在于此，他能通过参禅妙悟，使理性的笔墨同样如醉酒的笔墨一样，大开大合，聚散收放，进入挥洒之境。不但如此，他还有更超越的地方。黄庭坚的用笔在这种收放中间更显得从容娴雅，虽有纵横跌宕，但是他能做到“行处皆留，留处皆行”，行笔的时候有留驻的感觉，而留驻的时候又有行的感觉，这样非常艰难的处境，他做到了，这是一种高境界。以《诸上座贴》为代表的佛家经语那几个草书，堪称真的得到了草法之妙理，所以黄庭坚的痴狂，其实是在唐人的基础上开创了草书的又一个新境界，实属难能可贵。
宋 黄庭坚 《诸上座贴》局部 大宋的另一个痴狂之徒，应该数米芾。他的草书平平，但是他以行书展示了他的痴狂个性。米芾个性怪异，举止癫狂，“遇石称兄”，遇到石头就称兄，把石头称为兄，膜拜不已。他经常拜石，所以人们称它为“米癫”、“米疯子”。他直接否定了狂僧怀素，认为“草书不入晋人格，徒成下品”，他认为怀素入不了晋人格。 米芾苦练不辍，他说“一日不书，便觉生涩，想古人未尝半刻废书也”。他的行书自称是“刷字”，刷子的刷，是刷子。用笔迅疾而劲健，做到了尽心、尽势、尽力，痛快淋漓。宋徽宗召他为书画学博士，南宋的赵构皇帝，在他编的《翰墨志》里头大赞，说“米芾能得书之名，似无负于海内”。米芾也是得到苏东坡的指点的。他原来学唐人，后来改学晋人，不过他极端的痴狂，越走越远，走得非常遥远。他追求了一种“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这样一种难以拿捏的境界，在复杂变化中间寻求统一，所以他自己骄傲的称说，“既老（老了以后），始自成家”才成了家了，“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看不清他的祖是谁，他继承的是什么，这就是他的独创之处。 宋 米芾 行书 《蜀素贴》局部
大宋书坛，为什么有痴狂之风？除了大唐法度森严的这份沉重遗产，需要继承和超越，更大的使命是宋代社会自身的矛盾。一方面，这是文人的黄金时代，而另一方面，文人们大多在理学的重压之下，尤其是成熟的科举制度等等这些的重压之下和佛道的玄虚任性之间反复煎熬。 我们前面谈的这些人都有这个特征，所以痛苦出诗人，同样也出书法家，所以大宋的痴狂就留给了我们这样一份特异而珍贵的遗产，有待我们深入学习，仔细体悟其中的深长意味。 好，这个话题今天就讲到这里，听段子，学书法，我们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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