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家事显赫,是飞将军李广的长孙,而他自己也是西汉名将、文学家。 李陵年轻时便文武双全,带兵有方,颇得汉武帝的欣赏,认为他有李广的风范。李陵主动请缨,率五千步兵,从居延出发,向北孤军深入匈奴腹地。 但怎料,在浚稽山遇单于主力,被三万多匈奴骑兵包围,经过浴血奋战,终因寡不敌众,而投降匈奴。鲜尝败绩的汉武帝大怒,他生气的不是李陵战败,而是认为李陵应该战死沙场,不是苟且偷生。回去报信的李陵军的军侯陈步乐,直接被汉武帝逼的自杀了。 整个朝堂人人激愤,换着花样骂着李陵,附和着盛怒的汉武帝。他不但在群臣面前为李陵求情,还认为主将李广利也有责任,影射汉武帝用人不当。 汉武帝大怒之下,将司马迁压入大牢,治其大不敬的重罪,要将其斩首。依照汉律,有三种情形可免死罪,一是功勋之后,凭“丹书铁卷”可免死;二是上交巨额罚款,以罚代死;三是宫刑,绝了后代。司马迁要想免于死罪,完成巨著,只能选择第三种方式。 按理说,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并非听不得逆言之流,为何对司马迁如此残暴,赶尽杀绝?司马迁的地位太特殊了,他当时的官职是太史,世人尊其为“太史公”,《史记》的全称是《太史公记》。 太史相传在夏朝就已出现,在汉朝时,太史掌管天文、立法、典籍、载录。记载历史只是太史工作职责的一部分,地位极高,与丞相不相之上。但与丞相不同,太史不受皇权限制,也不是皇帝任命,而是通过世袭。这种独立于皇权之外的世家,也保证了史官的公正性。 在先秦时,由于科技发展受限,史官还掌控巫术占卜卦象,部落首领和国王认为他们可以参悟天意,所以对其非常尊重。但随着商鞅变法、秦王扫六合,成为始皇帝,占卜卦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逐渐被诸子百家的思想所代替。史官的地位就尴尬了,他们既可以制约皇权,但又实用性不强。 要是司马迁平时比较听话还好,但显然,司马迁在汉武帝看来实在太清高,难以沟通。 汉武帝出手便是大手笔,他的目的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太史令。 既然史官是世袭的,那就以绝后患,所以司马迁被汉武帝“按律当斩”,即使是司马迁选择宫刑,只有一个女儿的他,想得到官方的世袭认可是不可能了。而从司马迁开始,在皇权与史官的对抗中,皇权一步步取得胜利,士官则逐步沦为“写书匠”。 司马迁死后,史官的世袭垄断制被彻底打破。汉宣帝时,进一步削弱太史职责,成为九卿之一太常的属官之一。魏晋时期,太史的职责一分为二,历法由太史负责,写史的任务交给了著作郎,仅比县令高一点。 到了唐代,千古一帝李世民,又开启了干预史官的先河。负责书写历史的著作郎,是从五品上的小官。宋代时,专职史官地位进一步降低,比县令还要低半级。 所以,大部分朝代要为前朝修订正史时,都需要成立专门的机构,由地位较高的文臣牵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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