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上回说到，小女子我穿越化身男子，一晃到了明朝万历年间的瓜洲。为谋生计，我佯装说书人，在一桥底开摊说书。这首次说书讲的是：万历年间出行攻略（）。 近些日子，依靠说书，我也得了些许钱款，如今想着：安身于破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要想过好小日子，还得落户在此。 说办就办，是日，我揣着自己这半月来存下的钱到那瓜洲大街上四处溜达，力求寻一处地段好适合营业的铺面。 “有钱也是愁煞我了，该买房还是该租房呢？对了，到时候还得办个风光的入宅宴！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烦恼！”我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得意地小声盘算着。 “您还有第三种选择，嘿嘿～”谁知就在我踌躇不定时，一人从我身后窜出，讨好地对我笑着。  我默不作声，只扭头细细打量了一番来人。那妇人年龄稍长，身着颜色颇艳的小袖长褙子，想来是位女牙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穿越身份，我故意不懂装懂地咧了咧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公子，婆子我姓苏，是位牙人。听您的意思，是不想买房租房？那您怕是忘了还能典房！只需一口气将典房款付给房主，换个十几年住房权限。到期后，房子退还，而典房款分毫不少还是回到您的口袋里，如若再娶上一位美娇娘，岂不快活？”言罢，那女牙婆捂着嘴嘿嘿窃笑，仿佛帮我占了天大便宜。 想来似乎也是如此，反正我现在有的是银两，就当存起来，利息用来付房租，又不必再往外掏钱。  但是，如何避开这个黑中介？这是个好问题！还没等我想出对策，那牙婆早就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忙拖住我的手：“官府可是规定了，房屋或买、或租、或典都需经由牙人。您看找官牙也不过那样，要是找私牙，您又何苦舍近求远？苏婆子我也是出身体面的殷实人家，有可以抵还的物件，您无需担忧诓骗和折损！何况，我们还有正经门面做牙行哩，您不妨随我走一趟？” 《大明律》确实对私牙有所要求：需有抵业人户方能选为牙人。这样一想，我倒也不那么担心黑中介了，纵使不成，我也就当跑这么一趟。于是我们二人便一路向牙行走去。 许是看我丰神俊朗，又或是念及我颇有资产，那牙婆在引我去牙行的路上，又乐呵呵地给我介绍起了手里头的姑娘：“您看您要寻个花容月貌的，还是且要着一个粗使丫鬟……” 是了，古代女牙婆的主业一贯是为府宅官员、富豪人家买卖宠妾、歌童、舞女、厨娘、粗细婢女，当然有时也负责贩卖首饰珠翠、针线。但是我虽穿越为男子，可内心终究还是一名女娇娥，实在无福消受另一位美娇娘。 眼见我兴致怏怏，牙婆也就断了在我这贩卖女子等心思，只随便与我套着近乎。但动机也并不纯良，说到底不过是借着税收打探我有多少家底。 “哎，这税事虽说不易，但是好在天子怜悯，允了不足40两收入的商户免了税收，超过40两嘛……”苏牙婆顿了顿，瞥了我一眼，“每两也只收1分5厘。” 我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警铃大作，万历年间的税收起征点是40两，我半个多月下来手头不过区区这点钱款，一年后连起征点都达不到，这…… “你莫要扯这些没的，不如与我聊聊瓜洲的房屋租赁买卖、典房情况罢！”我摆摆手，心中更焦急于深入了解瓜洲的房地产情况。 “那还得看您想买房还是典房或是租房，位置选在喧闹繁华的街头，又或是偏僻冷清的胡同里了。”苏婆子摇头摆脑，一脸故弄玄虚地吊我胃口。  “你姑且都说说，我听听。”在谈生意这方面上，我作为二十一世纪女青年也是未曾怂过。 “看您似乎未曾添置房产，许还不懂房牙规矩，因此咱还得从房牙规矩说起。其实左右也是绕不开一个钱字，我为您跑腿介绍，自然是要收取些许好处的。也不多，无非是‘成三破二’罢了。”说到这，苏牙婆谄媚一笑。 “成三破二？”这倒是个新名词，我不解地转头看了苏牙婆一眼。 “您买房租房为破，屋主卖房出租是成。‘成三破二’即为收您百分之二，收屋主百分之三。”听了我的话，苏牙婆似乎十分满意，便又耐心地为我解释着。 “嗯，这是应当的。”我轻轻点了点头，如若出得起房款，百分之二应该不在话下。 “鱼鳞图不在手倒是不太好细说，那我就略略说说吧，观您气度不凡，买房定不成问题，那咱先说买房！”苏婆子瞟了我一眼。 “那且说说。”我微微颔首。  “我依稀记得，有一繁华地段，门面两间，到底四层，房价约为120两。您觉着如何？”不愧是牙婆，一说到重点两眼微眯，闪出一丝精明。 120两？我摇了摇头。那苏婆子见状，轻叹了一口气：“120两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这也就是在瓜洲，若是在京城，一处破瓦边房，前后不过5间就要312两整了。” 对此，我依旧不做评价。那苏婆子就又絮絮叨叨地介绍了好几处：有稍偏远的一处，正房、厢房、门面各3间，共计50两；另一处稍偏远的房子，计税十八步二，房价8两……  听了一圈价格，我不禁咽了咽口水，看来买房是没戏了。而我的这点怯场自然是一丝不差地落在了苏牙婆眼里，是以她也就不再提买房的事，话锋一转到了“典房”：“其实典房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那县门前有一处房，楼上下两层四间房屋，这地段可好，典下来也不贵，不过十数两。” “哦，这样，那租房呢？”得，看样子，典房我也典不起。那就只能想想租房住了。 显然那苏牙婆的脸色已经略有不快了，不过毕竟也是门生意，她也就带着些许不耐地给我讲起了房租水准：
哎，这苏牙婆还真是两幅面孔，一见我不似那么富裕就只顾着一长串唠唠叨叨念下来，也不再帮我详细解释一二了。苦了我只能暗自在脑海盘算一二，粗略算下来： 如果租廊房，30718贯/801.5间，约等于38.325贯/间，外加61436文/801.5间，约等于76.65文/间，也就是季度总租金是38.325贯76.65文/间； 如果租店， 990贯/16.5间，等于60贯/间，外加1980文/16.5间，等于120文/间，也就是季度总租金是60贯120文/间。  就在我绞尽脑汁估算价格的同时，苏牙婆也毫不遮掩地拿眼上下打量我，一双眼珠子直溜溜盯得我浑身发毛。 “啊，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未处理，下次再来，下次再来。”想我手头不过区区1两过3文，别说买房或典房，就连租房也是远远不够的，更遑论还要设宴款待邻里。此时若再不寻一借口脚底抹油开溜，等一会到了牙行才被发现没钱，那苏牙婆非要把我吞了不可。 至于往后日子，还是住回我的破庙去吧！ 完结，撒花～ 【另附：絮絮叨叨】 一、长褙子：汉服形制一种，始于隋朝。明朝士庶女子常用做常服或礼服，又分宽袖、窄袖。 二、房价参考情况： 1.买房价 （1）繁华地段价格出自《金瓶梅》，西门庆为王六儿买房。 （2）破瓦边房价格出自《中国历代契约会编通释》。 （3）稍僻静处的六件套房价格出自《明万历四十二年休宁县王元浚卖房红契》 （4）面积18.2弓步的房子价格出自《明天启二年休宁县姚世杰加价复卖房屋红契》 2.典房价 （1）县门前的典房价格出自《金瓶梅》，潘金莲催促武大郎典房。 3.租房价 （1）选自《宛署杂记》 三、货币换算： 明时有“大明宝钞”,其面额包括“壹贯”，而一贯又等于铜钱1000枚,或白银一两。 （图源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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