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傻婿 文：晨曦 /图 源 ：堆糖   前言： 这是小时候外公讲的民间故事，纯属闲聊笑话，文中名字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民间传说，闲聊笑话，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取乐谈笑的休闲方式之一。在今天看来，仍有很强的娱乐性。那时的人们谈古论今，讲述者文字清新隽永，叙述娓娓动人，听者聚精会神，而后回味无穷。虽然有些内容在今天看来已经不合时宜，但是，只要读者在阅读过程时，采取回味的态度，取其文中幽默，就会体味那个年代生活中的乐与趣。 一个盛夏的夜晚，外公赤裸着上身，躺在我和弟抬出来的困椅上（睡椅），抿上一口天然的银花解暑茶，开始今晚的“漫话傻婿”。 话说：曾经有个员外，家财万贯，膝下有个美貌妩媚多姿，“素以为绚兮”的女儿。 员外姓汤，叫汤顺。汤员外因长年生病熬药不断，故取外号叫“汤罐”。 汤罐美貌如花的女儿，是在寒冬腊月出生，汤员外给女儿，取花之最先者梅，果之最先者樱桃，就取名字“梅樱”。 梅樱从小就招人喜爱，聪明伶俐，加上家人的疼爱，四五岁时，父亲就请先生上私塾来家教读诗经、幼学、增广，传授棋、琴、书、画、写诗作对。母亲手把手教其穿针引线刺绣。到了十几岁时，梅樱题诗对联、棋琴书画、针线刺绣样样精通。汤罐心里十二分高兴，逢人便夸。引得周边一些穷秀才络绎不绝托媒人上汤罐家来说媒。汤罐仗着家财万贯打心眼里就瞧不起这些穷秀才，梅樱也是，更看不起这些托媒说媒的人。所以，都一一将这些媒人和穷秀才拒之千里。 话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汤罐到了古稀之年，小女梅樱因早年挑剔，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家里自将媒人拒之门外后，就再也没有人进门提过亲。汤罐倒是有些心急了，到处托人为小女梅樱说媒招婿。 汤家以前瞧不起的曾被拒之门外的秀才早已婚娶，为人父了。 时间又过了几年，员外汤顺在家天天为小女的婚姻之事急得团团转。加上左邻右舍的人和亲戚在背后指指点点，汤顺更是着急。不说汤顺着急，其女梅樱自己也有些不安心了。 好在员外托的媒人得力，一天晌午，媒人给员外带来好信。说：“十里之外的山那边有一个和小姐年龄相当的单身后生，只不过家境贫寒，看上去一表人才……（后面的话被媒人遮掩了）。”员外听媒人一说，非常满意，忙说：“不管家境，只要能将小姐嫁个人家就行。” 汤顺一听媒人的介绍，忙叫丫环把小姐叫出来，要求媒人将后生的情况重新给小姐介绍一番。小姐听后觉得不错，就当面点头同意，只是提出要求，不办出嫁酒宴。员外同意女儿的要求，就将平时宠爱的掌上明珠交给媒人带去和后生见面。 媒人将梅樱领到后生家见过面，说明情況，汤家小姐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并告知媒人，她就不跟媒人回去了，从此就跟着后生一起过日子。 后生姓朱，叫渔，外表看去忠厚老实，一表人才，可惜是个纯傻子。 自汤家小姐到朱渔家之后，转眼又是好几年了。女婿朱渔从没去过汤府拜见过老丈人。逢年过节都是梅樱一个人提前一天回家，每次员外问起女婿时，都被女儿搪塞过去。而且每次吃罢午饭就匆匆返回。日子久了，亲戚中就有说长道短的。每当逢年过节总有人关心汤家姑爷今天怎么又没来，员外就将梅樱搪塞他的话，用来搪塞亲朋。 转眼又到了一年的端午节，梅樱又跟往常一样，为避免碰见亲戚，她又是提前一天回到娘家。吃罢午饭，此时，汤顺将女儿女叫到上房，问及女儿，我那女婿都好几年了，就连我这个老丈人都没谋过面，到底是胖子，还是矮子，明天亲戚来了，又少不了要问及我们家姑爷长，姑爷短的，我该怎么跟他们说啊，女儿，难道又让他们去说三道四不成，乱去猜疑不成？女儿啊！老父都一把年纪了，也应该让我们相认一下吧，不然的话我到死都不知道咱们家姑爷长啥样。梅樱看到年迈的父亲用恳求的语气跟自己说，只好硬着喉咙说；“爹，今年中秋月圆时，我让他回来拜见您老人家，放心吧。”员外听了这才应好、好、好！我等着女婿来见。 梅樱告辞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自已命苦泪流满面。又想起刚才答应父亲的话，这有期的日子，转眼就到。梅樱一路为傻夫中秋要见老丈人，一脑门子心思、愁眉苦脸踏入家门。一进门看见朱渔那傻傻的样子，梅樱强忍着泪水往肚里咽。忙将丈夫领到内房，一字一句地给朱渔讲。明天我去请个先生到家里来教你念诗经，你得好好跟先生学，朱渔点点头。第二天清早，梅樱准备些许礼物来到十里之外的任老先生家，拜见先生，将其来意向先生道明（梅樱同样隐瞒丈夫是个傻子）。先生从梅樱的言谈中，以为面前这个女人来请自己上门教其丈夫几月书，应该是件容易的事。任老先生不慎思索，收下礼品，满口答应，并进书房收拾东西，就跟随梅樱一路来到家中。梅樱让先生上坐，并泡来好茶，然后将其丈夫朱渔领到先生面前拜师行礼。当拜师行礼，礼毕后，梅樱将自己心中的痛苦一一向任老先生道明。此时的任先生才恍然大悟。 话说，先生知道梅樱是要自己来教一个傻子时，进退两难。梅樱表示她是尊重和信任先生的，再者拜师礼也行了，没法，先生只好强装答应。 任老先生一边答应，一边心里打着小九九，一旦传出去自己在教一个傻子念书，不是有失自己的声誉吗？看在夫人的面上，表面装着帮助她解这个围。其实先生心里正在盘算着如何脱身，师已拜、礼已收，就不好推辞了。冷静下来，任先生思来想去，还是先走出这个家门再说。心里自言自语地说，夫人，我想带朱渔到外面去行游，这样一边长见识，一边学东西，对朱渔来说会接受得更快些。其实先生这一招，是想摆脱眼下的困境，不想别人嘲笑自己在教一个傻子。出走这一招是保全自己的名声，另一个考虑是不在梅樱的监视之中。心里这样想着，但不知梅樱会不会同意自己的想法，先生想到此就暗暗自喜，但又担心不成。 先生通过深思之后，还是将这想法告知梅樱。谁知梅樱听先生一说，言之有理，并夸先生如此用心安排，心里乐呵呵的。忙进内房准备明天师生俩出游三月的盘缠费用。 话说：那一晚，任先生的如意算盘算是打成功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合眼，心想只能采取下策，先出去远行。等熬到天亮，吃罢早饭，带上盘缠，师生俩辞别夫人，上路行游。 一路上，任老先生一言不发，一直在想着对策如何摆脱这个包袱。走着走着，突然，朱渔指着山边一棵大树问先生。先生顺指一看，只见一只啄木鸟正在树上啄虫觅食，心中本来就不愉快郁闷着。这时先生正好找了个借口想戏弄一下这个傻瓜，就故意咬文嚼字地说：＂红冠啄木，不的木门开。＂说出之后，先生诡异地一笑。朱渔在出游的前天晚上，夫人就一五一十地给他讲，凡先生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地记着。因此，朱渔听先生刚才说的话，就默默记在心里。 师生俩来到一路段，前面路中央有一堆奇臭难闻的牛屎。师生俩正准备绕道行走，突见一阵乌蝇子，轰轰飞起。朱渔指着满天飞的乌蝇子问：“先生这是哪来的蝇子？”先生本来心中就不悦。心想，你是不是想考老夫不成，先生心里略加思索，出口自念：“乌蝇子，见人来轰轰起。”朱渔将先生的话记在心里。先生又是阴笑，又是摇头，心中还念叨，傻子啊，傻子。师生俩又继续前行，经过一水田间，田间一农夫正在耕作犁田，只见农夫吆喝一声，鞭子在牛背上猛抽一下。牛劲来了，用力一冲，犁上的横担杠突然断裂，老牛由于被抽打后用力过猛摔倒在田中。先生看着，故意在傻子面前卖弄，自言自语地说：“横担杠一断，摔死你的老王牯。”朱渔虽说傻，可他记性好，将先生的话记下。先生拿着梅樱的盘缠，一路观光，一路游玩，不知不觉，离开朱渔家有半月了。  有一天，师生俩行至到天快黑时，来到一农户家门口。突然，从柴堆里窜岀一只骨瘦如柴的狗，凶狠狠地汪、汪、汪叫个不停。傻子朱渔吓得躲在先生身后，任老先生气不打一处来。讥讽地说：“瘦狗婆两眼精光，跑出来牙窖叮当。”朱渔将先生的话语一一记在心里。屋里的人，听见狗叫不停，便出来查看，看到师生俩人被家犬拦在外面，先生忙上前施礼：老弟，我俩想在你家借宿一晚，你看，天快黑下来了，是否可行。老农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忙将师生俩人迎进家中，安排饭菜和床铺。 年事已高的先生经不起一路的劳累，住下的当晚午夜，突然高烧。先生叫来老农说明出游情况，老农天一亮，就给先生请来郎中，郎中把脉之后，开下药方，说要休息十来半月，先生听了暗自高兴，就遵医嘱，在老农家休养。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先生卧床已半月，在老农的帮助照料下，身体恢复很快。先生将在休养期间的食宿费用结算清楚，告别老农，带上朱渔又继续行游。 师生俩行游到一河边，发现过河的桥被洪水冲垮，只剩下一根独木横在河的中央。先生看到朱渔心急的猴样，甚是好笑，就放开嗓子，对河岸的人喊：“独木桥难过，请人帮根方。”对岸的人一听，这人有才很礼貌，忙叫来人找来一根树，将过河的桥架设，让师生俩人安全跨过。 话说：师生俩行游二月有余，身上盘缠也不多了。这天，他们经过一处农田，正是秋旱之时，傻子看到眼前八丘田中，下面七丘都有水，只有顶上一丘已经干得开了叉，先生故意卖弄关子，又重施故技咬文嚼字地念着：“七口有水一口干。”朱渔又将其记在心上。 师生俩人又经过一片园田，禾苗开着碎碎的白花，因遭受秋旱，田里开裂一二寸宽的裂缝，先生看着傻子的样子，知道傻子对田里的裂缝不理解，故意念着：“上面花弄弄，下面裂了叉。”朱渔并不理解先生所念之意，只是听从夫人的交待，将先生的每一句话牢牢地记着。 师生俩出来行游，离中秋不远了，任老先生也没教朱渔一个字，心里正盘算着回家怎么向梅樱交待。他坐在桌前苦想，手指不停地在桌面上敲击，朱渔看到先生的手指敲击。突然，冒出一句：“红冠啄木，不的木门开。”先生一听，高兴得一把拉起朱渔，说：“走，我们回家去。” 梅樱见先生领着傻夫回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先生将行游二月有余的经过，添油加醋一顿乱吹，便匆匆告辞回家。 晚上，梅樱考问夫君，跟着先生两月学到些什么？赶快道来听听。朱渔早已将先生一路上的每一句话都记在骨子里。不慌不忙吐出一句：“红冠啄木，不的木门开。”夫人听了从心底里高兴。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梅樱将傻夫从头到脚进行一番打扮，准备好礼物去拜见老丈人。 一路上，梅樱告诉朱渔到了丈人家少说话，只能说先生教你的那些话，朱渔记在心上，点点头。亲戚知道汤府姑爷今天要来，都早早来到，有几个亲戚还故意将门栅得紧紧的，想考考这位从未谋面的汤家乘龙快婿。朱渔来到大门口，看到大门紧闭，便举手拉起门环，敲击几下，口里念着：“红冠啄木，不的木门开。”屋内人一听，姑爷真的有才。大家都起身出来迎接，当大门一打开，姑爷一见这么多人，想起那句“乌蝇子，见人来轰轰起”，随口便来。所有在场亲戚一听不高兴了，说这女婿太清高，目中无人，语出伤人。 话说：员外汤顺，听说女婿来了打心眼里高兴，赶忙出来迎接，因为高兴，一激动在跨过门槛时，不小心摔倒在门槛背，女婿张口就来：“横担扛一断，摔死你的老王牯。”这时，亲戚们看到姑爷第一次来老丈人家，不但不有礼相见，反来如此放肆，有些看不惯了，此时汤顺出面，劝导大伙忍着。大伙不服气，待迎接礼毕，大伙商议，等坐席开饭时，一定要整整这个清高的姑爷，竟敢出语就伤人。 开饭了，在席间，满桌铺上了成双的筷子，唯有姑爷的席位上只摆一只筷子。大家想戏弄一下汤府初次见面的姑爷，试试他到底有多大能耐。上菜了，大家客气地请姑爷起筷用餐，姑爷见自己面前只有一只筷子，就信口道来：“独木桥难过，请人帮根方。”话音一落，大家对姑爷又刮目相看，将进门时的那一肚子怨气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忙派人去拿筷子。 有些人认为受了姑爷的调戏，还是不肯放过这位刚过门的女婿，想继续整整汤府姑爷。席间，大家端起酒杯，将杯中酒洒满，唯独不给汤府女婿洒酒。大家举起杯子敬姑爷的酒，想看看他如何拿着空酒杯失礼出洋相。谁知姑爷不慌不忙，顺口道来：“七口有水，一口干。”姑爷略显斯文的语气，震撼了席间的所有人，夸汤府女婿有才华、幽默。 这时，梅樱的姑妈，听说自己侄婿一表人才，文才横溢，就走过来敬侄婿的酒。谁知这侄婿一见姑妈过来，就是一句：“瘦狗婆，两眼精光，跑过来牙窖叮当。”把个姑妈气得冲进房里嚎啕大哭，骂骂咧咧。姑妈这一哭闹，把姑爷的舅母激怒了，刚过门，就如此放肆，还了得，等我来收拾他。 舅母穿着一身碎花旗袍，从内房一扭一扭走到席间。还没等舅母开口，姑爷就说话了：“上面花弄弄，下面裂了叉。”这下把个舅母气得连话都说不出。 只见舅母气冲冲转身跑到外面，从外面拿来一竹丫扫帚，就往姑爷身上打，嘴里骂咧不停。姑爷见势不妙，赶忙起身离席就往外面跑，边跑边念叨：“瘦狗婆两眼精光，跑出来牙窖叮当，上面花弄弄，下面裂了叉。”边念边跑，边跑边念，不一会跑岀去好远好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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