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说《缘为冰》【一四〇】副班长甘为老末

小说连载《缘为冰》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我和陆万航提溜着背包儿跑出粮仓，一眼就看见坪坝上，笔管儿条儿直地站着一个背着背包儿和冲锋枪的战士。

    那个战士，就是我们班的班长谢强兵。

    我和陆万航跑到班长跟前儿，班长始终就那样儿站着，目不斜视，根本不看我们俩，就像一尊雕塑。

    我们俩只好站在班长的身边儿，背上背包儿，互相帮对方打着背带儿上的结儿。   

    我们俩互相整理好了背包儿，像班长一样，笔管儿条儿直的立正站好，向班长看齐。

    那当儿，整个坪坝上，只有我们一老两新三个战士站在那里。

    接着，又有人陆陆续续地打粮仓里跑了出来。

    这时，一位穿“四个兜儿”军装的，吹响了哨儿，大声儿喊着——

    “全体都有——，以二连为准——，成并列纵队集合——。”

    各连连长，从营长的身边儿，跑步到了自己连队集合的位置。

    陆万航赶紧站到了班长的身后。

    我们班的新兵，一个接一个的跑出了粮仓。

    我招呼着我们班的新兵，让他们按着平时列队时的次序，挨着个儿地站到了班长的身后。

    我现在是副班长了，副班长应该站的位置，是全班的最后一名。

    在营长的眼皮子底下，坪坝上的新兵乱作一团。

    我们班的人已经到齐了，开始报数，一个不少。

    我帮着还没系好背带儿的战友系着背带儿，调整着背带儿的长度。

    帮着没系紧背包儿带儿的战友，把背包带儿解开，使劲儿地勒一下儿，重新系上。

    帮着战友把在外边儿耷拉着的多余的背包带儿，塞到被卧里边儿去。

    排长和八班长、九班长都站到了自个儿的位置上。

    班长立刻向全班新兵大喊一声：

    “立正——。”

    然后，跑到排长面前，立正，向排长报告：

    “报告排长：七班集合完毕，应到十二名，实到十二名。请指示！”

    排长回答：

    “入列。”

    站在八班长前边儿的排长，回头儿看了我们班一会儿。

    像是在偷偷儿地清点着我们班的人数儿。

    那眼神儿里充满了怀疑。

    整个儿坪坝上，除去我们班像是一根根标杆儿似的立在那里，完全没有列队的感觉。

    我们班是全排、全连、全营的第一名。

    坪坝像个集市，乱哄哄的。

    任凭班排长怎么吼，都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总算安静了下来。

    开始有连长，跑向营长那里报告集合情况了。

    在三个新兵连里，我们连第一。

    在我们连的三个排里，我们排第一。

    两个连的连长都报告完了，不知道哪个连的连长还没报告。

    营长很沉得住气，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

    大概是因为，这是新兵训练的第二点五天，也是新兵营的第一次全副武装紧急集合，要特地放新兵们一马。

    这时候儿，就听见一个声音传过来了——

    “你龟儿子，给老子摸蛆（巴蜀方言：磨蹭）嗦！仗都打完喽。你龟儿子，给老子摸蛆嗦！仗都打完喽。”

    那个声音，不停地重复着“你龟儿子，给老子摸蛆嗦！仗都打完喽”这句话。

    坪坝上的人，循声望去。

    就见一个提溜着冲锋枪的班长，说一句推一把，说一句踹一脚的，把一个抱着被卧的新兵，“押”到了三连队列的前边儿。

    最后一名连长，也就是三连连长报告完毕了，营长开始讲话：

    “同志们！”

    营长话音刚落，全体立正。

    鞋后跟儿撞击的声音，和头一两天比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营长满意地喊了一声——

    “稍息。”

    一阵儿短促的，鞋底儿摩擦地面儿的声音过后，营长接着讲话：

    “同志们，这是我们新兵营咧，第一次，全副武装紧急集合。我要说，必须表扬咧，是二连——三排——七班。”

    我和陆万航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两双手，在这个坪坝上显不出声音来。

    这时，我们班的其他新兵也跟着拍起了手。

    全班，只有班长背着冲锋枪，骄傲地昂首挺立。

    班长没鼓掌。班长是我们班的骄傲，我们班的标兵。

    掌声吸引了营长的目光，营长看着我们班，也鼓起了掌。

    全营的干部战士都鼓起了掌。

    营长又说：

    “我还要表扬，二连三排七班班长——谢强兵，和他身后咧，两名新兵。他们是——全营，最先站到我面前咧，三名战士！”

    又是一阵掌声。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我们班长谢强兵，还有班长身后的那两名新兵——白德刚和陆万航。

    没有人向我这儿看。

    谁让我是副班长哪？

    副班长本来就该站在班里的队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