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记行

吕梁记行

李延海

向往吕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或许是受儿时反复阅读马烽、西戎《吕梁英雄传》的缘故，或许是年轻时听郭兰英“右手一指是吕梁”听得多了的原因，总之大有“不去吕梁非好汉”的念头。按说吕梁市离我所在的忻州市并不算远，即使离我退休后定居的北京也不过千把里路，现如今高速公路四通八达，火车也非常方便。而我却从未踏上过吕梁的土地。这也许和我从事的职业有关，教了一辈子的书，打交道的又都是高三或补习班，每年的两个假期几乎都在补课，暑假刚送走一拨毕业生，下一 批升上来的又在等着你。寒假更不必说，补课补到腊月二十六，正月初六再接着补，想找几天空闲时间，难啊!还真是没想到，去吕梁的愿望终于在辛卯年的夏季变成了现实。这一愿望的实现和一个人有关，这位小弟兼学生叫李保青。30年前的保青，还是一个念高中的毛头小伙子，当时我正任城关中学(后改为河曲中学) 23班的语文课兼班主任，保青在平行的文科班学习，当年就考上了忻州商校，两年后分配到吕梁地区，从科员干起，股长、副乡长、副书记、乡长、民政局副局长、直到现在的离石区水利局常务副局长兼区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主任。正是在保青的手安排下，我才一路高速四个小时便到达了吕梁市的离石区，保青亲自开车到七里滩高速路口迪接我。我们之间已经30年没见面了，保青虽然看上去依然像年轻人样富有朝气，但毕竟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乍见面时，师生之间还是显得多少有些生分。但这种氛围不久便被保青的热忱驱散得无影无踪，他还是那样直爽，那样热情,那样实在，丝毫没有官场上的些许油滑和狡點。保青的为人在离石区有口皆碑，大家曾评价说，一一个人如果和保青这样的人闹不对， 那这人恐怕和谁也闹不对了，，可见保青为人之厚道，人品之高尚。其实，我认识保青是在他的儿时，他的父亲是位上世界四十年代就参加革命工作的工农老干部，和我的父亲一样五十年代初被外派到普西北的一个小县工作，从事的也是农林水利事业，两家相处得很好。1962年压缩城市人口中的干部家属又都被压在同个村子，可以说我是看着保青长大的。保青的大哥叫李乃保，只比我小四岁，大体上属于同茬人，我上高三时他上初一，我在高6班，他在初34班。文化大革命时我们起大串联，上北京， 逛天津，下石家庄，到太原，同吃同住同抄大字报，几乎形影不离，结下了很深的友谊。大约是在1967年秋天，我厌恶了学校的斗批改，便和同班的周林喜以及李乃保等四人通过私人关系步行至阴山林场栽树，为的是挣几个小钱。由于关系不是很硬，我们又被派遣到离场部最远的土沟乡的寨注村。记得我们]分为两组，每组两人，一人挖坑，一人填树苗，栽“苗树挣分钱。每天的三顿饭都是自己解决，完工后还要捡柴火，担水，闷米饭，一天 下来累得腰酸腿困，半死不活，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有一顿、没一顿地整整干了大约20天的一个植树季节。当时乃保也就十五六岁，是四个人中最小的，也真不知他是怎样扛过来的。就这样，我和乃保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到哪个村唱戏我们也要相跟上，一起议论哪个女孩 长得漂亮，看戏时商量和哪个女孩凑在一起套近乎。后来乃保当兵转业到了吕梁中阳县兵工厂，一干就是40年， 我则当了40多年的高中教师。这么多年后再次谋面，受了一-辈子 苦的乃保比我想像的要苍老许多。年过六旬的我们之间除了对视寒暄便是感叹人生苦短了。

    保青知道我是第一次来吕梁， 特意开车带我观赏吕梁市城区的市容，这一逛不要紧，还真是让我吃惊不小，一个建在峡谷中的城市，竟是如此的漂亮。城区不算大，但设计得非常合理。整座城市围绕东川河而建，横向的主要有滨河路、永宁路、交通路、团结路、长治路、久安路、袁一路等，纵向的主要有龙凤大街、桥头街、和平街、新华街、兴隆步行街、八- -街、建设街、新建街、五一街、前进街、育英街等。布落有致，整齐划一。听说城区改造时市里请的是上海城市规划的大手笔，连路灯的设计也是别具一格。大小高低的楼房一-水的银灰色，看上去非常雅观。为了改变吕梁市城区脏乱差的状况，市政府和离石区的主要领导采取了三大措施，号称“三项整治”。一是在城区的主要街道，隔二三百米建-所高标准的免费卫生间，并由专人负责看管打扫清洗，卫生员的工资一律由财政包干;二是在十几条纵横的主要街道，配备了-千六百多名清洁工人，分段负责两班倒，随时打扫纸屑杂物垃圾，保持街道的干净整洁，人员开资全部由市里区里承担;三是逐步将高低错落的楼房建筑银灰色化，消灭过去的斑驳不齐，错乱不雅。还将修建条全长38188公里，总投资40-78亿元，工期24个月的双向四车道级吕梁环城高速公路，即将于2012年4月投入使用，为民惠民，提高人民的幸福指数。这在当今是何等的不易!且本人已年过六旬，已经进入无所求的暮年，更何况看人记事又不属于歌功型而属于挑刺式的类型，半个多世纪以来能进入本人“法眼”的领导寥寥无几，无非是五十年代河曲县讲实际的老书记刘毅，八十年代河曲县开拓型书记任志华，上世纪末为民办实 事的河曲县年轻书记丁学峰，前几年在交口县当副县长受到普遍好评的程晓春等少数几位。我之所以将这么多的溢美之辞加之于吕梁市领导的身上，是想说明，在当今这样的好干部已是凤毛麟角，难得一寻。 不说别的，单就城市发展卫生环保来讲，就值得我所熟悉的两个脏乱差的地级市忻州市和朔州市学上好一-阵子， 因为后者和前者的差距绝不是一-星半点。其实吕梁市的亮点还有不少，比如GDP的增长速度，2011年前半年总量和增速均居全省第四，财政总收入159-88亿元，增长57.98%，总量为全省第二，增速居全省之首。连过去不起眼的柳林县和离石区年财政收入早已达到30多个亿。有报道称，离石区7月份以前财政收入已达18-9507亿元，同比增长50-98%。在最近披露的全国个人财富百强榜上，山西只有一人上榜，据说此公就是吕梁市孝义县的- -位焦炭大王。还比如书记、市长向社会各界公开了自己的固定电话号码和手机号码，主动征求意见，听取诉求建言，如此领导作风难道不值得提倡吗?

      三

      吕梁市是山西省十个地市中最后个地改市的地级市， 记得那是2004年。建市时间虽然不长，但市府所在地离石的历史却相当久远了。离石春秋时期属晋地，战国时期建离石邑，为三晋西部之重镇。西汉武帝元朔四年(公元前125年)置离石县，为西河郡所辖。东汉永和五年“因匈奴寇掠，西河郡治南涉五百九十里”迁至离石，这是离石最早的郡级建置。西汉灵帝末，郡县俱废。三国黄初二年复置具，为西河郡所辖。晋仍属西河，刘渊据县起兵后，县遂度。后兼置离石护军，北魏明帝置离石镇。北齐天保三年(公元552年)置昌化县，北周建德六年改称石州，州治离石。唐、来、元、明皆属石州，治所离石。明隆庆年间知州李春芳改石州为永宁州。中华民国元年，永宁州废州改永宁县，民国三年改称高石县。1941年析置离东县，1946年合为离石县。1954年与方山县合为离山县。1958年离山县和中阳县合为离石县，1959年中阳县恢复建置，离石、方山县改离山县为离石县。1971年离石成为吕梁专员公署所在地。1996年撤县建离石市。2004年撤市改称离石区至今。翻开几千年的吕梁离石史，不管多少事易时移，改朝换代，伴随着人们的只是落后和贫穷。只有改革开放以来，这片古老的土地才算是焕发出从未有过的生机和活力，人们的日子才逐步得到了改善，有相当一部分人已奔向了小康。保青带我看了几位忻州老乡。印象较深的有两位，- -位叫秦来虎，五十来岁，河曲县五花城人，房地产开发商兼宾馆老板，他正在忙于自己的星级酒店一滨河宾馆的开业事宜， 繁忙的秦老板慷慨出资12万元，给故乡五花城的古庙会包了个晋剧班子，一百多人戏班子的一-应吃住行都由他负责到底，可见是个成功而不忘本的人士。另-位叫蔚文奇，忻府区奇村人，也是五十来岁，离石区乃至吕梁市最大的茶庄老板，他和爱人开有三处茶庄门店。蔚老板听说老乡来了，热情地用上好的茶水招待我们，让我们品茗了他珍藏已久的毛尖和铁观音，其诚挚之意着实使我们感动，几杯茶下来，我便和蔚老板开起了玩笑，说北京有张一元、吴裕泰，吕梁有你蔚文奇呀。蔚老板嘴上说不敢、不敢，其内心能看出是熨贴的。还有定襄人吕梁花炮大王杨迎新、河曲双庙人吕梁煤检局副局长樊铁山、河曲巡镇人吕梁高速交警大队队长任安功等，窥斑而现全豹， 忻州人在吕梁的群体虽不能代表全体吕梁老百姓，但绝对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的。

      短暂的吕梁之行给我留下了难以忘却的点滴记忆。再回首，我真不知道何时还能踏上这片令人神往的土地!

      2011年9月2日晚初稿于北京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