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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乱华:桓温的入幕之宾

 雪炎熊猫 2020-05-14

大家好,我又开始了。

上回说了那日慕容恪死后,桓温自信北伐定会成功,于是从水路亲率五万精兵北上,不曾想遇到一个慕容垂,最后是“赢得仓皇北顾”,可怜汉家儿郎只为了主帅的九锡赐身,皆成了累累白骨。这桓温眼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索性面皮都不要了,向朝廷上书,将失败全部归到袁真头上。袁真当时驻守寿春,听说此事之后,气得是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冲天。袁真也是够冤的,本欲北伐立功,如今大锅来背,一怒之下,率部并寿春城降了前燕。

桓温遭逢大败,篡位大计受阻,心中正有口气无处撒,袁真反叛,这下可有了撒气筒。公元371年,桓温率兵收复寿春,此时袁真已经病死,不过这并木有影响桓温激动的心情,他连连问自己的参军郗超,“这一战能不能洗刷当日枋头的耻辱?”

郗超微微一笑,“这还不能满足有识之士心中所想!”

桓温一愣,回了一句“给我五!”

第一谋士

郗超,字景兴,一字敬舆,小字嘉宾,高平金乡(今山东金乡)人。公元348年,桓温因灭成汉易功,晋封征西大将军,郗超得以进入桓温幕府。

郗超

我们都知道,桓温此人虽说不是良臣,但确实能力非凡,世上名人很多,他基本上没几个上眼的,唯独这位郗超,谈过一次话后,就对其推崇有加,尽心礼待。郗超也因此一心追随桓温,为其出谋划策。

郗超这一家族也算能人辈出,其祖父郗鉴,父亲郗愔皆是当时名士,两代经营京口,实力庞大,虽说北府兵是后世谢玄组建,但当时北府已然初成规模,甚为桓温所忌。

郗愔与其父郗鉴一样皆是忠于晋室的。但郗超可不大一样,他自幼便卓尔不凡,见识超群,又放荡不羁,自比旷世之才,视金钱如粪土。而郗愔没有这么多弯弯绕,有点糊涂软弱,却又十分喜好钱财。

某日,郗超给父亲郗愔请安,钱啊钱啊的乱叫。郗愔也是明白人,“说这么多,不就是想用钱吗,今日就把钱库打开,让你用一用。”这钱库存钱千万,郗愔心说,你就是再能花,难道能花空了不成?然而,旷世之才自有旷世之才的用法,不到一天,钱库已空,郗愔得知,差点吐血。

公元369年,桓温知慕容恪去世,于是上书请与郗愔、江州刺史桓冲和豫州刺史袁真一同北伐。郗愔闻言自然是激动不已,立刻给桓温写了一封信,相约共同举兵,辅佐晋室,是一腔热血还旧都,两行浊泪盼故土。然而,此时的桓温其实另有打算,前面说了,他早对京口的郗愔部众垂涎已久,整天念叨“京口酒可饮,兵可用”,更关键的是他想借助北伐提高声望,并以此来篡权夺位,当然这些郗愔是不知道的,他只觉得这是为国立功的大好时机,倘若知道了,怕是会气死。当时他的儿子也就是郗超已经是桓温的座上宾,那这封信自然要先让儿子瞅瞅。

郗超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他可比其父聪明多了,桓温都认为他是深不可测,那这点把戏自然瞒不住他。父亲啊父亲,桓温的篡权之意如此明显,你竟然还写信要共同辅佐晋室,这是要灭族啊。

郗超赶紧把信撕了,然后重新写了一封信交给桓温,信言:“我郗愔年老昏聩,没有大才,难以掌兵,只希望隐居在山明水秀之地,这军队也交给明公管理吧,给我一个闲职,我想放松放松。”桓温看后,自然是心花怒放,立刻调任郗愔为冠军将军、会稽内史,自己兼任了徐、兖二州刺史,军队嘛,自然是收于麾下。

郗超也借此成为桓温第一谋士。

入幕之宾

书接上文,公元371年,寿春一战,桓温问于郗超,“此足以雪枋头之耻乎?”郗超对并不能,然后当天夜里向桓温进言:“明公掌管天下,若是不能行废立之事、效法伊霍之举,恐怕不足镇压四海,震服宇内!”这番话让桓温突然醒悟,如今的形势,还要什么九锡,连连点头,当即与其商量废立之举。

是年十一月,桓温以晋帝司马奕阳痿不能生育为由,威逼崇德太后褚蒜子下诏废司马奕为东海王,并派人收缴国玺。时值寒冬,司马奕单衣孤身爬上牛车,被桓温手下押着进了原东海王府。群臣泪流满面,却也无能为力,可怜司马奕,循规蹈矩、谨小慎微,并无过错,却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旧皇被废,新皇帝司马昱登基,是为简文帝,时年五十有一,已然垂垂老矣。

既行废立之事,桓温还镇姑孰,遥控朝廷,而郗超则入朝为官,监视百官。接下来当是铲除异己,培植势力,像好习武事的太宰武陵王司马晞、对桓温素有成见的殷浩之子殷涓、广州刺史庾蕴等等,皆是桓温的眼中钉。

某次,谢安与王坦之去拜访桓温,那是桓温尚未离京,正与郗超讨论谋逆之事,为避王谢二人,郗超于是躲到布幕之后,不曾想风吹幕开,谢安笑道:“郗先生真是入幕之宾啊!”

不久殷氏,庾氏皆被桓温一一铲除,朝野震动,然而,桓温还想杀了司马晞,简文帝司马昱眼见大臣一一被杀也急眼了,他直接写信给桓温,“要是晋室能延续,那你就要按照诏命行事,要不是能,那你直接废了我自己当皇帝吧!”

桓温一看,知道走得有些急了,就从了皇帝之意,没杀司马晞,不过也废掉司马晞和他三个儿子,而且流放其家属。

这时候的晋室的皇家尊严,只靠王家与谢家维持。当时王家坦之当家,谢家安石已出东山,但仍然不足与桓温抗衡,就是面对郗超,那也是委曲求全,看起脸色行事。

某日,谢安会见桓温,远远的就开始参拜,谢安也是天下名士,桓温一看,也是激动不已,赶紧客气道,“安石怎可拜我?”

谢安回道,“未有君拜于前,臣揖于后!”这俨然是当皇帝来参拜啊。

又一次,王坦之与谢安,这两位宗族首领,去拜访郗超,然而这位入幕之宾权势太大,来巴结的人可不少。两人等了许久,眼见日薄西山了还未被召见,老王就忍不住了,想先行离开,谢安赶紧拉住他,“咱们俩死也没什么,但是宗族众人的性命呢?”

当时的皇帝简文帝那对郗超也是又惊又敬,适逢天象感人,于是赶紧问郗超大司马会不会再行废立一事,也许是突然迸发了忠臣之心,郗超摆摆手,“我用全家性命担保桓大司马不会这么做的!”简文帝稍微宽了宽心,然后对着郗超说了一句“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

桓温的末日

虽说桓温暂时没有废立之举,可作为皇帝,简文帝依然是担惊受怕,如履薄冰,毕竟谁也不知道,桓温哪天会不会突发奇想,直接来次逼宫。在位不到两年,就病倒了,眼见是不行了,连发数道诏书,命桓温入朝辅政。

当时桓温在外掌控军队,自然是不可能入朝,简文帝无奈之下,只好重新写信,让他行周公事摄政,末了还有一句“少子可辅者辅之,如不可,君自取之。”这番话,已然同于让国了。

可是这封信并没有送到桓温手中,王坦之读完之后,直接把信撕了,司马昱知其忠义,却也叹息道:“晋室天下,是我们因好运而得到的,你为何对此不满?”

谢安

王坦之正色道,“这天下乃宣帝、元帝之天下,难道陛下您想给谁就能给谁?”

简文帝司马昱很是无奈,只好重新起草,将诏书改为“家国事一禀大司马,如诸葛武侯、王导丞相故事。”

信毕,简文帝于当日去世,是年五十三岁。

这时候,朝廷上下因没有桓温的指示,不敢擅自将太子司马曜拥立为帝,这时候,王家人再次站了出来。尚书左仆射王彪之大声斥责众人:“君崩,太子代立,大司马何容得异!若是先去请示他,必定会被他斥责的。”说完,迅速拥戴太子司马曜为帝,是为孝武帝。

老太后褚氏不懂朝局,傻兮兮的下诏命桓温行周公摄政旧事,也被王彪之阻止。他说这种大事非比寻常,我跟桓温大司马熟得很,他一定会推辞的,这样一来,怕是会耽误政事,所以索性不用下诏了。。。。。。

有如此诤臣,桓温心里那个火啊,本来嘛 ,他一直幻想着简文帝死后会直接让位与他,即便不让,也会让其摄政,结果接到诏书一看竟然是辅政,别看摄政辅政只差一字,那意义可差大了。

桓温只当是王坦之,谢安从中捣乱,公元373年,桓温以祭奠简文帝为名,率军直奔建康。这番举动,京城上下皆怖,直言此次桓温前来,必诛王谢两家,然而取晋室而代之。

王坦之甚是害怕,但谢安却安之若素。

不久,朝廷下诏,百官于新亭郊迎桓温,坦之甚惧,连问谢安对策,谢安神色不变,只说了一句“晋祚存亡,在此一行”,然后慷慨赴宴。此时桓温设重兵于左右,欲借机诛杀王谢二人,王坦之惊慌失色,汗流浃背,连朝板拿倒了都不知道,唯谢安气定神闲,面色如常。席上,谢安突然问了一句,“我听说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为何设下这么多兵甲之士?”

额,桓温尴尬一笑,“不得已不得已”,然后撤兵。当时王谢二人齐名,自此世人才知王不如谢。

就这样,危机稍稍化解,桓温在建康带了半月,突然生病,只能率军匆匆返回姑孰。眼看着病情加剧,桓温也抓紧了篡位之举,疯狂地向皇帝讨要九锡,主持朝政的谢安,王坦之并没有拒绝,于是就让袁宏起草为桓温加九锡的诏命。

这袁宏文采斐然,诏书那是一挥而就,王坦之看了之后,连连称赞写得好,但又说,诏书这么写不能面世。

谢安反而一句话不说,拿起诏书就开始修改,这改来改去十几二十天竟然都没有改好。老袁瞧出不对劲,就问老王,老王嘿嘿一笑,“桓温的身体一日差似一日,这九锡嘛,能拖就拖咯。”

如其所料,在谢安等人的从容应对下,桓温没有等到九锡加身就先病死了:公元373年七月乙亥日,病死姑孰,时年六十二岁。

桓温死后,郗超并未受牵连,不久,其母病逝,郗超守孝离职,于公元378年去世,他的父亲郗愔极为伤心,然而后来他发现了郗超与桓温谋逆时的书信,不禁破口大骂,于是不再伤心。。。。。。公元384年郗愔去世。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王谢二家,对于晋朝,真是有再造之功,昔日王导,今日谢安,正所谓“关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苍生赖谢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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