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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班”班长!老兵传奇,我经历的解放大西北

 陇史荟王文元 2020-05-14

老兵传奇 ,我曾是“天下第一班”班长 

       普通的小区,普通人家,普通的老人,清瘦、健谈、乐观、开朗,60多年前的故事,他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初次见到徐志義,在我们眼中,他是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但在60多年前,他曾和战友们转战西北,抒写了一段传奇人生。

  传奇人生,往往是从最平凡的小事开始。徐志義祖籍陕北佳县乌镇乡。1947年,国民党胡宗南部进攻延安,在“保卫延安,保卫党中央”的号角声中,一大批陕北青年从军了。9月,身为基干民兵的徐志義和村里年轻人一起,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此后,他的人生就走上了绚丽多彩的一面。

  参军后,徐志義先在新兵团受训,后跟着部队参加榆林之战、瓦子街之战、旬邑之战,转战在陕甘之间。1949年,西府战役结束后,他被任命为第一班班长。兰州战役时,第一军第一兵团在王震的指挥下,从永靖迂回青海,后驻扎青海罗家湾。后来参加了抗美援朝,1960年,他转业到了兰州。

  8月26日是兰州解放的纪念日,60多年前的那场战役中,许多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付出了他们的青春和热血。今天,就让我们聆听徐志義讲述他在“天下第一班”的故事。

  炮弹袭来,伙伴刹那间消失

  佳县是个好地方,土地肥,雨水足,收成好。可是,平静生活却被枪炮声打破了。1947年3月,国民党胡宗南进攻延安。8月,敌人就到佳县了,不打是不行了,县上动员青壮年参军保卫边区。这是义不容辞的。我家弟兄两个,大哥三十多岁,拖家带口,不能去。只有我了,再说我是基干民兵,受过训练,正合适。那年,我20岁。

  先到县上集中,编入了新兵连,最后呢?就到了清涧,编入新兵团。集训了三个多月,跟着部队运动。装备缺乏,发了一杆老式步枪,两排子弹,最多十来颗。为了迷惑敌人的奸细,子弹带里塞着高粱杆杆,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奸细不明就里,八路装备充足,实力强。那时,陕北乡亲们仍旧把自己的队伍称八路。

  遇到的第一战,就是打榆林。榆林先后打了两次。我赶上了第二次。刚到部队,只是跟着看。榆林难打啊,沙漠地带,一马平川,城墙高大坚固,而且大城里头有小城,里外两道城墙。地形不好,挖不成工事,稍微一震就塌掉了,有时候不震也就塌掉了。部队不好隐蔽。再说,我们也没多少重武器,主要武器是步枪和手榴弹。没打下来,不过守军也吓得够呛,再也不敢轻易出城了,算是解了陕北的后顾之忧。

  打完榆林,下来就是瓦子街之战。那时,部队上都在讨论,吃小米还是吃白面。吃小米,就继续攻打榆林,吃白面就南下打关中。瓦子街之战是在1948年2月28日至3月1日间。我们是新兵,上不了前线,跟着大部队走。战事紧张,把我们连的大个子抽着当炮兵了。那时,我瘦,单薄得很。人家看不上,说,你连个山炮架子都搬不开,不要。结果,从我们连选了三个人当炮兵去了。其中一个和我同村。炮兵连的山炮是缴获日本人的,日本人的山炮是用车拉的,我们没车,就用骡马驮。阵地设在山包上,到了阵地,老兵们忙着架设炮,他则负责将全班的骡马牵到山洼里躲起来。谁知,刚到山洼,一颗炮弹就飞了过来,人和骡马都没了。他身体壮,小名叫宁文,姓高。我是后来听说的。那时候,没就没了,无所谓害怕。

  瓦子街之战,打得好,缴获很多,我们的装备也改善了。二打榆林和瓦子街之战,我只能算个旁观者。很快,我就遇到第一次真正的战斗。

  子弹纷飞,我提着子弹箱,穿梭往来

  我参加的第一次真正的战斗是攻打旬邑县城。瓦子街之战后,我们就陆续补充到了主力部队,我分到了一团机炮连,职责是重机枪的弹药手,就是电影中演的脖子上挂着子弹带,手里提着两个铁盒子,跟着机枪跑的人。

  取得瓦子街之战的胜利后,部队向南发展,向胡宗南控制的关中地区运动。我们班配属给先锋连,攻占旬邑县城,为大军南下打开通道。

  旬邑县城一半地方在山上,一半地方在川里。地势险要,国民党军一个加强连和一个保安团驻守。

  紧张得不行。虽说那时当过民兵,会打枪,可是没上过正规前线。部队夜晚突击,将县城两个城门堵住。老兵不停地喊,低头,敌人出现了。我视力好着呢,可就是看不见敌人。老兵说在沟里运动着呢。果然,地平线上,有东西晃动,那是敌人在走动。这算是学会了如何观察敌人。

      团里给先锋连增强了火力,配属一门山炮、一挺重机枪支援。经验不足,一打起来,先锋连连长就把炮兵给忘了。攻克城门用的土办法——炸药包。机枪压制住敌人火力,突击队往城门下运送炸药包,为确保一次成功,放了不少炸药包。爆炸后,城门倒了,大家蜂拥而进。可是,进城不远就被压制住了,旬邑县城地势高,半山腰有个戏台,戏台下是通道。敌人将戏台改造成了碉堡。很坚固,我们的机枪架设起来,和敌人对射,掩护战友。谁知就在关键时刻,两颗机枪子弹,从我们的另一个弹药手腿上穿过,不能动了。眼看着,我们机枪哑了。这时,我二话不说,提起一个弹药箱,冲了过去。不敢提两箱,那样就会降低运动速度,增加命中几率。敌人重新受到了压制。

  眼看着进攻受阻,连长想起了后面的炮兵。炮兵厉害,一炮就把敌人碉堡给端了,保安团就乖乖投降了。

  战斗结束后,我被评为三等功,一名新兵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主动为前方送子弹。  

  大军西进,我成了第一班班长

  大军一路南下,进入了关中平原。彭总指挥我们,出其不意围攻了宝鸡。宝鸡是国民党军的军需转运中心,各种军需物资堆积如山。攻占宝鸡后,最初的计划让打援的兄弟部队坚守三天,我们好搬运缴获的物资。可是,兄弟部队只守了半天,就被敌人突破了防线。这下可糟了。我们排的人都在休整,有人还去洗澡了。我赶紧跑到澡堂子去叫人,到澡堂子门口,一吹哨子,叫他们赶紧集合转移。有的人衣服都没有穿好,就开始准备转移。

  没有想到,又接到一个新命令。每人背三发炮弹或者一匹布。这下大家就够呛了。是兵不是兵,身背60斤。正常情况下,我们背着枪支弹药、干粮工具、水壶被子等等,这些东西下来就60斤。

  情况大家都清楚,部队炮弹缺乏,就指望着这次解决攻坚问题;布匹是用来解决冬装的。大家咬着牙背着东西,往黄土塬上撤退,上了塬敌人就追不上。战友们相互帮着背着东西,跑了两天多,快到塬上了,下来命令了,布匹一律丢到路边,炮弹不许丢。地方上同志赶着大车,在我们后面收布匹。大家轮流背炮弹,一直撤到梁家河。撤出宝鸡后,后卫部队就将剩余的炮弹引爆了。结果,叮当叮当的爆炸,响了整整一夜,胡宗南的追兵不敢进城。倒是马步芳的骑兵追得很凶,一些掉队的战士就这样牺牲了。

  这一路,可把大家累坏了,到黄龙,下了命令三天不起床睡觉,班长,排长,共产党员值班执勤,士兵睡觉休整。我们在梁家河一带整休了三个月。

  接下来,我们打仗就顺了,有句话叫席卷大西北,就是这个意思。在陕西陇县固关镇,我们歼灭了马步芳的骑兵。战斗结束后,我就到了轮训队。那时,一个团有一个轮训队,这是专门培训排长、班长这些基层干部的。学习结束后,出来最低的是班长,好一点的就是副排长。我被分到第一班任班长,这是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班。我们的序列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第一营第一连第一排第一班。

  当班长后,没遇上啥大仗。却意外地受伤了,一天晚上,一颗82迫击炮弹袭来,躲避不及,弹片还是插到了耳朵旁边。结果,嘴张不开,张开闭不住。我觉得这不是个事,咋办,就慢慢在伤口上摸索着,我发现可以揪住一点,就用指甲掐住,慢慢摇,等松了一使劲,拔了出来,却是一块指甲大小的弹片。血流得多得很,用急救包压住,天亮了才包扎了一下。负伤了,给了12万的“挂花费”,听起来挺多,实际上相当于12元,买了些鸡蛋,和战友们一起吃了。

  这时已经是1949年的春天了,除了兰州打了场硬仗,西北再没有大仗了。兰州战役时我们第一军在王震将军的指挥下,从临洮、永靖出击,我们驻守黄河一线,同时防备青海和兰州两个方向的敌军,以达到包抄兰州,割断甘青联系的作用。兰州解放那天,我们正在唐汪川一带。1949年,国庆节我们就到了青海西宁,驻扎在罗家湾军营。

  从家乡出来,到现在60多年了。现在想想,那个弹片,差一点就打到脑子里,那人也就没了。幸运的是那次受伤后,再也没有受过伤。抗美援朝时,那么多子弹,我是连指导员,天天在一线,也都好好的。

  第一班班长当了一年。亲历了大军席卷大西北的血与火。用美军的话来说,第一军是彭德怀的王牌。我们浴血奋战,没有辜负第一军第一班这个光荣称号。

 讲述人  徐志義   86岁   陕北佳县人   1949年曾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第一营第一连第一排第一班班长(时在2013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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