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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讲 湿温 湿重于热证治(2)

 als的图书 2020-05-16

同学们,咱们上节课讲了湿温病辨证论治的第一大部分——湿重于热的证治。湿重于热讲了两个类型:一个是湿遏卫气,表里同病。一个是后面的内容,咱们把它倒到前面来了,湿热酿痰,蒙蔽心包。这是在上焦。

下面讲第三个类型:湿阻募原。募原也叫膜原。

这个证候类型啊按着病变的部位来说,它在募原。从位置上来说应该是在中焦,是半表半里证。按照吴又可的说法,是在半表半里,不是少阳的半表半里,是募原的半表半里。

它的临床表现:按着吴又可《温疫论》的描述,初起先憎寒而后发热,继则但热不寒,昼夜发热,日晡益甚。这是对初起发热症状吴又可的描述。先憎寒而后发热,就是说它是往来寒热,先寒后热。憎寒说明恶寒很严重,恶寒过去之后就是发热,发热过去之后又是憎寒。寒热交替出现。这是初起。

随着病情的发展,继则但热不寒。往来寒热之后就是只发热不恶寒,而且这个发热特点是昼夜发热,24小时都热,日晡益甚,到午后申时更重。同时还伴有身痛有汗,手足沉重,呕逆,恶心,胃气上逆,呕吐,脘腹胀满。舌苔白厚腻浊,厚腻,秽浊。脉不浮不沉而数,按吴又可的说法,既不浮又不沉而数。

分析它这个证候。,首先说病变的部位,吴又可说呀这个部位在哪儿?“邪自口鼻而入,则其所客,内不在脏腑,外不在经络,舍于伏膂之内,去表不远,附近于胃,乃表里之分界,是为半表半里,即《内经·疟论》所谓‘横连募原’也。”吴又可说:“邪自口鼻而入”,邪气从口、鼻进入人体,是指传染而来。“则其所客”,邪气所在的部位,“内不在脏腑,外不在经络”,在哪个位置呢?“舍于伏膂之内”,伏膂是指这两条肌肉,在这里面,

 
 

图1

“去表不远”,说明它不在表,“去表不远”,是在表的里面。“附近于胃”,又在胃的外面,“附近于胃”,说明没进入胃,是在胃的外面。离体表不远,离胃也不远,是在胃和肌肉之间,那就是在胸腔、腹腔啊。胸腔、腹腔这个部位。“乃表里之分界”,所以它叫半表半里,它叫“经、胃交关之所” ,经络和胃相交的地方,在这个空腔里面,“是为半表半里”,即《内经·疟论》所说的横连募原。这个《温疫论》里面啊,大家看书啊,有的写“募原”,有的写“膜原”,都是《温疫论》里面的,为什么呢?《温疫论》的版本不一样,有的版本写膜原,有的版本写募原,不同的版本。我这个用的是郑重光的重订本,校订本,他那上面写的是募原。

募原这个位置既不在皮毛、肌肉,因为邪气从口、鼻而入,又没有进入到胃,进入到胸腔、腹腔、胃和肌肉交界的地方,所以它既不是表又不是里,属于半表半里。这又不是少阳的半表半里,这叫募原的半表半里。

因为邪在半表半里,病变初起邪欲进,正气就要抵抗它,所以呀出现了往来寒热的表现形式,邪气向里进,阻碍了正气,阳气宣发不出来,初起见憎寒,邪气刚要进,正气奋起抵抗,就发热,正邪交争就发热。发热之后正气消耗了,抵抗力不足了,这时候邪气又要进,又恶寒。正气再奋起抵抗,又发热。所以它初起是寒热往来交替出现,是寒热往来。

逐渐再发展,邪气向里去了,全身的正气都调动过来了,正邪相争很激烈就壮热,就但热而不恶寒了,就出现持续发热,吴又可叫昼夜发热嘛,日晡益甚,就是午后申时,这时候正气非常充盛,正邪相争最激烈,所以它的体温就最高,就像潮热。日晡益甚,就是潮热的意思。到这个时候像海水涨潮落潮一样,很有规律,它热就高上来了。

因为邪阻气机,气血不通,所以身痛,热势很盛,逼迫津液外渗就出汗,这个病人有汗,为什么呢?他邪不在表,没有表闭,所以有汗。

因为他感受的是湿邪,重浊粘腻,因此手、足、周身沉重,有沉重感。湿邪在半表半里之间,附近于胃,那肯定对胃有影响,它阻滞气机,导致胃不降浊,胃气上逆,就出现呕逆。所谓呕逆,就是胃气上逆,表现为恶心呕吐。因为气机阻滞,所以脘腹胀满。脘、腹胀满。

它是湿浊为主,热蕴湿中,热象并不明显,见白腻苔。因为正邪相争,有里热啊,所以脉数,脉不浮不沉,吴又可为什么加一个“脉不浮不沉而数”?就说明它既不在表,所以不浮,又不在里,又没有里实,所以不沉,就是数。舌苔白腻和(脉)数,看起来有矛盾啊,白腻苔而见数脉,似乎是矛盾,这就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热蕴湿中,热伏在里,湿浊上蒸,所以舌苔白腻。等热向里逼,湿浊把热给蒙住了,热发越不出来就向里逼啊,所以脉搏就数,它并不是没有热。

治疗呢用疏利透达的方法。疏利是指疏利气机,宣通气机。透达是指透达邪气,使邪气外透而发于外,外透,外解。

代表方剂达原散,吴又可的达原散。这个方剂呀名称也不一样,有的书上说就叫达原饮,也是版本的问题,郑重光订补本就叫达原散。我觉得这个版本比较好,它里面很少有错误,所以呢都从它这里面选,用它的名字。别的书,别的《温疫论》有的叫达原饮。我觉得叫“散”比“饮”更贴切,因为它“散者,散也”,有发散的作用。这个是发散,疏利透达还不是发散吗?

方剂组成:厚朴、槟榔、草果仁、黄芩、甘草、知母、白芍,这几味药。吴又可对方剂怎么分析呢?他说用“槟榔磨除伏邪”,是“疏利之药”。磨除伏邪就是进入募原,把伏在募原的邪气给它磨开,槟榔是行气药,破气的药啊,疏利气机。厚朴“破戾气所结”,厚朴破气的力量很强,吴又可认为:“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他把这种特殊的气也叫作戾气,这个“戾”字,所以他说破戾气所结,戾气所结就是说戾气结聚在募原,厚朴因为它是苦辛温,它有破气的作用,能够把结聚的戾气给打散;用槟榔把它磨除;草果“辛烈气雄,除伏邪蹯踞” ,草果辛温走窜,味很大,它的气很雄厚。辛烈气雄,除伏邪蹯踞,它能够消除蹯踞在膜原的伏邪。这个方剂主要就在这三个药(厚朴、槟榔、草果),作用很强烈,辛苦温,辛开苦降,行气破结,透达膜原,通过宣通气机,使邪气外散。

黄芩呢,“清燥热之余”,因为它湿邪为主,毕竟夹杂了热邪啊,所以在三味辛苦温药破气的基础上加黄芩清燥热,黄芩也能燥湿啊,但是清热不是主要的。

甘草“为和中之用”,调和中焦。知母滋阴。

白芍,热伤营血,因为啊湿遏热伏,热邪没有出路,热不能向外达,就要向里逼,向里去就要伤血,所以加芍药以和血。和血,调和气血,防止邪气入血脉伤血,而且吴又可特别说明,“后四味”,黄芩、甘草、知母、白芍,“乃调和之品”,它是调和的药,“如渴与水,非拔病之药也”,什么意思呢?就是这四味药,黄芩、甘草、知母、白芍它是调和的药,在方剂里面不是主要成分,是佐、使药,就好像热病的病人口渴喝水一样,喝水可以解渴,但是不能治病,治病靠的是槟榔、厚朴和草果,“非拔病之药也”。是这么一个方剂。

那就可以看出来他在用辛开苦降的药物疏利透达的同时,加了一个佐、使的药,实际上有防止燥烈伤阴的作用,为什么加芍药、甘草呢?芍药、甘草能够保津液,防止这些燥烈的药伤津。

这是吴又可的原法、原方,原汁原味。因为这个药啊很猛烈,燥湿作用很好,所以对于湿热病初起,湿重于热,表现为半表半里这种特点的治疗效果很好。

后世雷少逸在《时病论》里面,把这个方剂加以改造,它不叫方,叫宣透膜原法,因为是雷少逸的法,所以叫做雷氏宣透膜原法。他去掉了知母和白芍,加藿香和半夏,藿香和姜半夏。为什么加半夏呢?——燥湿降逆止呕。因为病人有恶心呕吐,所以他加止呕的药。藿香呢,芳香化浊,增强了外透的作用。

但是雷少逸的这个改法呀,我认为没有吴又可的原方好。当然从降逆止呕和宣透这个方面来讲,他是补充了吴又可的不足,但是去掉了知母、芍药、甘草,这是个大缺陷。因为这些苦燥药都伤阴,当然啦,它是湿重,但是它脉数呀,它并不是没有热,热被湿郁,没有出路就向里逼,深入营、血。这种病人白腻苔,叶天士有句话叫“白苔绛底”,是白腻苔不错,但是你看看迷幻舌质什么样?是绛底,叶天士怎么解释的呢?“白苔绛底(者),湿遏热伏”,什么意思呢?白腻苔说明湿重,但是它的舌质是绛,那就说明热邪蕴在湿里面没有出路,它不能向外发越,被逼入营、血,损伤营阴了。所以吴又可又加芍药以和营,道理就在这,加知母以滋阴,原因也在这,你去掉它,又加的都是辛温药,反而更燥。你根据临床,根据实际情况,如果说它有热入营血的表现,有伤阴,看在哪儿,一个是脉数,一个是舌绛,应该加知母、芍药。如果说就是白腻苔,舌质也不红,脉也不数,脉濡,可以不加(滋阴药),就是(要)根据具体情况。吴又可当年他加的这两个药,说明他所见的疫证和雷少逸见到的不一样,有区别,所以用药有所不同。

这是一个类型。

(4)湿阻中焦

下面咱们讲第4个类型。第4个类型是湿阻中焦,湿困中焦,都可以。湿浊困阻中焦脾胃,导致脾不升清,胃不降浊,是这么一个证候,这和邪伏募原就不一样了,它就是在脾胃。

临床表现:身热不扬,脘痞腹胀,恶心欲吐,或者呕吐,口不渴,或口干不欲饮,或喜热饮,大便溏泄,小便浑浊,苔白腻,脉濡缓。这一系列的临床表现,突出的都是湿,没有热象。

湿热邪气或者是由上焦传入中焦,或者是平素脾不健运,就有水湿内停,又感受外邪,直接发于中焦,都可以。因为它是湿邪为主,热蕴湿中,热邪也不重,所以它的表现主要是湿,而且主要是湿阻气机,导致脾胃运化功能障碍,水液代谢失常,这一系列的表现。

身热不扬,说明热蕴湿中,体温虽然高,但是手足冷,摸着皮肤并不烫手,说明热裹在湿里面。

脘痞腹胀,湿浊阻滞气机,当然啦以中焦脾胃为中心,它肯定阻滞中焦气机,但是中焦气机不畅,上、下也就不通,所以这个阻滞气机,实际上是阻滞三焦,所以胸闷、脘痞、腹胀,上、中、下三焦症状都有,胸在上,脘在中,腹在下。胸闷、脘痞、腹胀。

恶心欲吐,大便溏泄,而且大便溏泄它是没有味,不臭,色也不黄,粘滞不爽,是这种大便。恶心呕吐是胃气上逆,胃不降浊。大便溏滞不爽是脾不升清。脾不升清,水湿不能运化,下注大肠。因为它是湿邪重,湿邪粘滞,所以呢大肠的气机也不通,虽然是稀便,排出很困难,蹲半天挤出一点来,最后好不容易屙完了,擦半天也擦不干净,粘滞不爽,是这种表现。

因为热蕴湿中,不伤津液,所以口不渴。也有的病人表现为口干,口干的原因不是热伤津液,是湿阻气机,气化不利,津不上承,所以他感觉口干。因为它(邪气)并不伤阴,体内并不缺水,所以口虽干而不欲饮,或者是喜少量的热饮,所谓喜热饮,它不是喜饮,是喜热,因为湿是阴邪,湿邪要化就需要热量,需要阳气,所以喝一点热水呢,那个热气可以有助于湿邪的运化,有助于化湿,它并不是喜水,是喜热,但是也不能多喝。

脾不散精,消化吸收功能障碍,水谷精微不能正常运化周身,所以就小便浑浊。小便浑浊是什么东西?当然里面有湿邪,也有水谷精微,(脾不散精),精是指水谷精微。脾不散精就是指脾不能运化水谷精布达于周身。水谷精微变成什么了?它也变成湿浊了,随着湿邪一起下注膀胱。膀胱里面湿浊太盛,所以小便就很浑,而且这种尿,刚尿出来是浑的,放在痰盂里面,如果是白的痰盂你会看出来,过半个小时之后,上面是清水,下面是渣滓,有沉淀。怎么解释?——脾不散精。

舌苔白腻,因为热蕴湿中,湿浊盛,舌苔厚而腻,脉濡,不数,浮细而软,缓怠,姗姗来迟,无精打采,这种脉象。

因为它是湿浊阻滞在中焦脾胃,所以要化湿,要燥湿。燥湿、化湿。通过化湿、燥湿而调理脾胃的升降。

代表方剂:用雷氏芳香化浊法。这个方剂里面藿香叶、佩兰叶芳香,藿香还是辛温药,这两个相配芳香化浊,宣化上、中焦的湿浊,既能化浊又能透泄,藿香是发表药,它可以使湿浊外透。

陈皮辛苦温,半夏辛温,大腹皮苦辛温,厚朴苦辛温,这四个药是辛温配苦温,辛开苦降,燥湿降浊,使湿浊下行,既能够降逆止呕,又能够燥湿通肠,为什么呢?湿邪被燥化了,气机就通了,大便就通了。这里边不能用下药,不能用攻下的药,通常用什么办法?——用燥湿的办法。

这个方剂很简单,两个芳香,两个辛温,两个苦温,就这么配的。它既体现了上焦的辛宣芳化,又体现了中焦的辛开苦降。它不全面在哪儿?小便浑浊,通利吗?大便溏滞,大、小便都不爽利,它气机不通。当然这里面有通气机的药,但是没有淡渗的药,缺淡渗药,缺健脾药。湿邪非脾胃不运哪,它本来这个病就以脾胃为中心,脾胃就被困住了,不振奋脾胃的功能,湿邪不容易化掉,所以应该兼健脾。大便溏滞,小便不利,下焦气机不利,应该加淡渗的药利湿。不用多加,两味药就行,生苡仁、茯苓就可以了,茯苓和苡仁都有健脾作用,能振奋脾功能,同时都是淡渗利湿药。

这个方很好,但是有缺陷,不全面。这种类型在临床最为多见,而且这种类型在病变过程中,稽留的时间最长。中焦湿重于热稽留时间最长,为什么?因为湿浊困阻了脾气,脾不健运,湿浊就不化,湿越不化脾越受困,脾越困湿越不化。所以它反复迁延,稽留的时间较长。

如果人体的阳气不虚,通过人体阳气的作用,使湿邪逐渐地转化,它可以向湿热并重发展,但是这需要一个过程,湿郁热蒸需要一个过程,一般来说在湿温病,比如说肠伤寒,这个过程最少也得一个星期,或者是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这种证候在临床上它稽留的时间最长,它的发展趋势:一个是由于阳气不虚,或者治疗大量地使用辛温、苦温的药,使它化燥,它可以向湿热并重转化;一种情况,素体阳虚,阴寒内盛,体质就是脾虚,那它没有抵抗力啊,很不容易转化。或者是你过早地使用了寒凉药,在这种情况下,黄芩、黄连都用上了,损伤了脾阳。或者是觉得大便不通,用大黄、芒硝苦寒攻下,都可以损伤脾阳而导致从阴化寒,它就向寒湿转化了。

这个过程啊是在湿温病里面最常见的,而且也是稽留时间最长的,也是容易发生转化的。

治疗。雷氏芳香化浊法里面还加鲜荷叶为引,也就是增强它芳香化浊的力量,芳香醒胃。

(5)湿阻膀胱,上蒙心包

第5个类型,湿邪所在的部位是下焦。刚才咱们讲的两个类型,一个是邪伏募原,半表半里,在中焦;再一个湿邪困阻脾胃,也是在中焦。中焦的湿浊不解,除了从阳化热、从阴化寒之外,还有一种途径就是传入下焦。下面咱们讲的就是这个类型。

湿邪阻滞在下焦的膀胱,膀胱的气化不利,水湿无有出路啊,它堵在膀胱里面了,尿不出去,那么湿浊就上蒸,弥漫哪,就弥漫到中、上焦,向上蒙蔽心包,是这么个证候。病位在膀胱,弥漫到中、上焦。

临床表现:身热不扬,热蒸头胀,身重疼痛,周身沉重疼痛,恶心呕吐,神识昏迷,小便不痛,渴不欲饮或不渴,舌苔白腻,脉濡。

《温病条辨·中焦篇》第五十六条:

“吸受秽湿,三焦分布,热蒸头胀,身痛呕逆,小便不通,神识昏迷,舌白,渴不多饮。先宜芳香通神利窍,安宫牛黄丸;继用淡渗分消浊湿,茯苓皮汤”。

在《温病条辨·中焦篇》第五十六条,吴鞠通这样描述这个证候,他说:“吸受秽湿,三焦分布,热蒸头胀,身痛呕逆,小便不通,神识昏迷,舌白,渴不多饮,先宜芳香通神利窍,安宫牛黄丸;继用淡渗分消浊湿,茯苓皮汤。”证、治写得都很全面。什么意思呢?他说湿热邪气从口、鼻而入。吸受秽湿,是从鼻,口、鼻而入。秽浊的邪气从口、鼻而入,进入人体,弥漫三焦。他为什么放在“中焦篇”?——弥漫三焦,以脾胃为中心嘛,所以放在中焦。他这个定位定得不对,为什么?往下看,它弥漫到三焦出现什么?——热蒸头胀,是上焦,头胀,脑袋发闷、发热,是上焦。身痛,全身肌肉痛,脾胃主肌肉啊,应该说是中焦。呕逆,也是中焦,胃气上逆,恶心呕吐。小便不通,是下焦。神识昏迷,是上焦。舌白,渴不多饮,这倒无所谓了,三焦都可以。

这个病的关键在哪?主症是什么?列了一大堆症状,主症是什么?主症,主要临床表现,是哪四个字?都是四个字,热蒸头胀、身痛呕逆、小便不通、神识昏迷……哪个是主症?——(小便不通),为什么昏迷?是因为无尿,昏迷不是主症,为什么这么说?尿要排不出去,人体的浊气就没有出路,浊气没有出路,它可以弥漫到全身,弥漫到哪个部位,那个部位就出现病变,昏迷的原因是因为无尿,邪无出路。所以定位不应该在中焦,应该定在下焦。治疗也应该利尿,尿要不出去,中医说叫浊邪,用现代的说法就是酸性代谢产物,酸性代谢产物排泄不出去,这不就是代谢性酸中毒吗?它为什么会出现这些表现?热蒸头胀是因为小便不通,湿热邪气没有出路,弥漫到上焦,湿热充塞在头部,头还不胀吗?湿为阴邪呀,头部的气机不利就胀,热没(有)出路就蒸,所以它感到头部闷、热、胀,发闷。身痛呕逆也是由于小便不通啊,由于湿热没有出路就弥漫到肌肉,肌肉部位的气血不通则痛。呕逆是湿热由下焦向中焦弥漫,导致胃气不降,恶心呕吐。神识昏迷的原因,湿热上蒙,蒙蔽心包。热蒸头胀是湿浊蒙蔽清窍。呕逆,湿阻中焦,胃气上逆,这不很简单吗?只要小便不出去,这些症状不可能解除。

为什么说是湿重?(舌白),这一点说得很明确,“舌白,渴不多饮”,如果说舌黄燥,渴欲多饮,渴欲冷饮,那就不是湿重了。舌苔白腻,渴不欲饮,或者不多饮,或者喜热饮,这都是湿重的表现。总而言之这个证候的发生,湿热阻滞膀胱,小便不通,邪无出路,上蒙清窍,内蒙心包,中间堵塞气机,导致胃气上逆,这一系列的表现,根本的问题就在这(小便不通),按现代的说法是一个代谢性酸中毒,肾功能不全这么一种病。所以尿毒症的病人昏迷、恶心、吐、周身肌肉痠痛,这不都是酸中毒的表现吗?这个症状描述得非常典型,吴鞠通写得非常好。

怎么治疗?他说“先宜芳香通神利窍” ,就是用芳香的药来开窍。用什么方呢?——安宫牛黄丸,“继用淡渗分消浊湿” ,就是下一步,用芳香开窍的药开窍之后,人清醒了,再用淡渗利尿药分消湿浊,茯苓皮汤。

讲得步骤很清楚,第一步先开窍,第二步利尿。步骤非常清楚。可用不可用?实用不实用?——不实用,这是写文章,而不是临床。小便不通你能开开窍吗?它尿不排出去,邪气没有出路,你那窍能开吗?窍闭的原因是因为湿浊蒙蔽,湿浊不去掉,窍不可能开。所以先开窍后利尿是本末倒置,这个治法本身就是错误。应该是利尿和开窍同时进行。小便出去了,邪气有出路了,邪它自然就出去了。小便不出去,你再开窍,(邪)它也不会出去。所以他呀,写得很清楚,实际上不符合临床,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芳香开窍用安宫牛黄丸对不对?看这个病人,舌白,渴不多饮,湿重于热,热蕴湿中。安宫牛黄丸是什么性味?——大寒,寒凉,当然它芳香啊,豁痰开窍,它是治痰热蒙蔽心包,这个病人热明显吗?是痰热吗?他是湿浊不是痰热啊,用了安宫牛黄丸的后果是什么?是闭窍而不是开窍,导致湿浊冰伏,湿浊本来是弥漫的,用它(安宫牛黄丸)以后凝聚成冰,冰伏了,那窍闭得反而更厉害了,一块大冰给心包包住了,和那个湿气那性质又有不同了。他这一条里边,前面的症状描述非常符合临床,后边的治法写得也头头是道,但是,是错误的。

第一个错误在于先开窍后利尿,窍不能开。

第二个错误在于芳香开窍用安宫牛黄丸,在舌白,渴不多饮的情况下,它会冰伏湿邪,不可能起到开窍的作用。

吴鞠通这么有名的,这么大的温病学家,为什么会犯这个错误?因为他没有见过这个病,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中焦篇”第五十六条吗?它这个“中焦篇”湿温门,这个在湿温门啊。“中焦篇”湿温这一门,它是从第五十四条开始的,五十四、五十五、这是五十六,五十四讲一个证,五十五讲一个证,五十六讲一个证。它是从第五十四条开始,在第五十四条下面,叶霖,叶子雨,(叶霖按),给它加一个按语,这条王孟英没加,是叶霖加的,叶霖说呀,吴鞠通“此篇湿温”,就是这一篇,湿温这一门,“全抄叶氏湿门医案十余条”,说他这篇湿温怎么来的呢?湿温门全部是抄袭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这么来的,“惟捏撰方名而已” ,他把《临证指南》的症状给描述下来了,后面把那药给抄下来,给它取个名,叶天士就是方子,没有名,他(吴鞠通)捏撰一个方名,取个名就叫茯苓皮汤。他(叶霖)后面说得很恳切,他说叶天士的《临证指南医案》“非香岩先生手笔”,不是叶天士亲自写的,是叶天士去世以后,“诸门人”,他的学生们收集他的医案,分门别类加以刻版,湿门、中风门、痰饮门,一门一门地这么分,分完门之后刻在《临证指南》上了,实际上《临证指南》也不是他(的)学生刻的,是华岫云从他那些门人和他那些散在的病人手里面(的)医案收集来的,华岫云刻的,也不是他的门人分的类。总而言之吧,叶天士没有加以整理,所以这些医案叶天士没有审查,叶天士当年看病,虽然他是神医国手,水平很高,但是也不是百分之百都能治好。所以这些医案本来就是收集来的,有的有效,有的没效。所以他(叶霖)说“获效偾事,不得而知”,就是治好的验案和治坏的没法区别,因为他没有记载,这是这么一个医案,病人吃好了也没有来复诊,吃死了也没来复(诊),不知道,“获效偾事,不得而知”,岂能便为?你怎么能够就把它变成“不磨之矜式”,他用了这么个词,(“不磨之矜式”),那就是说,你怎么能就把它当成真理呢?这些医案是临床上来的,但是不一定都有效。这句话我觉得叶霖说得是很恳切的,从这一条上可以看出,吴鞠通对这个症状的描述,那不是造假,就从医案抄来的,叶天士记载的也肯定是这么个病人,这种病人咱们临床上能见到,并不少见,不仅是在温病里面,内科杂病的肾功能不全的就(是)这个表现,身痛呕逆,神识昏迷,也不一定是深昏迷,意识昏糊,意识朦胧,肌肉痠痛,常见。所以这个临床表现肯定不是造假,但是后面的治法,叶天士也未必就治好了,因为这种病人用安宫牛黄丸肯定是不对,茯苓皮汤对,淡渗利尿是对的,用安宫牛黄丸开窍是绝对不允许的,就是说呀吴鞠通从医案把它搬过来,他这么一取名一加工,就成了一个条文,就好像成了给后世一个典范了,这一条在《温病条辨》里面是最突出一条错误,这个不能用于临床,为什么?咱们下节课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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