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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别把我送人 二 妮 那一年我六岁，娘领着我，顺着大路小路地走，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要饭。有娘领着，我什么都不怕..吃不饱也饿不死，没有奶奶骂，没有大爷打，反到觉得挺自在的。 有一天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只见一大片果园，果子青青黄黄的挂满了树枝，好像梨。我们那有梨树我吃过梨。我娘说那是核桃，我没吃过核桃，不知里面长的是什么样子，好不好吃。 进到村庄里，拍头一户人家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个大爷，50来岁样子挺和善的，又出来一位大娘，穿的干净齐整。他们把娘和我领进院子里，大娘端着我的碗到伙房去盛糊糊。我好奇怪，从来还没有哪家人把我们要饭的领到院子里的，都是在大门口等着他们给些吃的。 大娘端着满满一碗糊糊，高一眼，低一眼的直看我，看的我心里直发慌，我接过糊糊就拽着我娘的衣角，叫我娘赶紧走。 那个大娘反倒端过凳子给我娘坐，说慢慢喝，锅里还有。我还是第一次要饭吃喝饱了，我娘也喝饱了，该走了。大娘却说：“歇歇吧”我走累了，又喝饱了，靠在我娘身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的好沉啊。睡醒了却发现自己睡在柴草堆里，睁开眼不见我娘，也不见了要饭的篮子了。我哇的哭了起来。大娘笑眯眯的搂着我说：“好孩子，别哭，你娘走了，俺有吃的，饿不着你，明天跟我看核桃园子吧。” 我娘走了，不要我了，那一会儿，我惊呆了、傻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娘，娘怎么就不要我了呢！我离不开娘。我又哭又喊：“娘啊，你别走，领着我啊，娘呀……，”大娘拉着我，我跑不了，就打滚，又踢又咬，裤子也尿湿了。我直哭得岔了气，哭不出声了。大爷蹲在地上抽烟，唉声叹气。过了一会大爷卷卷烟袋出去了，不一会儿，他领了一个大哥哥进院。跟他说“昨夜下了大雨，前边河里涨水，她娘可能过不了河，这小妮俺留不住，你给送回去。”我听说要送我找娘，从地上爬起来就下跪给大爷大娘磕头，嘴里直说大爷大娘快送我找俺娘。 大哥哥背起我直奔村外，朝河边跑去。老远就听见河水哗哗响，但我还听到有人在哭，声音很大，是我娘在哭。 大哥哥背着我跑得更快了，看见我娘坐在河边哭喊着“二妮、二妮来”听到娘喊我， “娘啊，我来了！”我从大哥哥背上滑下，自己跑。河滩上石头多，跌倒了，爬起来又跑；又跌倒了，就爬。娘也听见我喊她了，回头看见我正向她跑去，我娘又悲又喜，赶紧地过来迎我。我一下扑进娘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我娘，我娘也紧紧地搂着我，“我的乖你可回来了！”，“娘别把我送人，我跟你要饭，我吃少点，留给俺姐吃！”娘搂着我哭一阵、说一阵。这时大哥哥说话了：“大婶子，俺大爷说了，小妮留不住，叫俺给送来了。”说完就要走。我娘忙拉过篮子：“大兄弟，这是东家给的拾斤面，还有几个大馍，你拿回去吧，俺对不住了。”“俺大娘说不要了，你拿走吧。”大哥说。 娘听了，拉着我就朝村子的方向跪下磕头，直说遇到好人啊，“孩子送回来了，面也不要了啊！”。面对着河水，我娘犯愁了，以她的能力无论如何是过不了河的。转头又求大哥哥，“小兄弟，你送俺娘俩过河行吗？”大哥见我娘又要下跪，就答应了。但是怎么过河呢，我被我娘丢怕了，哭着要和娘一起过河。大哥想先送我娘过河，我不干，怕我娘过了河就不要我了；先送我过河我也不干，又怕我娘不过河了。怎么样都不可靠。大哥哥说：“这可怎么办，我一趟送不了你娘俩呀！这样吧，小妮还是先送你过河吧。”我一听，又哭了起来，抱住我娘的大腿不松手。大哥哥说：“小妮这样吧，我背着你，你提紧篮子，别掉河里冲跑了，行不行？”我想想行，要饭篮子我提过了河，里头有面还有大馍，娘也一定会过河的。于是大哥哥背起我，我双手紧紧地提着篮子，到了河对岸大哥放下我，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你娘接过来。”娘在河那边，我在河这边，我跺着脚哭喊，“娘快过河，娘快过河呀!”直到娘过了河，大哥哥回去了。娘搂着我又哭了一阵。娘说：“二妮，娘饿死也不把你送人了。”话是这么说，后来我娘还是把我送了两次给人家。其中一次还是我二姑把我抱走的。亏得我能哭能喊，不吃不喝，谁能留住我！。后来我问娘为什么总是把我送人，怎么不送大姐？娘说我大姐没人要。从此我跟紧了娘，一步也不敢离开。后来我娘说她是舍不得把我送人的，是实在怕养不活我。想找个好人家有吃有穿的让我过得好一点。才这样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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