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五古《赠李白》读记

杜甫五古《赠李白》读记

（小河西）

赠李白

二年客东都，所历厌机巧。野人对膻腥，蔬食常不饱。

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苦乏大药资，山林迹如扫。

李侯金闺彦，脱身事幽讨。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瑶草。

杜甫开元二十九年（741）及天宝元年（742）居洛阳，时间或两年多，期间丁父忧并为姑母守丧。详参《杜甫五律<天宝初南曹小司寇舅…>读记》。天宝二年（743），杜甫到陈留看望继祖母卢氏。天宝三载（744）五月卢氏病逝，八月归葬洛阳。之后，按唐制，杜甫应为继祖母服丧一年。天宝三载（745）春李白赐金放还。或在此年春夏间，李白路过陈留与杜甫相遇。杜甫以此诗相赠。【《草堂集序》（唐-李阳冰）：“天子知其不可留，乃赐金归之。遂就从祖陈留采访大使彦允，请北海高天师授道箓于齐州紫极宫。”】

二年客东都，所历厌机巧。野人对膻腥，蔬食常不饱。

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苦乏大药资，山林迹如扫。

机巧：诡诈。《庄子-天地》：“功利机巧，必忘夫人之心。”《送王著作赴淮西幕府》（唐-岑参）：“不知有机巧，无事干心胸。”

膻（shān）腥：肉食。《梁书-刘杳》：“天监十七年，自居母忧，便长断腥羶，持斋蔬食。”《感鹤》（唐-白居易）：“不惟怀稻粱，兼亦竞腥膻。”

蔬食：以粗米、蔬菜为食。《奉和武帝苦旱》（梁-庾肩吾）：“文衣夜不卧，蔬食昼忘餐。”《戏赠张五弟諲》（唐-王维）：“吾生好清净，蔬食去情尘。”

青精饭：立夏的乌米饭。相传首为道家太极真人所制，服之延年。后佛教徒亦于阴历四月初八日造此饭以供佛。《次韵钱协待制秋怀》（宋-苏辙）：“梦追赤松游，食我青精饭。”

大药：金丹。唐代道教盛行，统治者和一般士大夫很多人都好炼丹和服食金丹以求长生。《浩歌行》（唐-白居易）：“既无长绳系白日，又无大药驻朱颜。”

大意：客居洛阳两年多，特别憎恶机诈伪巧。村野之人面对富贵人家美味，连蔬菜粗饭也不能吃饱。难道说没有能延年益寿的青精饭？使俺的容颜更加美好。苦于缺乏购买金丹的资金，山林里的药材也已被清扫。

李侯金闺彦，脱身事幽讨。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瑶草。

侯：对士大夫的尊称。

金闺：金马门。汉代宫门名，为等候皇帝召见之地。

《别赋》（梁-江淹）：“金闺之诸彦，兰台之群英。”李善注：“金闺，金马门也。《史记》曰：金门，官者署。承明金马，著作之庭。东方朔曰：公孙弘等待诏金马门。”《侍郎报满辞閤疏》（南朝宋-鲍照）：“金闺云路，从兹自远。”《贾侍郎自会稽使回…》（唐-刘长卿）：“报恩看铁剑，衔命出金闺。”

彦：贤士。《尔雅》：“美士为彦。”《羔裘》（诗经）：“彼其之子，邦之彦兮。”《答对元式诗》（汉-蔡邕）：“济济群彦，如云如龙。”《献从叔当涂宰阳冰》（唐-李白）：“弱冠燕赵来，贤彦多逢迎。”

梁宋：一般指宋州（睢阳郡）。《元和郡县图志》卷7：“宋州，睢阳。望。…汉文帝封其子武为梁王，自汉至晋为梁国，属豫州。宋改为梁郡。隋于睢阳置宋州，大业三年又改为梁郡。隋乱陷贼，武德四年讨平王世充，又为宋州。”

瑶草：仙草。《别赋》（梁-江淹）：“君结绶兮千里，惜瑶草之徒芳。”《题辛道士房》（唐-储光羲）:“门带江山静，房随瑶草幽。”《留别曹南群官之江南》（唐-李白）：“朝云落梦渚，瑶草空高堂。”

大意：李白你是金马门的贤德之士，如今也离开朝廷去追寻隐幽。俺也有梁宋游历的意愿，期望与您一起采到仙境中的瑶草。

诗意串述：这首古诗共12句。前4句写客洛阳感受。在洛阳客居两年，很厌烦都市人“机巧”。常直面富贵人家“膻腥”，自己连粗蔬也吃不饱。中4句写原因。难道洛阳没有“青精饭”，使俺脸色变好？是因为没钱买，而山林中也采不到。（或李白说到杜甫脸色不好，杜甫以此作答。）后4句写打算。你本是“金闺彦”，本是皇帝身边可以出谋划策大展宏图的才俊之士，咋也脱身来到山野寻幽访道？知你想到宋州去游览，俺也有这打算，期待与您一同游宋州，一起寻找我们心中的“瑶草”。李白比杜甫大十一岁左右。李白是仕途碰壁后脱身官场寻幽访道。杜甫仕途尚未开始，竞也愿意跟着李白“拾瑶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