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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皇帝”曹薰铉的宅邸位于首尔钟路区平仓洞，是北汉山山麓下的2层洋房建筑。曹薰铉经常爬犹如后院的兄弟峰，兄弟峰从远处看像是两座山峰在交头接耳，大峰海拔463米，小峰海拔461米。普贤峰海拔714米，与兄弟峰山脊相连，像是探头俯瞰首尔长安。普贤峰前是沿着山脊蜿蜒而过北汉山天路，再前就是青瓦台和京城四大门据守的首尔老城区。在远端，南山和冠岳山屏风一样逶迤并列。 曹薰铉登上兄弟峰，背后就是普贤峰 曹薰铉说：“到了春天，这里就是花果山。从家里到这儿，正好是2~3小时的最佳山行路线。回程是从兄弟峰经大成门绕大半个北汉山山城，偶尔也走普贤峰路线。出门山行不能走回头路线，这是老山客们告诉我的。三十多岁时，我也爱走雪岳山。哪怕是险峻出名的恐龙脊线也没有问题。从雪岳山下来，我就去东海岸吃生鱼片。” 现在曹薰铉很有闲暇。过去是每隔一天就要盘上鏖战，而最近是一个月难得下一盘棋。岁月催白了曹薰铉的双鬓，他已经很难下出妙手、新手了。曹薰铉43岁（1996年）时戒了烟，之前他是一天3~4盒的烟量。曹薰铉滴酒不沾，被人激以“大丈夫连酒都不能喝？”，结果三次壮烈倒下，方体会“地球是旋转的”。 曹薰铉是公认的围棋天才，取得了辉煌的围棋成就。1989年他获得首届应氏杯冠军，把韩国围棋引向世界最强。曹薰铉三次获得韩国棋坛三冠王（1980、1982、1983），国手战蝉联十届（1985），霸王战蝉联十六届（1978~1993），首次世界大赛全冠王（1994）……曹薰铉谈到了这两年韩国围棋不敌中国的问题。 “围棋首先需要天才，而且这个天才必须焚膏继晷地付出努力。但是，眼下韩国棋坛看不到这样的天才。李世石不是天才，他属于棋风独特的‘天才型’棋手。我的师兄吴清源（1914~）是天才，而且极其勤奋。他从小捧书打谱，以致左手手指弯曲变形了。一次，濑越先生看师兄太勤奋，就打发他去看棒球休息休息，没想到师兄不看棒球仰头看天，他是把天空当做棋盘继续研究棋。师兄今年101岁，他依然到棋战的观战室研讨，拿出自己的见解。如果不是天才，培养没有用。就是拼了命学，也不会有长进的就是围棋。” 曹薰铉31岁（1984年）时收了内弟子李昌镐（当时9岁，现在39岁）。不知是缘分还是宿命，李昌镐2年后入段成功，1990年在最高位战战胜了曹薰铉。此后李昌镐如破竹之势从曹薰铉手里一个接一个地夺下冠军。曹薰铉和李昌镐在一个餐桌吃早餐，然后一起乘坐曹薰铉夫人开的轿车上韩国棋院比赛，然后又坐同一个轿车回家，两人中有一人是胜者，另一人是败者。最终，1991年李昌镐提早出师，下山回家。 “哈哈，挨揍了有谁不会疼呢？无论如何，输给弟子总比输给别人好。我的时代不可能长达百年千年，只是被昌镐缩短了而已。我想，最难受的应该是我妻子吧。昌镐本来就话不多，如果赢了我就把头垂得低低的……。天才本来都是闪光的，但昌镐偏偏是‘看不见’的天才。连自己下的次序都记不清，有这样的天才吗？还有他的棋，本来是该严厉追究的场面，昌镐偏偏低手那样退缩了。我看了当然气倒，局后就斥责他不可理喻。这时昌镐会结结巴巴地说：那样追究，肯定会战斗。战斗了肯定有被逆转的风险。如果后退，虽然只能赢2~3目，但绝不会输棋。而昌镐的官子，就不用提了。顶尖棋手们都说：明明是输半目的棋，他能找出其他人看不出来的，能挤出0.7目的次序。他就这么凑上1目，反而赢你半目。昌镐的棋表面看来再普通不过，但是内面，真是看得通透。” 曹薰铉的墨宝 曹薰铉虽然敏锐，但是性格豁达又单纯。他没有驾照，也没有手机，信用卡也是几年前才办理。他的绰号有“燕子”、“战神”、“火焰喷射器”，他本人是满不在乎，只要棋迷喜欢就行。大比赛前，曹薰铉从来不摆对手的棋谱。如果对手拿出新手或者怪布局，他就反而搅得更乱。在围棋上，曹薰铉秉持的就是“无心”。现在曹薰铉无冠，终于有闲暇打打高尔夫球。他还准备爬汉拿山，虽然济州岛去过很多次，但是因对局日程过去只能在远处遥望。 “我的围棋人生，是得益于恩师。除了濑越先生，犹如醉拳师父的藤泽秀行先生也是倾囊相授于我。1985年藤泽先生过花甲时我去祝寿，我发现他左右坐着两位夫人。藤泽先生酒就不用说，他还沉湎于赌马、赌博和麻将，女人也很多。真是不可思议，他好像活了其他人两三倍的人生。” 曹薰铉的正式老师是濑越宪作（1889~1972），他在74岁那一年（1963）把曹薰铉收作关门弟子。分别是桥本宇太郎（1907~1994）、吴清源和曹薰铉。桥本是日本关西棋院的创始人，吴清源是“活着的棋圣”（棋聖·Go Master），曹薰铉是“围棋皇帝”。濑越各收了一名代表韩中日三国的天才。只有老天不拘一格降下的大天才，才会入濑越的法眼。濑越不是亲授棋艺，而是打造弟子容天容地的器宇。 曹薰铉在濑越道场修炼了九年，指导对局约下了十盘。这已经是超规格待遇，一般传统道场是入门和入段各下一盘。濑越是每年都会和曹薰铉下一盘指导对局。但是，真正传授曹薰铉棋艺的是藤泽秀行。他的研究会是面向所有棋人，其中大竹英雄、林海峰、后藤宪雄等强手如林。曹薰铉在研究会格外受藤泽秀行的喜爱。藤泽大曹薰铉28岁，但是待曹薰铉如莫逆。 藤泽一见到曹薰铉就挽起袖子，摆足架势喊：“扑过来吧，薰铉君！”然后两人噼噼啪啪的瞬间下完一盘棋。无论藤泽还是曹薰铉，都是出了名的超快棋。 “我在濑越道场主要是精神上的修炼，如棋道、如做人的道理。而棋艺是藤泽先生传授与我。大概是1977年，藤泽先生想见我，就只身来到首尔。当时他兜里只塞着没喝完的一瓶威士忌，出国居然提包都没有。听说在机场，海关官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藤泽先生非常好酒。不，应该说是酒精中毒者。藤泽先生在首尔呆了三天四夜，这期间根本没有出宾馆的大门。他只是和我聊天，下棋，或者和来访的棋人一整天喝酒。在日本和我下棋时，他从早晨就一身酒味。喝醉了算路从哪里来，我现在想都很神奇。藤泽先生是成箱买威士忌，每天喝1到2瓶。藤泽先生经常说“我一年只赢四盘就行”，意思是只要在最大棋战‘棋圣战’番棋赢四盘就可以。藤泽先生尤强于首办棋战，因为这些棋战首届比赛奖金都很多。更为神奇的是，大棋战番棋开打前的两个月，藤泽先生会滴酒不沾。只是对局当日手抖得厉害无法落子，他就绿茶里偷偷掺威士忌。因为对局时禁止饮酒，他就用这种偏法。只要拿到了奖金，藤泽先生又是泥醉过去了。” 濑越道场时期，陪伴曹薰铉的狗。 1972年3月，曹薰铉因服兵役只有回国，并在当年8月加入了空军。濑越宪作觉得天塌下来了，他亲自找到韩国兵务厅提出请愿书等百般努力，但都归于徒劳。而且弟子离开1个月后（4月），他的好友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川端康成用煤气自杀。濑越宪作深受打击，从此再也不出门，当年7月亦是自尽。他留下两封遗书，一封写给家人说“我一副老躯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所以先走”。另一封是留给棋界后辈，恳切嘱托“一定要把曹薰铉带回来，助他大成”。 曹薰铉最后说：“听到恩师的噩耗，我大脑一片空白。恩师不是悬梁，而是自己掐脖而尽。据说这种自杀方法从来没有过，也没有成功的先例。没有人可以坚持到最后不松手。恩师实际是非常固执的性格。恩师自尽的原因，90%应该是因为我回国吧……又过了几个月，道场时期一直陪伴我的那条狗拒绝进食，也死掉了。这时，我流出了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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