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出差上海，和同事相约次日游乌镇，游江南四大名镇之一乌镇，是我期盼已久的梦想。
已丑年三月二十日晚，我正在默诵王观的词“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为此次出差能“赶上春”而快慰莫名，突然电话响了，电话里响起明天陪我们去的上海同学江瑶焦急的声音：“金伦，不好了，刚才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大雨，怎么办？是不是改天去呀？”我说：“没事的，按既定计划走，是老天在留我们呢，不是有首歌中唱道：‘江南人，留客不说话，只有小雨悄悄的下’吗？江瑶不无担心的说：“那好吧，我明天早晨七点半开车来接你们.”
二十一日早晨，我们在沪杭高速路上行驶了约一个半小时，一路上淅淅沥沥的大雨下个不停，让人心里有些着急，进入桐乡国道又走了二十四公里，终于到了令我魂牵梦萦的江南水乡—乌镇。只道江南人多情，没想到天公也善解人意，刚到乌镇，竟然雨过天晴，雨后的乌镇，是很干净的。沿着路标，我们进了东栅风景区。去东栅的时候人很多，学生团，老年团，外国游客，摩肩擦踵，熙熙攘攘，由于人多打破了应有的美好。不过，只要心情宁静，总会找到自己想要的感觉。
我们徜徉于东栅的街道小巷，朴素而沧桑的老宅，历经风霜的古桥，百床舘、木雕馆以及居民的恬淡与满足，……都会勾起我们怀旧的思绪。怀旧，是一道心灵的风景。始建于唐咸通年间，地处京杭大运河之畔，属水陆要冲的乌镇，就在这样的情绪下走进了我的心里。 “苕溪清远秀溪长，带水盈盈汇野塘，乌镇对过是桐乡。”清代文人施曾锡的竹枝词也正是对水乡乌镇依水成势的描绘。行走在水乡悠长悠长的石板路上，一幢幢不施粉黛的老房倚水而立。木板门、木窗不上油漆，黑瓦、白墙醒目，流淌着简约之美。透过一扇扇格窗，看到对面的一排排老宅倚水而立，静谧中透着生机。我在想，在过去的时空中，老宅子上飘荡着的炊烟，老宅子里演绎的人和事，老宅子里读书声及瓦屋上敲打的明清苦雨，是怎样凝固成一段段历史，成为永恒。临水的格窗，让我的思绪在历史与现实中飘荡，叩问历史，对话现实。
在宏源泰染坊里，蓝印花布高高挂起，悬在十字的天空。眼前呈现出电影里无数次看到的场景，女孩们穿行在长条形的蓝印花布间，争着拍照留念。
在矛盾故居旁的立志书院门前，有一块“晴耕雨读”的匾，很喜欢这四个字，很有意境的感觉，透露着一份闲适，一份淡定。真想有机会来着古镇好好住一段时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晴天耕种，雨天读书，与世无争地过宁静淡泊的生活。
这才是开始，乌镇精妙是午餐后进入西栅才开始的.
进大门时，墙上张贴者一纸告示：新版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正在这里拍摄，对由此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深表歉意。”心中一阵窃喜，兴许能见到“十二钗”妹妹们呢。
走进西栅，乌镇的水乡风情瞬间拭亮了我们的视野。一个美得无法形容的地方，它与世隔绝，却阻挡不住游人匆匆的脚步；它古朴幽远，却未远离繁华的集市；它有着幽深的小巷，绵长的绿水，悠远的历史，古朴的民风。走进乌镇，就是走进了梦里水乡。
乌镇绵长的小巷风情万种。窄窄的，有长长的也有短短的，有横着的，也有竖着的，地上是青石板的路，因为是雨后，小巷里的道路异常整洁，就连石块间的缝隙也是一尘不染，四处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我们对岸是一长排古朴枕水楼，人家的后门外就是河，站在后门口可以用吊桶打水，我想要在夜晚，可以听得橹声，飘然而过。多美的生活啊，流淌着诗意，跳动着欢快。
在狭小的空间里，商铺林立，酒旗飘飘，茶楼里清香袅袅，各种风味小吃应有尽有，店里的阿婆阿嫂们张罗着新鲜的糕点.老酱作坊数十个深色的酱缸以古朴淡定的姿态耸立着，仿佛是在陈述一段悠远的历史；三寸金莲馆里，依稀听到中国古代妇阵阵哀怨的声吟，那三寸小鞋，双双带有旧时妇女淋漓鲜血……
有水必有桥，乌镇河网密布，众多形态各异石桥遍布小镇。或石拱、或平铺、或雄伟、或纤巧，各具特色。桥与纵横交叉的支流相连，构成了街边是河，河边是人家独特景观。在乌镇，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看见“桥中桥”的特色，田园美与人文美交融。走在桥上，心也会变得宽敞。一个个人，从桥上悠然走过，相识的或陌生的，在对视中会心一笑，让人感到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再看水面上小船轻轻划过，摇船人一脸的满足，有什么风景能比这感到更舒心！
在这里，水的柔情与桥的坚硬相融，水的灵魂与桥的生命相通。灵性的水，何止为乌镇，更为江南人营造了直入灵魂的家园。我想，无论何时，无论何处，水雾弥漫的古镇，生命中充溢着水意的江南，这是人居的家园，也是夜郎游子梦中的天堂！
或许是旅行团时间无多，或许是导游误导，来西栅的人并不多，除了我们三人，偶尔见到三三两两的散客，正因如此，西栅才有了远离尘世的古朴和清新，我们早已被这迷人的景色深深陶醉。极其喜欢这种感觉，我们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不知不觉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都累了，同伴提出进茶馆小憩片刻。
我们走进一家叫“听雨问茶”茶楼，在二楼一处两面临河，四面来风的窗边坐下，楼下是潺潺的流水，岸边横的是长木桥，竖得是拱桥，楼对面是形态各异，错落有致的木屋，雕花的翘檐彰显着岁月的流逝，中间偶尔夹着青瓦灰砖的房子，斑驳的墙面经雨的侵袭，墨绿的苔藓显出翠绿的颜色。最不解的是对面那座长木桥的后面，有一大片有木屋环着的水域，向店主打听，才知道这是乌镇居民的市场，在乌镇，路是河道，车是船，而这片水域就是居民们交易的集市了。
我们要了一壶“碧螺春”慢慢的品着，在当今喧嚣热闹浮躁的世界，能在“听雨问茶”神闲气定端起一杯茶，找到一分属于自己的宁静，一时疲惫顿消，心胸污浊一洗而净，在那一刻，人生烦恼、命运的沉浮、心灵的悸动，生命的悲苦欢愉，似乎都不复存在了。在经历人生的沉浮、岁月的冲刷后，就在那喝茶的一个片刻，于缕缕茶香中，冥冥神思中，人生百态，社会万象，因一壶清茶而感觉淡定无惑了。
茶罢继续赏玩，穿过一条长长石板路，脚步不觉来到那一条幽静的石板道，转过一道弯，眼前柳暗花明，一个精致人工湖豁然眼前，“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岸边是春意盎然的花园，园里满树嫩叶，满地青草，在淡淡的青、浓浓的绿的忖托下，红的、白的、黄的，蓝的、各种颜色的花竞相绽放，小园移步换景，美得令人心醉，步入花的世界，花香沁人心脾，春花似能解人苦乐：淡香仿佛在轻轻诉说，浓香犹如在欢愉地歌唱，芳香恰似在唤起美好的回忆，幽香好像在安抚烦乱的思绪。
我和两个美女欢呼雀跃，忙着拍照留念，镜头里美女那回眸一笑，分明是黛玉的妖娆，西施的嫣然，那烂漫的一笑，霎时在和煦的微风里凝固了。
穿过一座柳枝掩映精致石拱桥，我们来到一条清幽蜿蜒的小径，左面垂柳依依，右面樱花如云。走在其中，花柳相柔，蝶舞莺啼，人面桃花，软语巧笑，风情万种。是人间？是天上？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正疑惑处， 蓦然望见一白衣女子从由远处款款走来，花在人边开，人在画中行，我赶紧抬起相机，镜头里呈现是一副美伦美奂的画面----花间蝶舞杨柳绿，人面桃花玉人瘦。
醉舞春风谁与共？杏花春雨乌镇梦。
乌镇是首诗，乌镇是幅画，乌镇是个梦！
蓦色里，我们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乌镇。无论何时，无论何处，我都难以忘怀曾经到过的乌镇。
乌镇，是我栖息心灵的地方。
2009年3月22日撰文于沪
更新于 2018-10-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