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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童年·骆驼队》文本解读与教学构想

 新用户47177550 2020-06-08

《冬阳·童年·骆驼队》文本解读与教学构想

注:使用的文本是原文,不是“有改动”的“课文”。

1.是序言还是后记

《冬阳·童年·骆驼队》到底是《城南旧事》的序言还是后记,似乎还是一个悬案。大陆出版的《城南旧事》有不下五十来个版本,将《冬阳·童年·骆驼队》作为序言或后记的,大概各占一半。将其作为后记的版本中,用了林海音的另一篇文章作为序言,注明“代序”。“代序”的这一篇,题目就叫《城南旧事》,文末标明撰写的时间的1960年7月。《冬阳·童年·骆驼队》文末标明撰写的时间是1960年10月。但写作时间的先后,并不能判别哪是序言,哪是后记,因为一般而言,一本书的序言和后记,都是主体内容完成之后,为了出版的目的而写的。

细细研读这两篇文章,希望从文章的字里行间寻出蛛丝马迹,作为判别何者为序言的证据,我的努力还是无果而终——两篇文章中分别有这样的叙述:

“于是这几年来,我陆续地完成了 本书的这几篇。它们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但写着它们的时候,人物却不断地涌现在我的眼前:斜着嘴笑的兰姨娘,骑着小驴回老家的宋妈。不理 我们小孩子的德先叔叔,椿树胡同的疯女人,井边的小伴侣,藏在草堆里 的小偷儿。读者有没有注意,每一段故事的结尾,里面的主角都是离我而去,一直到最后的一篇《爸爸的花儿落了》,亲爱的爸爸也去了,我的童年结束了。”(《城南旧事》代序)

“收集在这里的几篇故事,是有连贯性的,读者们别问我哪是真是假, 我只要读者分享我一点缅怀童年的心情。每个人的童年不都是这样的愚骏 而神圣吗?”(《城南旧事》代序)

可是,我是多么想念童年住在北京城南的那些景色和人物啊!我对自己说,把它们写下来吧。就这样,我写了一本《城南旧事》。”(《冬阳·童年·骆驼队》

我默默地想,慢慢地写,又看见冬阳下的骆驼队走过来,又听见缓慢悦耳的驼铃声。童年重临于我的心头。”(《冬阳·童年·骆驼队》

比较这些文字,倒是《<城南旧事>代序》中的话,似乎是预设读者已经读完了书中的每一个故事;《冬阳·童年·骆驼队》中的最后两段文字,既可以放在书的开头,作为序言以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也可以放在书的结尾,留给读者更加意味深长的回味。

《城南旧事》最早由台北光启社于1960年出版,后来林海音自己创办的纯文学出版社和尔雅出版社也出版过。可惜我手头找不到这几个版本的信息,也就仍然无法做出判别了。

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15年出版过一套“最美中国文系列”图书,其中就有《城南旧事》。这个版本中的序言,是林海音1983年5月为纯文学出版社和尔雅出版社合作出版《城南旧事》而写的。“最美中国文系列”中的《城南旧事》没有序言,将《冬阳·童年·骆驼队》编在了书的末尾。“最美中国文系列”大概基本沿用了台湾1983年版的《城南旧事》的内容编排。这么看来,林海音自己将《冬阳·童年·骆驼队》作为《城南旧事》后记的可能性很大。

为了进一步求证,我决定找台湾作家方素珍老师求证一下,台湾版本中《冬阳·童年·骆驼队》到底是作为序言还是后记的。方老师手头没有《城南旧事》,晚上帮我找了一份台湾老师执教《冬阳·童年·骆驼队》一文的教学反思。从这段反思来看,台湾版本还是将此文作为序言的——

细读《冬阳·童年·骆驼队》,如果从字里行间找信息,将其作为《城南旧事》的序言,的确是十分合适的。文章的最后三个自然段,不正是吸引读者读整本《城南旧事》的真情流露吗?

当然,我们还可以这么想:序言也好,后记也罢,《冬阳·童年·骆驼队》本身就是一篇平实、质朴、真切的好文章,是值得我们静下心来细细品读、静静欣赏的。这,就足够了。

2.冬阳、骆驼队与童年的关系

讨论这个话题,首先是题目的启示。

一篇散文的题目,用上三个具有独立性的名词,中间用间隔号联结,这样的情形很少见。

关于间隔号的用法,《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上的解释是:“表示外国人或我国少数民族人名内各部分的分界,也用来表示书名与篇(章、卷)名或朝代与人名之间的分界。”显然,这里的解释没有能囊括实际运用中的全部情形,例如词牌名与词的题目之间,通常也是用间隔号,还有就是文章的题目,如“冬阳·童年·骆驼队”中的用法。这样的题目,不仅学生会觉得陌生,阅读经验丰富的读者,也会琢磨一番——其中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单单从题目上琢磨,或许可以有多种猜想或解读,如文章写的童年、冬阳和骆驼队都是童年记忆里的重要事物;冬阳勾起童年的回忆,回忆中首先出现在眼前的事物是骆驼队;童年是在骆驼队中度过的,冬阳下骆驼队中的生活留下的记忆最深刻……

要真正读懂题目的奥妙,还是需要走入文本中,从文章内容和主题上寻找线索。

那就带着疑问,带着猜想,带着期待,走进文本中寻找答案吧。

第一段,简洁的一句话,“开门”即见“骆驼队”,没有“冬阳”,没有“童年”,又仿佛三者都有——既受题目暗示,也来自句子内容信息。“我”肯定是童年的“我”,这骆驼队来的时候,大概冬阳正暖暖地照着。至少,读者从这开篇的一句话中就意识到,“骆驼队”会是文章的线索,后面的内容或者故事,会围绕骆驼队展开。

那么,“我”的童年,与骆驼队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读下去,原来,骆驼队曾经是童年的“我”眼里心里顶顶有意思的事物,骆驼队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最天真的趣味和念想。在这最天真的趣味和念想里,有这样几件与骆驼队有关的事记忆尤其深刻而清晰:学骆驼咀嚼、和爸爸谈驼铃、看垂到肚皮底下的驼绒、问妈妈骆驼去向。童年的“我”,对骆驼队和骆驼这么感兴趣,每次见到,都要呆呆地看上一阵子,大概已经将每匹骆驼的外形动作等都记在了心里;骆驼走了,心中老是惦记着……一年四季里,“我”的童年里都有骆驼队,这四件事,从冬天写到“春天就要来了”,再写到“夏天来了”……

细细品味,骆驼队联系着童年的“我”生命中一个个重要的人物,有爸爸,有老师,有妈妈,还有更多这篇文章中没有写到的“人物”——“我是多么想念童年住在北京城南的那些景色和人物啊”。这些人物,《城南旧事》中一定写了他们的故事——“我对自己说,把它们写下来吧……就这样,我写了一本《城南旧事》。”

读到“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又来了,骆驼队又来了,童年却一去不还了”,我们又发现,骆驼队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不知不觉中,时间就在它的来来去去中悄悄流逝了,童年已经不再了。骆驼队,是岁月流逝的见证者,也是让童年驻留心中的意象——对,骆驼队是线索,也是意象,是童年的意象。或许,每个人对童年的怀想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童年意象,例如,贾平凹的天上的星星、琦君的桂花、丰子恺的养蚕……

那么冬阳呢?文章中,直接描写冬阳的只有一句话:“冬天快过完了,春天就要来,太阳特别暖和,暖得让人想把棉袄脱下来。”细细读来,这句话中的“太阳”,与题目中的“冬阳”似乎并不是一回事,反而,当作者的思绪回到“当下”,直接表达对童年的怀想时,两次写到的“冬阳”,才是有“怀想”味道的冬阳。“冬阳底下学骆驼咀嚼的傻事,我也不会再做了。”“我默默地想,慢慢地写。看见冬阳下的骆驼队走过来,听见缓慢悦耳的铃声,童年重临于我的心头。”这就对了,“我”学骆驼咀嚼,是在冬阳下;“我”静静地看见骆驼队走过来,听见缓慢悦耳的驼铃声,也是在冬阳下。“我”的童年记忆,总是沐浴着淡淡温暖的“冬阳”。淡淡的温暖,缓慢的时光,舒缓的叙事节奏里,隐约着淡淡的忧伤——这也是文章字里行间给读者的印象,更是最后三个自然段直接强化了的感受。

再回到题目,读一读题目,因为有分隔号,且要“读”出分隔号,一定会发现,没读完一个词,是有清晰的停顿的,这停顿,创造出一种舒缓的节奏,怀想的节奏。文章的语言节奏,与题目的节奏,是一致的。

如此,冬阳、童年、骆驼队的关系,在这篇文章之内,基本理清楚了。冬阳渲染了文章的情绪,熏染了文章的情感底色;骆驼队是行文和故事的线索,同时是特定的童年意象;而童年,是作者要书写的情愫,是文章表达的核心主题——“让实际的童年过去,心灵的童年永存下来”。

3.文本在课堂学习中的价值有哪些

探讨文章题目独特性的同时,也梳理清楚了文本里有什么、文本是什么样子的以及林海音为什么要这样写。接下来要弄清楚的是,《冬阳·童年·骆驼队》在课堂上,学习的价值到底体现在哪儿。

因为文章的题目独特,运用猜测策略开启学习旅程就成为很自然的事情——学生心中会有这样的疑问。猜测是阅读策略,也是学生进一步探索文本内容、主题和形式的动力源。由猜测而入文,对话已经拉开了帷幕。

对于母语学习来说,每一个具体的文本,都是一个新的起点,而非要抵达的终点。每一个起点,都应该对应着具体要达到的目标,近的或者远的,短途的或者长途的。与生活中的旅程不同的是,作为母语学习的一个个新起点的文本本身,终点的很多景象就蕴藏其中了。

为什么要在课堂上阅读《冬阳·童年·骆驼队》,这个问题,从不同的角度,或者说从不同的“预期”出发,答案是丰富的。不同的答案,决定了文本在课堂上的不同读法。

人教版课标实验教科书(2005年11月第一版)将《冬阳·童年·骆驼队》编排在五年级下册,鲁教版编排在四年级下册,两个版本虽然编排的年级不同,但单元主题都是“童年”,且单元选文基本一致;西师大版编排在六年级下册,同一单元的文章并非都属于“童年”主题,而是都与“回忆”和成长有关。运用不同版本的教材,基于不同的单元主题,面对不同年级的学生,一段单元课程的建构和实践应该是有区别的,具体的读写学习目标也有所不同。人教版教材课后设计了三个练习题,大概是从编者角度对这篇选文学习价值的提示——

这三个练习题,从内容理解到语言积累,都聚焦文本本身,而于“语文学习”亦即“学习语言文字运用”而言,则仅仅是提示了切入点而已。如果能联系课后的“资料袋”,单元后面的“口语交际·习作”“回顾·拓展”,就能发现,文本还承载了更加丰富的学习价值。

“教材无非是一个例子”,叶圣陶先生还有如何用好这个“例子”的阐述,即“凭这个例子要学生能够举一反三,练成阅读和作文的熟练技能”。叶圣陶先生的观点,仍然是语文教育所应秉承的,同时,就一篇具体的文本而言,我们如何“创造性使用”,也可以在践行叶圣陶先生观点的基础上,有所发展,以发挥不同文本更加适切的学习价值。

《冬阳·童年·骆驼队》作为一篇堪称经典的文本,完全可以运用它开启和创造一段既有意思又有意义的母语课程生活。在这段教室课程生活中,可以有这样的学习预期:

学生读懂《冬阳·童年·骆驼队》写了什么和作者为什么写,并探寻、发现文本语言特点与表达的情绪情感之间联系,欣赏文本的语言(节奏、情绪)、情感和结构特色;

在读懂《冬阳·童年·骆驼队》内容、语言和主题的基础上,创生有联系的教室课程生活,运用《冬阳·童年·骆驼队》文本蕴含的信息,围绕“童年”这一学生最亲切的主题,激发学生阅读《城南旧事》的兴趣和欲望,为学生欣赏电影《城南旧事》做好“艺术理解”方面的铺垫——节奏、画面色彩、背景音乐等;

共读《城南旧事》,读懂林海音的童年、童年记忆以及童年记忆对她的影响和价值,欣赏电影《城南旧事》,在对比中感受小说和电影的联系和区别,读懂故事中的主要人物命运,理解这些人物对童年林海音的影响……

这样的课程创生和建构,我们看到了一个具体文本作为“起点”可以抵达的并非一个唯一的“终点”,而是一个个相互间具有内在联系的“目标点”。

4.这段课程中的第一节课做什么

第一节课,当然是从《冬阳·童年·骆驼队》入手并以《冬阳·童年·骆驼队》为主要学习内容和凭借了。这既是一段课程的开启课,也是一篇经典文本的欣赏、品读课。

这样一节课的学习目标如何定位或描述呢?最简单的描述就是,读懂文章写了什么和表达了什么,从文章的语言节奏、情感氛围、写作目的等角度,引导学生初步了解小说《城南旧事》和电影《城南旧事》,为创生、经历一段有联系的主题(童年·林海音·《城南旧事》)课程生活奠定基础。

为了达成预期目标,课堂上要做些什么?

首先,从学生的需要出发,以题目为抓手,有层次有逻辑地解决学生可能关切的几个问题:文章独特的题目形式有什么用意?文章围绕骆驼队写了哪几件事?作者为什么选择骆驼队来抒发对童年的怀想?

其二,以学生关切的几个问题为基础,细读发现文本中蕴含的几个密码。密码一,四件事,在时间上的变换,很自然地促成了文本内容从过去(童年)故事到今日(成年,写《城南旧事》的时候)怀想的转换,从而自自然然实现了“序言”的价值——激发读者去阅读《城南旧事》。密码二,舒缓的语言节奏,与对童年的怀想相契合。这是《冬阳·童年·骆驼队》的语言和情感节奏,也是小说《城南旧事》的语言和情感节奏,还是电影《城南旧事》的叙事节奏和情感基调。

以上两点,可以设计这样几个对话环节或情境活动:

第一,在缘题质疑的基础上,学生带着问题读文思考,发现答案。

第二,在发现骆驼队是文章行文线索的基础上,理清文章围绕骆驼队写了哪几件事,发现这几件事中蕴含的一颗童心,并聚焦“学咀嚼”的片段,朗读体会语言舒缓的节奏特点。

第三,关注几件事发生的不同时间,聚焦倒数第三自然段,读懂作者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根据最后三个自然段的内容和抒发的情感,猜测小说《城南旧事》可能会写的内容。

第四,教师出示小说的目录和《<城南旧事>代序》一文中有关小说内容的一段文字,初步了解小说的内容,再次感受作者要表达的感情——“主角离我而去”,“那些景色和人物”离我而去,童年离我而去——“让实际的童年过去,心灵的童年永存下来”。那段文字如下:

于是这几年来,我陆续地完成了 本书的这几篇。它们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但写着它们的时候,人物却不断地涌现在我的眼前:斜着嘴笑的兰姨娘,骑着小驴回老家的宋妈。不理 我们小孩子的德先叔叔,椿树胡同的疯女人,井边的小伴侣,藏在草堆里 的小偷儿。读者有没有注意,每一段故事的结尾,里面的主角都是离我而 去,一直到最后的一篇《爸爸的花儿落了》,亲爱的爸爸也去了,我的童 年结束了。

第五,引出电影《城南旧事》,激发学生观看电影的欲望,为后面的课程做铺垫。

当然,这只是一种教学设想。“条条大路通罗马”“通往广场的路不止一条”,具有设计感的一节课,会因为各种不同因素,呈现出不同的风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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