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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奶已老,疼爱犹浓

 新用户47177550 2020-06-08

快腊月的时候,我在电话中请父亲再腌制一些腊肉腊鱼,父亲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接着问父亲会不会制作豆腐乳,父亲说:“我让你细奶做一些吧。”

父亲说的细奶,也就是小奶奶——老家称呼家族里最小的长辈或比自己大的平辈,前面都用一个“细”字,比如细奶、细姑、细哥。细奶,就是祖母辈里最小的奶奶。

我们家族里,五服以内最年尊辈长的长辈,健在的就只有细奶了。

我的爷爷奶奶早就过世,在我父亲还是小孩的时候就过世了。但是,我儿时并没有因为没有爷爷奶奶而比别的小孩少一份来自祖辈的疼爱。我有爱我疼我的细奶。

细奶的丈夫我喊细爹(老家的叫法,父亲的父亲辈称作爹爹,与北方的叫法不一样)。细爹的爹爹与我爹爹的爹爹是同一个人,算下来,到我这一辈,正好是五服。细爹亲弟兄三个,他最小。细爹和细奶都疼我。

亲亲切切感受到细奶的疼爱,是从我读小学时开始的。读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教学点的方向在东边,我每次上学,只要时间允许,都会绕到西边的细奶家门前走一趟。南辕北辙却乐此不疲,就是因为细奶每次都会给我留着好吃的。读到三年级的时候,就不用南辕北辙了,完小就在西南边,每天上学都要经过细奶家门前。无论是早上还是中午,细爹细奶只要看见我背着书包经过,就会喊我过去,将一把花生、红薯干一类的零食装进我的衣兜里。如果细爹在家,而细奶正好在菜地里,我就会在得到零食之后,还会得到一根细奶精心挑的嫩黄瓜或红透了的番茄。一起上学的小伙伴,都无比羡慕我有这样疼我的细爹细奶,他们可能也有细爹细奶,但是不会像这样疼他们。

我记得十分清楚,细奶家在房子东边挖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地窖,用来储藏红薯,我们称这样的地窖作红薯洞。每年开春时,我家的红薯早就吃完了,细奶家的地窖里却还有很多。我总觉得,细爹细奶每年种那么多红薯、花生,就是为我这个小馋虫准备的。腊月炒的红薯干和花生,还有切的糖粑,是我上学放学时的零食,地窖里的红薯,大概有一半都是我吃了。除了上学放学名正言顺地从细奶家门前经过,周末或放假,我总是有事没事就往细奶家跑。细奶一见我来了,就喊细爹:“平来了,去红薯洞里拿几个红薯出来。”细爹就搬一把长长的梯子,沿着梯子下到洞里给我拿红薯。

细奶是种菜的好手,细爹是捞鱼的能手,细爹还有一门好手艺——编篮子。细爹编的竹篮子,亲戚邻居都喜欢用,因为既精致又实用;后来有了一种比较柔韧的包装带,比竹篾更适宜于编篮子,细爹就变着戏法编出形状、大小各异的篮子来。我家用的篮子,几乎都是细爹编的。后来我参加了工作,再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住在了镇子上,只有节假日才回老家。每次回去,细奶必定会准备好了各种新鲜的蔬菜和鱼干,有时还有攒下的土鸡蛋。蔬菜是细奶自己种的,鱼干是细爹从河里捞的鱼腌制的,鸡蛋是细奶自己养的鸡下的。

我算不上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心中却总是记着细爹细奶对我的好。因为一想到他们,就感到无比温暖和幸福。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就想着,一拿到工资,一定给细爹细奶买一份礼物。参加工作后的每个春节,我都会给细爹细奶买些礼品。但是,我对他们的感恩,怎么也比不了他们对我的疼爱。几年前细爹去世了,细奶一下子老了许多,身体也差了很多,连一块小菜园也难侍弄了。可是,我每次暑假或过年回老家,细奶仍然会变着法子从屋里给我拿出土产来,有时是几十颗土鸡蛋,有时是一袋子干豆角,有时是一大罐子香喷喷的鸡块糟黄豆……

细奶有两个女儿两个儿子,现在已经是儿孙满堂了,可是几十年来,她都是像我小时候一样,一如既往地疼着我,也疼着我的爱人,我的孩子。

快要过年了,春节回家又可以见到我慈祥的细奶了,又可以听到细奶的嘘寒问暖了,心中的幸福感又满满当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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