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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 麦 (mia) 馍

 故乡万荣 2020-06-08

|第644期|

文/解国珍,解建生   摄影/解跃进

2018.09.08

想不想来个馍加辣子

新 麦 (mia) 馍


西省万荣县十里文村,坐落在稷王山西麓一个盆地内。一年一季的小麦撒播在七沟八岭十坡之上。每年五、六月份是新麦子收获时刻,村民们渴望吃到新麦馍。


具有向阳自留地块的村民,割上几个早熟的麦子,拿回家,经过揉搓、簸扇、淘洗获得新麦子。生产队在紧张的龙口夺食之后,队长挑选一些早熟麦子,经过摊场、碾场、扇场,给社员们分上当年新麦。


望着饱满、胖嘟嘟地散发着麦香味的新麦粒,社员们心里乐滋滋的。要么套着驴拉石磨磨出一些白面,要么到机械厂磨出新麦面粉。那段时间,家家户户都蒸新麦馍,从早到晚村子里的上空久久弥漫着新麦馍的气味。


全家人期盼着吃上新麦馍,母亲是最忙最累的。她在前一天晚上,或第二天早上将酵子放到少量的面水中(发酵水(fu))。因天气热,五、六个小时后酵子面就发好了。

母亲将柔软并散发着微量酸味的发面团倒在案板上,凭多年的经验和眼力来判断,如果面团发酵过酸,就加一点碱面中和,如果发面硬软不适,再增添面粉或掺水。然后,围着案板忙前忙后地进行掺面、和面、揉面、剁馍、圆馍、塑馍、哈(ha)馍、醒馍等工序。特别是揉面,出力气活,据说越使力气揉,蒸出来的馍越香。这一个工序通常是家里大孩子来帮忙完成。


馍醒好后,母亲很利索地将一个个生面馍摆在抹上油的铁篦子上,一篦子通常摆二、三十个。蒸馍锅是一个直径六、七十公分、深三十多公分的生铁大锅。锅里添上水后,一层篦子一层笼圈,依次垛起来四五层,最后盖上笼盖,完成搭馍,上笼待蒸。


蒸馍锅镶嵌在一个一米见方的立方体灶台上,旁边装上风匣,提供风源助燃。生馍一旦搭上锅,母亲就说:“烧硬柴禾。” 烧火通常是孩子们的事,拉风箱,添柴禾,脸上冒着汗,忙得不亦乐乎。他把劈好的干燥大树枝塞到灶膛,高频率地用力拉动风匣,“嘀吧(pia),嘀吧”声直响,仿佛告诉邻居在蒸新麦馍。熊熊火苗直舔锅底,烟和火星随着风匣的节奏,间歇地从灶膛里飞出来,和汗水一块粘在孩子们脸上和鼻子里,弄得黑吗咕咚。他们也不在乎,心里一直嘀咕着“要吃新麦馍啦。”


当年钟表很少,蒸馍时通常点一炷香来计时。大火将锅内水烧开时,袅袅上升的蒸汽从笼圈缝隙冒出时,母亲就说“用小火”,即保温,火苗随即减弱下来……当馍快蒸熟的时候,因为是发酵的面,从锅里冒出的蒸汽带着馍的香醇味,充盈着屋里,飘逸到院子和巷道中。孩子们聚集在锅前,眼球盯着灶台边的香,十分专注。

大约半柱香功夫,孩子们齐声叫喊:“馍熟啦!” 一打开蒸笼的瞬间,白胖胖、热气腾腾、香喷喷的新麦面味道直扑味蕾。孩子们迫不急待地伸手抓起一个馍,因为烫,热馍在两个手之间交替地轮换翻腾,嘴里鼓着气,对着热馍不停地“嘘,嘘,…….”吹着,直到馍凉下来。


刚从笼里拿出来新麦馍,热乎乎,两手一掰,噫,那个香啊、炫啊、淳啊直刺鼻息,恨不得一口吞下。掰开的热馍,夹上由地里摘来的辣椒、芫荽(香菜)、大葱和调料等做成的清爽利口而辛辣生猛的老虎菜,用嘴一咬,半个馍进口,用牙一嚼,享受着那筋道、虚软、香醇、上口的美味,飘飘欲仙,胜似山珍海味。那是纯正的天然有机农家新麦馍啊。


有的人喜欢吃凉(酥)馍,一口咬下去,馍硬,馍的茬口发白,有嚼头。顺手剥一根葱白,蘸上点椒盐,就着馍进嘴,听着从嘴里发出“噌,噌,噌…….”的节奏声,可想而知那种大葱生津味和新麦馍的甜香的混合是何等地享受。

喜欢吃辣子的人将红红的辣子面拌上点盐和花椒面,“嗞拉”一声泼上热油,油泼辣子做成。新麦馍抹上油泼辣子,那红灿灿、油乎乎的辣油和辣面相互映衬在馍片上,散发着香辣和馍的甜味,一看就让人流口水。吃到嘴里香、辣、麻、咸味俱全,三下五除二,两三个馍下肚,回味无穷……随着几个新麦馍下肚,油泼辣子碗见底,看着被新麦馍夹油泼辣子吃得满脸通红,头上渗出汗珠,嘴里不断地发出“嘶溜,嘶溜,……”的样子,真羡慕:好馍 + 好菜 = 到位(胃)啦!


文村的新麦馍如此诱人和爽口,一来得益于文村的窖水,纯净、甘甜,酵母发效彻底;二来文村麦子生长在粘性土壤,土质酸碱适中,磷含量较高,麦粒密实,出面率高;三来面水比例掌握得当,加之使用大锅和旺盛的柴禾烧蒸,温度和火候恰到好处。内外因素使文村的新麦馍远近闻名,吃一个想两个。

现在,居住在文村的人可能还能吃到新麦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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