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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90分钟的长镜头,王传君背了2万字台词,告诉你要敢于说“不”

 外滩TheBund 2020-06-10

演出前,王传君倾向于先睡个觉,再步行到剧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我们和他聊了聊他最近在演的话剧《抄写员巴特比》。

椎剧场话剧《抄写员巴特比》散场后,戏中核心台词“我倾向于不”,开始频繁出现在观众口中,仿佛是一种暗语。

这个句式听起来有些拗口,但据说在工作中用来拒绝“客户”,还真的奏效。显然,这戏教人学会拒绝,当然也不止于此。

经过多次讨论,主创们最终决定把“i would prefer not to”翻译为“我倾向于不”。

许多人读过美国作家赫尔曼·梅尔维尔(Herman Melville)的《白鲸》,但很少人知道他的短篇小说《抄写员巴特比》(Bartleby, the Scrivener)也是经典。

故事背景在华尔街,以律师为叙述者,讲述他最奇怪的雇员巴特比。巴特比孤独、无望,行为极端而荒诞,因此这部作品也被认为启发了后来的荒诞主义文学。

赫尔曼·梅尔维尔

我们只能从律师的讲述中自行勾画出巴特比这个人物形象,文学评论家、哲学家、心理学家对此都有不同的见解。同时也有人认为它自传性非常强,代表作者对写作的失望。从而有人发现很多艺术家身上都有巴特比的特质。

《巴托比症候群》| 恩里克·比拉-马塔斯(Enrique Vila-Matas)

椎剧场改编的这个版本只有两名演员,另一名演员苏力德普日布一人分饰多角,而王传君饰演的“叙述者”律师,有2万多字台词,一度让他背到崩溃。

对人说“不”,是《抄写员巴特比》原著小说最吸引他的一点,演着演着,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和巴特比挺像的。

剧照 苏力德普日布、王传君

近几年个性与想法都“翻了个面”的王传君,开始在戏剧领域突破自己,他的变化甚至被人说难以理解。

他说他不再是一个典型的天秤座,他知道自己的选择,现在就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Q&A

我看了很多评论,大家的评论似乎比较分化。有的人觉得看不懂。有的人觉得上海话加入很奇妙。

其实“看懂”和“看不懂”都跟自己的经历有关。有一次我们来了一个做老板的,他站起来他就发言他说我是做老板的,他说我好像我看懂了,他看到的就是那种老板跟员工之间的那种关系。看不看懂好像没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看懂。

为什么用上海话?

我自己说得舒服一点。而且说一些上海话会让上海观众注意力稍微集中起来,需要调动一下观众的情绪,不在上海演可能就不是这么说。之后在北京也不是,就说别的。

另一个演员为什么保留了话剧腔?

他是内蒙的……反而导演觉得也挺好,营造出他好像很紧张的感觉。

导演说中文吗?

不会。对,有很多时候可能我们语言不通,但是就像看欧洲的一些电影,你也会看进去,他里面那个情感你是能感觉得到的。导演听不懂,但如果导演看懂了,其实就代表这样表达是没问题的。


导演 Boris von Poser

你觉得巴特比是边缘人吗?

我觉得他是被边缘化的,他只是做了感觉很“边缘”的事情,但他确实是一个存在人。我们为什么说他是一个边缘人,这应该回头问问那个人,边缘人的定义是谁给他的?好像我们觉得他跟我们格格不入,他就是“边缘人”,然后我们就会自我感觉良好。就像律师,自我感觉很好,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伤感,但其实根本没有很伤感好吗?有些人来看这个戏的时候,他才会去想这些事情。

律师这个人他是怎么能够当上老板的。

好多这样的。因为他那个事务所是别人给他的。那个人阶级比你高一点,然后就觉得他好像做得比你好一些,但你自己心里反而觉得可能我来做会比他更好,但真的等到你去做的时候,也不一定比他做得好。人吗?就这样。

你这次演戏经常与观众互动,观众说得也挺多的。

我也没办法,因为现实的干扰一定在。你得把那些东西全都合理地安排在你当时讲故事的情景里。比如说你在跟别人讲故事,你们讲得挺好的,突然另外两个人过来听。你是从头跟他们讲一遍,还是继续说?你得跟大家共同享有一个空间吧,他们的进入也会对其他的观众造成一些障碍。但你要尽可能的把它变成你自己在讲故事的时候,听到的一件事情,然后让大家尽可能的不受那个东西的影响,反而因为那个东西更加专注于这个故事。

如果不是独白的戏,是不是就不这样?

我比较注意就是每天当下会发生什么东西,只要发生了,你就得把它安排得合理。大部分人觉得来看戏,就是想看你在演什么东西。其实本质上表演是从大家进场以后就开始了。

之前你有提不喜欢嘻嘻哈哈的剧。演电影和演话剧你有更倾向的吗?

其实是一样的。我最近拍的电影,那些导演都是要求特别生活、特别自然的。每一个当下发生的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记录下来,用不用是后期的问题。我跟他们说,我演这个戏就像是一个半小时的长镜头,对我来说完全相同。只不过现在会有明确的观众交流对象,拍电影的时候只有几个人在,而且不太会出现意外状况。

你最近电影是《情遇曼哈顿》?

拍《情遇曼哈顿》是因为当时我11个月没有拍戏了,然后我妈当时身体已经快不行了,觉得我不能再不拍戏了。我之前没有去过纽约,虽然觉得剧本不好,但是可能在纽约拍戏是个不错的经历,所以就去了。后来确实证明纽约改变了我。

怎么说?

我以前我小时候是个“妈宝”,上海男。在纽约一个月就每天自己做饭,戏也不多,每天去看看博物馆看看剧,你受到他们那种自由的冲击很大。然后我当时我一个朋友去世了,我觉得人活得太短了,都应该为自己活一活。然后后来回来一阵子,我妈也去世了。现在就不是妈宝,现在感觉像孤儿一样。以前妈妈在的时候,你不管去到哪里,她都会时不时给你发信息,都有家的感觉,现在像是没有家的。爸爸是不会给你发信息说“回来吃饭吧”,再也没有了。所以现在就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经历过生死以后,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可能就会变。确实是这样。

现在最想挑战什么样的角色?觉得哪种表演是最难的?

性别认知障碍。对,这次金像奖的那个最佳男配(姜皓文),他接下来有个电影叫《翠丝》。就是搞不清楚自己是男是女的那种人,搞不清楚这事是最难的。

什么是演员?你觉得演戏对你来说是什么?

演员就是就是正常地反映生活,越自然越难。所以有人说我演这个戏不是特别话剧。有些来看话剧的观众,他们希望听到的是“那样说话”的话剧的感觉,但是我特别讨厌那种说话方式,我会觉得一下子离观众特别远。本来那些故事可能就离你特别远,你还跟人保持距离?

有没有什么事让你觉得你自己演得更赞了?

我们排练的最后一场,当时我感冒得不行,我要一边擤鼻涕一边说话。那场是我演得最好的一场,我觉得特别自然和舒服。因为当时这个故事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它就是我张口就来的一个故事。导演设计的舞台是极简的,你要运用很多东西。我其实希望在后面放瓶酒,最好后面还有个厕所,到点了我可以撒个尿,我可以喝个酒,然后我可以做个饭,然后干嘛的,我一直和导演说这些事。

你认为真实与戏剧的关系是?

我觉得戏剧就是真实。真实的世界已经足够戏剧了,只不过因为以前的一些审美的习惯,让我们要放大一些东西,集中在一段时间里面让大家看到,但那个被戏剧化的人不是真实存在的。有些电影看完你好像觉得没说什么,但你突然觉得好像我身边也有这样的一个事。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好的艺术作品最后一定是给观众一种自我联想的时间。这个比较重要。因为本来我们给出这个东西,就是希望你可以去思考思考,你得花点时间去想想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

最后,关于巴特比这个人物,关乎他的一切都很模糊,但最后却明确了他的死亡,为什么把他写死了,你是怎么想的?

可能跟作者的生活什么的有关系,他有很长时间没有再写小说。导演当时没有直接聊他的生活,他聊了他其他的作品,比如《白鲸》。在他的作品里面都会有一种很荒凉的那种孤独感。我觉得在写巴特比的时候,他把那个东西结束掉了,这个人他死了。然后又回到我刚才说过的一件事情,我觉得在没有经历生死之前,很多人的概念是不完全的。也许他就是通过巴特比的生死经历了一个认识自己的过程,所以后来他就不写了。


椎剧场话剧《抄写员巴特比》

明晚是最后一场,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最后一场:4月29日

时间:19:30

地点:上海 黄浦剧场·小剧场

票价:480、280、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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