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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 | 叶芝诞辰 155 周年

 新用户3952 2020-06-13

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1865.6.13-1939.1.28),爱尔兰诗人、剧作家和散文家,“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的领袖,也是艾比剧院(Abbey Theatre)的创建者之一。曾在都柏林大都会美术学院学习绘画,1887年开始专门从事诗歌创作,被诗人艾略特誉为'当代最伟大的诗人',1923获诺贝尔文学奖。叶芝的诗受浪漫主义、唯美主义、神秘主义、象征主义和玄学诗的影响,演变出其独特的风格,是英语诗从传统到现代过渡的缩影。


叶芝诗选 

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者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袁可嘉 译
 

柯尔庄园的天鹅

树木披上了美丽的秋装,
林中的小径一片干燥,
在十月的暮色中,流水
把静谧的天空映照,
一块块石头中漾着水波,
游着五十九只天鹅。

自从我第一次数了它们,
十九度秋天已经消逝,
我还来不及细数一遍,就看到
它们一下子全部飞起.
大声拍打着它们的翅膀,
形成大而破辞的圆圈翱翔。

我凝视这些光彩夺目的天鹅,
此刻心中涌起一阵悲痛。
一切都变了,自从第一次在河边,
也正是暮色朦胧,
我听到天鹅在我头上鼓翼,
于是脚步就更为轻捷。

还没有疲倦,一对对情侣,
在冷冷的友好的河水中
前行或展翅飞入半空,
它们的心依然年轻,
不管它们上哪儿漂泊,它们
总是有着激情,还要赢得爱情。

现在它们在静谧的水面上浮游,
神秘莫测,美丽动人,
可有一天我醒来,它们已飞去。
哦它们会筑居于哪片芦苇丛、
哪一个池边、哪一块湖滨,
使人们悦目赏心?

裘小龙 译


印度人的恋歌

海岛在晨光中酣睡,
硕大的树枝滴沥着静谧;
孔雀起舞在柔滑的草坪,
一只鹦鹉在枝头摇颤,
向着如镜的海面上自己的身影怒叫。
在这里我们要系泊孤寂的船,
手挽着手永远地漫游,
唇对着唇喃喃地诉说,
沿着草丛,沿着沙丘,
诉说那不平静的土地多么遥远:
世俗中唯独我们两人
是怎样远远藏匿在宁静的树下,
我们的爱情长成一颗印度的明星,
一颗燃烧的心的流火,
那心里有粼粼的海潮,疾闪的翅膀,
沉重的枝干,和哀叹百日的
那羽毛善良的野鸽:
我们死后,灵魂将怎样漂泊,
那时,黄昏的寂静笼罩住天空,
海水困倦的磷光反照着模糊的脚印。

邵义 译
火炉旁

来吧,梦着帝国和帝王,
在火炉架上,把一颗颗栗子烘;
在我们身边,白色的道路无穷无尽,
在悲恸的星星下,在星星下悲恸。

低语吧:免得我们也悲从中来,
在我们身边,一群群影子潜行——
别去管它,如果越过那影子,
飞滚着“命运”的狂怒的轮。

一个个帝国兴起,一个个帝国衰落,
吵吵闹闹的民族,插满羽毛的战争,
在一小时的梦想中把它们衡量,
在火炉架上,把一颗颗栗子烘。

裘小龙 译

晚年的叶芝与茅德·冈

丽达与天鹅

突然袭击:在踉跄的少女身上,
一双巨翅还在乱扑,一双黑蹼
抚弄她的大腿,鹅喙衔着她的颈项,
他的胸脯紧压她无计脱身的胸脯。

手指啊,被惊呆了,哪还有能力
从松开的腿间推开那白羽的荣耀?
身体呀,翻倒在雪白的灯心草里,
感到的唯有其中那奇异的心跳!

腰股内一阵颤栗.竟从中生出
断垣残壁、城楼上的浓烟烈焰
和阿伽门农之死。
当她被占有之时
当地如此被天空的野蛮热血制服
直到那冷漠的喙把她放开之前,
她是否获取了他的威力,他的知识?

飞白 译


词语

不久前我还曾这样想,
“我亲爱的人怕是不能理解
我做了些什么,或将要做些什么
在这盲目、苦涩的土地上。”

而我对太阳的倦意日增
直到我的思想再次清彻,
记起我所做下的最好的
就是使事物简洁的努力;

那些年里我一次次哭喊:“终于
我亲爱的人理解了这一切
因为我已经进入我的力量,
而且词语听从了我的召唤”;

如果她那样做了谁可以说
那将从滤网中筛下的是什么?
我也许会把可怜的词语扔开
而满足于去生活。

王家新 译

叶芝一家

驶向拜占庭

那不是老年人的国度。青年人
在互相拥抱;那垂死的世代,
树上的鸟,正从事他们的歌唱;
鱼的瀑布,青花鱼充塞的大海,
鱼、兽或鸟,一整个夏天在赞扬
凡是诞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沉溺于那感官的音乐,个个都疏忽
万古长青的理性的纪念物。

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
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
可是没有教唱的学校,而只有
研究纪念物上记载的它的辉煌,
因此我就远渡重洋而来到
拜占庭的神圣的城堡。

哦,智者们!立于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画上嵌金的雕饰,
从神火中走出来吧,旋转当空,
请为我的灵魂作歌唱的教师。
把我的心烧尽,它被绑在一个
垂死的肉身上,为欲望所腐蚀,
已不知它原来是什么了;请尽快
把我采集进永恒的艺术安排。

一旦脱离自然界,我就不再从
任何自然物体取得我的形状,
而只要希腊的金匠用金釉
和锤打的金子所制作的式样,
供给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镶在金树枝上歌唱
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
给拜占庭的贵族和夫人听。

查良铮 译


致他的心,叫它别害怕

静一静,静一静,颤栗的心;
且记住古时的智慧:
让巨风、大火和洪水
掩藏起那个人,他面对
刮过星群的狂风,
大火洪水而颤栗,因他
不属于孤寂、雄伟的一群。

袁可嘉 译


我的书本去的地方

我所学到的所有言语,
我所写出的所有言语,
必然要展翅,不倦地飞行,
决不会在飞行中停一停,
一直飞到你悲伤的心所在的地方,
在夜色中向着你歌唱,
远方,河水正在流淌,
乌云密布,或是灿烂星光。

裘小龙 译


一九一六年复活节

我在日暮时遇见过他们,
他们带着活泼的神采
从十八世纪的灰色房子中
离开柜台或写字台走出来。
我走过他们时曾点点头
或作着无意义的寒暄,
或曾在他们中间呆一下,
又过礼貌而无意义的交谈,
我谈话未完就已想到
一个讽刺故事或笑话,
为了坐在俱乐部的火炉边,
说给一个伙伴开心一下,
因为我相信,我们不过是
在扮演丑角的场所讨营生:
但一切变了,彻底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

那个女人的白天花在
天真无知的善意中,
她的夜晚却花在争论上,
直争得她声嘶脸红。
她年轻、修理,哪有声音
比她的声音更美好,
当她追逐着兔子行猎?
这个男人办了一所学校,
还会驾驭我们的飞马;
这另一个,他的助手和朋友,
也加入了他的行列;
他的思想大胆而优秀,
又有敏感的天性,也许
他会终于获得声望。
这另一个人是粗陋的
好虚荣的酒鬼,我曾想。
他曾对接近我心灵的人
有过一些最无聊的行动,
但再这支歌里我要提他:
他也从荒诞的喜剧中
辞去了他扮演的角色;
他也和其他人相同,
变了,彻底的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

许多心只有一个宗旨
经过夏天,经过冬天,
好像中了魔变为岩石,
要把生命的流泉搅乱。
从大路上走来的马,
骑马的人,和从云端
飞向翻腾的云端的鸟,
一分钟又一分钟地改变;
飘落在溪水上流云的影
一分钟又一分钟地变化;
一只马蹄在水边滑跌,
一匹马在水里拍打;
长腿的母松鸡俯冲下去,
对着公松鸡咯咯地叫唤;
它们一分钟又一分钟地活着:
石头是在这一切的中间。

一种过于长久的牺牲
能把心变为一块岩石。
呵,什么时候才算个够?
那是天的事,我们的事
是喃喃念着一串名字,
好像母亲念叨她的孩子
当睡眠终于笼罩着
野跑了一天的四肢。
那还是不是夜的降临?
不,不,不是夜而是死;
这死亡是否不必要呢?
因为英国可能恪守信义,
不管已说了和做了什么。
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梦;
知道他们梦想过和已死去
就够了;何必管过多的爱
在死以前使他们迷乱?
我用诗把它们写出来——
麦克多纳和康诺利,
皮尔斯和麦克布莱,
现在和将来,无论在哪里
只要有绿色在表层,
是变了,彻底地变了: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

查良铮 译


诗歌象征主义


叶 芝


在当今作家作品中看到的象征主义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在每一位伟大的想象性作家那里也看到了以这样那样形式掩盖着的象征表现”。这是亚瑟·西蒙斯先生在《象征主义文学运动》中提出来的观点。这是一部我应该赞誉的很精致的著作,但是我不能那样做,因为它是题赠给我的。作者还接着指出过去几年里很多有深度的作家在象征主义学说里寻求一种诗的哲学,甚至在那些不屑于寻找诗的哲学的国家里,新作家们也紧跟他们寻找着诗的哲学。

所有作家,各种艺术家,只要稍有哲学或批评能力,甚或只要是一个敏感的艺术家,就会有某种哲学,有某种关于自己从事的艺术的批评观。正是这种哲学或批评观激发出他们最大的灵感,把一些神性的生活或被隐埋了的真实唤入外部的生活。这种神性的生活能够通过情感来消除哲学或批评观以理性才能消除的东西。他们并不探求这种生活里的新的东西,而是仅仅力求理解和摹写早先的纯粹灵感。然而,由于神性的生活向我们的外部生活展开战斗,必须随着我们改变自己的武器和行动而改变它的武器和行动,所以灵感就以美得惊人的形状向他们涌来。科学运动带来的文学可能使自身迷失于外部形相之中,淹没在意见、宣言、绘声绘色的描写之中,即西蒙斯先生所称的企图“用砖石和泥灰在书的封皮之内大兴土木”。作家们现在已经开始琢磨召唤的成分和暗示的成分,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伟大作家作品中的象征主义。



在《绘画中的象征主义》中,我试图说明绘画和雕塑中的象征主义成分,也提及诗歌里的象征主义,但是不涉及多种风格中都实际存在着但无法确定的象征性。彭斯的这两句诗具有绝伦绝奂的忧郁美:
白色的月亮落在白色浪花后面,

时间和我一起落下,噢!

这两行诗具有完美的象征性。月亮和浪花的“白色”与时间的沉落之间的那种微妙关系是理性所难以把握的,但是领会了“白色”,也就领会了美。“时间”和最后的一声忧郁的“噢”,唤起任何色彩、声音和形式的组合所无法激起的情感。我们可以称之为隐喻式写作,不过最好称之为象征性写作,因为如果隐喻不是象征,就缺乏打动人的深刻性。只有作为象征的隐喻,才是最完美的隐喻,因为在纯粹声音外面的最微妙之处,才能发现什么是象征。如果美丽的诗句能使一个人如痴如醉的话,那就是像彭斯的这些诗句一样的诗作。布莱克的诗就能使我们如痴如醉。
或纳什[2]的诗句:
天地黯然失色,
王后们纷纷早逝,
尘土盖住了海伦的双眸;
或莎士比亚的诗句:
海水退去,留下沙滩,
泰门筑起了千年的大厦;
这些冒出的泡沫,总会被

汹涌的海浪冲垮

还可以举一些非常简单的诗句为例,它们因为在故事里的特殊位置而显出美感。我们可以看到诗句里许多象征如何把它们那摇曳生辉的美赋予故事,就像剑锋上闪着燃烧着的城堡的影子。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颜色,所有的形式,或因为它们是预先规定的能量,或因为它们是一种久长的联想,唤起无法界说但非常精确的情感,或者像我喜欢说的那样,从我们当中唤起某些非常现实的力量,这种力量经过我们的心灵时的脚步称为情感。当声音、颜色和形式处于一种音乐关系,相互之间有一种美的关系时,它们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声音、一种颜色、一种形式,由这些不同的途径唤起一种情感。艺术作品的各部分之间,也存在着这样的关系,不论是史诗还是谣曲,作品越是完美,构成这种完美状态的成分就越多样,从我们当中唤起的情感、力量、神灵等也就越发有力。如果一种情感还没有通过颜色或声音或形式或所有这些方式表达出来,那么这种情感就是不存在的。再者,这些方式中的任意两种组合或安排都不会激起相同的情感。所以,诗人和画家以及音乐家不断地制造和推倒人类,当然这并不完全因为它们的努力是短暂易逝的。的确,正是那些看似派不上用场或非常虚弱的东西反而很有力量。如果心灵没有像一个女人在很早之前就委身于情人那样把自己交托给某种情感,使声音或颜色或形式或所有这一切都形成一种音乐关系,以使它们的情感活在其他心灵之中,那么那些似乎有用和强大的东西如军队、滚滚车轮、建筑模型、统治模式、理性思辨等等,也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年轻时候的叶芝与茅德·冈

一首抒情小诗可以唤起一种情感,在形成一篇伟大史诗的过程中,这种情感把其他情感聚拢起来并融会成它们的存在。最后需要一种不太精细的实体或象征,因为这种情感越来越强烈,它要喷涌而出,它已经汇聚了日常生活中盲目的本能力量,它以力量推动着力量,就像我们在老树桩上看到的一圈套一圈的年轮。这可能就是亚瑟·奥肖内西[3]让他的诗人们说他们用叹息建造起影子尼尼微[4]都城的意思。当我听人说起某场战争,某次新的宗教躁动,某种新的产品,或世人传播的某些其他消息时,我根本无法确定这些事情是否真的已经发生,因为有一个男孩在色萨利[5]吹着笛子。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位女预言家,她相信众神以种种象征性的试题形式站在旁边,我要她去问其中一个神,某个朋友的一些迷人但似乎微不足道的劳动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回答是“人民灭绝,城市倾覆”。世界的粗糙环境似乎创造了全部情感,但我怀疑这种环境是否真的仅仅像镜子那样反映孤独人在观照诗的时刻产生的情感,我也怀疑爱情本身是否超过了动物的饥渴,当然诗人及其——牧师——是例外的,因为,如果我们不认为外部事物就是现实的话,就必须相信粗略是精约的影子,相信事情总是先明了而后愚蠢,先秘密而后显豁。我认为,孤独之人在凝神观照时刻,从九重天使的最低一级上接收到创造性的冲动,于是制造和推倒人类,甚至制造和推倒这个世界,难道不是“眼睛的改变,改变着世界的一切”吗?
我们的城镇是从心胸抄袭的碎片;
人类的所有巴比伦之城都抢着表白

像巴比伦一样硕大的心灵。

从理论上说,诗以象征感动人,如果接受这一点的话,诗的表现方式会出现什么变化呢?回到我们先祖的方式,丢弃那种为自然而描绘自然、为道德法则而写道德法则的做法,丢弃所有的逸闻轶事,丢弃所有的关于科学观念的思虑,丁尼生就是因为这样的思虑而窒息了最重要的火花。还应该丢弃我们认定的绿柱石,可能从其内核展开动人的画面,而不是照出我们自己的兴奋的面容或窗外摇动的树枝。这是实质性的改变,是回归想象,是对艺术法则的理解,即艺术法则就是隐蔽的世界法则,只有艺术法则才能把想象统一起来。这样才能出现风格的改变,我们才能从严肃的诗里得到富有活力的节奏,就像从一个奔跑的人身上得到有力的节奏。这是意志创造的节奏,意志的眼睛总是盯着某种将被做出来或将被破除的东西。我们会找出那些游移不定的节奏,苦思冥想的节奏,有机的节奏。它们是想象的体现,无欲无恨,因为已经与时间无涉,仅只期望凝视某种真实,某种美。任何人都不再可能否认形式的重要性,所有的形式都是重要的。你能够表达一个意见或描述一个事情,但是如果词语选择影子不当,你就不可能给它们以某种超出感觉之外的实体。你的词语应该像鲜花或女人的身体那样,微妙而复杂,充满神秘的生命。与“通俗诗”的形式不同,真诚的诗的形式有时的确可能含混而不合语法,《天真和经验之歌》中那些最好的诗作正是如此。这种形式的完美之处是不可分析的,它的微妙之处在于它时时有新意。不管是如梦似幻中产生的一首短歌或诗人及惯于征战的人们几百代梦想流传下来的一部伟大史诗,所有的真诚的诗的形式都具有这样的特点。
注 释
[1] 《诗歌的象征主义》原载W.B.叶芝:《随笔和序言集》,伦敦:麦克米伦出版社1961年版,第153,154-159,163-164页。中文版选自拉曼·塞尔登编,刘象愚、陈永国等翻译的《文学批评理论——从柏拉图到现在》,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5-30页。
[2] 纳什(Thomas·Nash,1567-1601?):英国诗人、剧作家。英国第一步流浪汉小说《杰克·威尔顿传》的作者。
[3] 奥肖内西(Arthur O’Shangnessy,1844-1881):英国诗人,以颂歌《我们是音乐创造者》而闻名。
[4] 尼尼微(Nineveh):古代东方奴隶制国家亚述的首都,遗址在今天伊拉克北部。
[5] 色萨利(Thessaly):希腊北部地区。由于环境闭塞和民族特点,在古代,色萨利地区远离希腊社会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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