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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老了 | 爱尔兰式悲伤

 gossipedia 2020-08-31

我要怎样形容对爱尔兰的爱呢?

几年前,踏上这座小岛,被这里淳朴的凯尔特人后裔热情地接待,满眼绿色的田野庄园,仿佛时光在这里都慢了下来,耳边一直萦绕着拂动心弦的爱尔兰风笛曲,干净而飘逸,苍凉又幽远……

第一位爱尔兰共和国总统伊蒙·德·瓦勒拉(Eamonn De Valera,1918)曾描述这里:

……一个国度,她的乡村点缀着明亮舒适的家园,田野和村庄洋溢着欢乐,四处是劳作的声响,结实的孩子在嬉戏,健壮的青年在竞赛,美丽的少女在欢笑,火炉旁安详的老人分享岁月的智慧。

在这里,我们跟着《尤利西斯》按图索骥,去踏寻乔伊斯脚步;在“悲伤”王子王尔德雕像前坐一下午,与他诉说衷肠。多年之后记起,仍然心心想念。

更何况,这里还有叶芝,爱尔兰的诗与魂。

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 1865.6.13-1939.1.28)爱尔兰诗人、剧作家和散文家,著名的神秘主义者,“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的领袖,也是艾比剧院的创建者之一,曾担任爱尔兰国会参议员一职。



爱尔兰的诗与魂



著名的心理学家卡尔·荣格说:“一切文化都会沉淀为人格。”

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叶芝那样,用个人的气质塑造了一个国家的精神气质。叶芝强调文艺作品要取材于自己的国家、民族和生活的理念,他将艺术性与民族性统一起来,在诗歌中“赋予它声音”,诠释了一个充满诗意、神秘浪漫又自相矛盾的爱尔兰。

叶芝一生创作了四百多首诗歌。与英国诗人华兹华斯一样,他们都曾在工业文明之下,主张回归自然,在乡村中找寻心灵的田园诗人。他采用大量的爱尔兰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并和诗歌这种文学形式结合在一起,将民间故事进行再想象、再创造、再加工。尤其对传统社会有着强烈的想象张力,他在作品中运用许多优美的辞藻,描绘爱尔兰乡村的宁静美好、自然和谐。他深具家国情怀,领导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一生致力于复兴爱尔兰民族精神和文化,倡导重建一个天主教农业社会。”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叶芝,就没有如今的爱尔兰。

1923年,叶芝因其“始终富于灵感的诗歌,并以高度的艺术形式表达了整个民族的精神”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叶芝仍追随着早先曾指引他的精神,来担任爱尔兰的诠释者。长期以来,这个国家一直在等待着有人赋以它声音。

叶芝出生于一个画家家庭,有一个如高更般为追求“月亮”而放弃“六便士”的艺术家父亲——约翰·巴特勒·叶芝(后文用J.B.叶芝)。J.B.叶芝和妻子共有六个孩子,W.B.叶芝是他们的长子。J.B.叶芝曾就读于都柏林圣三一学院,毕业后从事律师的工作,但是他只是在庭审中画人物速写,不去接报酬的案子。几年后,他一腔热忱去伦敦学习绘画,一住就是15年,结交知识界人士和艺术家也举办过展览。他最为人所知的画作是一幅儿子的肖像。


约翰·巴特勒·叶芝

(1839-1922)

《威廉·巴特勒·叶芝肖像画》

by J.B.叶芝


回到都柏林后,J.B.叶芝与儿子有了更多的相处时间,他引导叶芝阅读英国古典文学,父子之间谈论的话题都围绕莎士比亚、布莱克、诗歌和诗人的本质,叶芝的许多观点和想法都源自父亲。

J.B.叶芝在68岁那年,不顾妻子的反对,离开都柏林去了纽约。他在纽约继续他的肖像画生涯,但从未真正成功过,甚至沦落到身无分文的窘迫境地。虽然儿女们一直想尽办法让他回爱尔兰,但他仍执意留在纽约,直到去世。

爱尔兰作家科尔姆·托宾在《疯狂、恶劣、危险:王尔德、叶芝和乔伊斯的父亲》中说,正是因为不称职的父亲,王尔德、叶芝和乔伊斯才得以成为爱尔兰最具代表性的作家。在纽约居住期间,J·B·叶芝一直在跟爱尔兰自治联盟的奠基人艾萨克·巴特之女罗莎·巴特通信。这些跨越了大西洋的情书,像是J·B·叶芝对岁月的反叛。托宾在书中提到,作为画家的J·B·叶芝,对儿子的创作生涯产生了重要影响。

J·B·叶芝在给儿子的家书中曾说:“一个人很有可能只会抒情而没有诗意——做一个诗人必须首先学会做一个人。旺盛的生命力,丰富的体验,即兴的冲动,一如托尔斯泰、莎士比亚或但丁所经历的努力和磨难,——这一切都是必不可少的。”

恰巧,王尔德也对叶芝说过:“不要只当一个诗人写诗这么简单,你得看起来像个诗人,你的行为要像一个诗人。” ——1888年圣诞节,22岁的叶芝在伦敦受邀与当时的文学明星王尔德共进晚餐。王尔德惊羡这个年轻诗人的才华,并向他指出爱尔兰人写诗太糟糕,批评他们是“有才的失败者们”,并告诉叶芝要活得像个诗人

我必须重塑自我。”从此,叶芝开始了他的诗人生活,终其余生去经历、体验和磨练。

爱情,便是他历练一生的命题之一,是他求而不得的追逐。



失意与诗意:我一生的烦恼开始了



王尔德曾说:“人生有两个悲剧,第一是想得到的得不到,第二是想得到的得到了。”

茅德·冈是叶芝追逐一生、求而不得的爱情。

茅德·冈(1866-1953年4月27日)爱尔兰演员,女权运动家和爱尔兰独立分子,丈夫死于1916年复活节起义,儿子是前爱尔兰外交部长和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肖恩·麦克布赖德。

1889年1月30日,24岁的叶芝在伦敦贝德福德公园街的住处,第一次见到小他一岁的演员茅德·冈,一见倾心:“她伫立窗畔,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我从未想到会在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身上看到如此之美。它属于名画、诗歌、传说的往昔。

他跟朋友说:“我对你说过我多么爱慕茅德·冈小姐吗?她将会使许多人改变立场,皈依她的政治信仰。即使她说地球是扁的,我也会因为是她的同党而感到自豪。

我一生的烦恼开始了”,那天叶芝写道,一往情深、一语成谶:叶芝一生向茅德求婚五次,次次被拒。茅德给叶芝的回复是:跟她在一起叶芝不会幸福,婚姻太乏味,诗人永远不该结婚;而他可从所谓的不幸中做出美丽的诗来,世人会因为她不嫁给叶芝而感谢她。

多么有个性的奇女子啊。

对比“阴柔的”诗人,茅德是“阳刚的”女权运动家。两人一静一动,性格完全不同。茅德身高一米八,性格果敢强悍,富有政治激情,擅长演讲,轻而易举便能赢得众多拥戴。她的父亲是驻爱尔兰的英军骑兵上尉,本是都柏林上流社会的宠儿,但在目睹了爱尔兰佃农受英裔地主欺压的悲惨状况后,大为触动,她毅然放弃舒适的上流社会生活,投身到爱尔兰民族独立运动中,并倡导战争暴力。

她一心想成为爱尔兰的贞德:“我一直讨厌战争,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但英国政府迫使我们进行战争,战争的第一原则是杀死敌人。

而叶芝内心反对激进派的暴力形式,认为艺术家要通过艺术引导民众。茅德深知两人分歧太大,“你有更高级的事情要做,我则不同,我天生就是要在群众中间的。

叶芝说:“我渐渐恨起她的政治活动,我唯一可见的情敌。”1892年,叶芝为茅德量身定做一部剧作《凯瑟琳女伯爵》,委婉影射她对政治斗争的过度热衷,破坏了她的美。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

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

你那柔美的神采与深幽的晕影。

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

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在炉栅边,你弯下了腰,

低语着,带着浅浅的伤感,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

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当你老了》威廉·巴特勒·叶芝 (冰心译)

不得回报的爱凝聚成一行行情感浓烈的诗。1893年,27岁的叶芝为茅德写下这首情诗《当你老了》,就好像许下了对她的誓言,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如影随形,从年少走向年老,从失意走向诗意。

悲剧的是,这首情诗感动了世间所有的人,却唯独没有感动她。



疯狂的爱尔兰将你刺伤成诗



叶芝出生、成长于维多利亚女王统治时期的爱尔兰。对于英国人民来说,这个时期是大英帝国的“日不落”盛况,但对于被殖民的爱尔兰人民来说,生活水深火热。

1846年到1849年的马铃薯饥荒,爱尔兰人口从850万减少到600万。奥斯曼帝国的苏丹和帕迪沙、哈里发、罗马皇帝阿卜杜勒·默西德一世,决定捐助1万英镑给爱尔兰的灾民。但是,维多利亚女王要求其只捐1000英镑,因为她本人的捐助也只有2000英镑。之后,奥斯曼派遣三艘粮食运输船到爱尔兰给灾民,却遭到英军百般阻拦不让运输船靠岸,几经周折才悄悄地将这些援助送到爱尔兰。此后,英国政府要求西班牙荷兰等国不要给爱尔兰输送援助。至此,爱尔兰的独立运动又轰轰烈烈地拉开帷幕。

1916年4月24日,复活节。爱尔兰共和国兄弟会和公民军,在帕尔斯和康纳利的领导下,发动了一次武装起义,占领了都柏林总邮局,并宣布成立爱尔兰共和国。仅5天后,这次起义就被英军镇压了。500多人死亡,16名起义领导人,包括茅德的丈夫麦克·布莱德均遭枪决。

身在伦敦的叶芝,听到起义失败的消息后,在伤心之余对起义的领导者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果敢而震撼,并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他一直崇尚的英雄史诗般的爱尔兰民族精神——浪漫而又悲壮。于是,一系列反映爱尔兰民族运动,颂扬时代民族英雄的诗歌出现了,比如《一九一六复活节》、《16位逝者》、《致一位政治犯》、《群众领袖》等。

英国诗人W. H. 奥登在《悼念叶芝》中写道:“疯狂的爱尔兰将你刺伤成诗。”

一九一六复活节

茅德是《一九一六复活节》里没有说破的存在,这也是叶芝献给她的最后一首情诗。但她并不喜欢这首诗。茅德曾给叶芝写信表达自己的愤怒,她觉得诗中“长久的牺牲、仇恨,让鲜活的心变成了’顽石’”这样的比喻,暗指了她和她的战友们,甚至也包括了那些为革命献出生命的烈士。

类似的争执,终其一生都是他们两个人的分歧所在。

尽管他们都为爱尔兰独立而“战斗”,但叶芝心底并不认同激进派的暴力抗争,非暴力形式才是他期望的解决问题的正确途径。他是个充满理想主义的文学青年。在《致未来的爱尔兰》中他希望:“关于爱尔兰的思想/孕育在律动的宁静上”。叶芝要用剧作和诗歌唤起人们对爱尔兰民族的认同感,再让一切以充满美与爱意的方式发生。

“一种可怕的美已经诞生,”叶芝说,“这死亡是否不必要呢,因为英国可能会恪守信义,不管已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因为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梦,知道他们梦想过和已死去。”

政治,总会跨越浪漫而直抵现实。尽管叶芝的诗歌鼓舞了许多青年为浪漫的政治理想而献身,可是爱尔兰独立革命实际上并不缺乏阴谋、屠杀、极端主义和恐怖暗杀。

多年后,叶芝仍然会感到不安和怀疑自己:1916年的那次复活节起义,自己是否负有责任?

这种不安,从14年前爱尔兰文学剧院排演的《凯瑟琳·尼·胡里汉》埋下了种子。

1902年,由叶芝和同为剧作家的格雷戈里夫人共同创建的爱尔兰文学剧院,排演了叶芝编剧的《凯瑟琳·尼·胡里汉》。茅德担任女主角,她在演出时全情投入,甚至激动地抛开剧本,对观众发表充满激情的演说。故事发生在1798年爱尔兰武装起义前夕,一名大婚在即的青年偶然间被路边老妪预言,他“还有比结婚更高尚的命运”——他注定要为爱尔兰去死。年轻人最终放弃了未婚妻和富足的生活,选择追随老妪。剧作的象征意味显而易见,当年也大获成功。

作家斯蒂芬·桂恩在《爱尔兰英语文学和戏剧简史》里评价:“《凯瑟琳·尼·胡里汉》对我的作用是,我在回家的路上自问,这样的剧本是否应该上演,除非是准备让人们走出去开枪杀人或被枪击毙。不仅叶芝一个人有责任;而且格雷戈里夫人无疑也有责任帮他完善农民的言语;但最突出的是,冈小姐的表演激动了观众,那场面是我从未见过的。”

……面对问题,却从未找到答案。我的戏剧是否把人们,送往英国人的枪口?我说过的话语可有,挽救那家园沦为废墟?”叶芝质问自己。

1919至1921年,爱尔兰独立战争打响,最终在1921年12月6日,爱尔兰与英国签订《英爱条约》,英国被迫允许爱尔兰南部26郡成立爱尔兰自由邦,但北部6郡仍属英国,即现在的北爱尔兰。

1922至1923年,爱尔兰内战爆发,《英爱条约》的支持者与反对者彼此厮杀,造成了爱尔兰历史上最惨重的伤亡。

1937年爱尔兰宣布成立共和国并独立,但仍留在英联邦内。

1948年12月21日脱离英联邦,并通过宪法成为永久中立国。

1949年4月18日,英国承认爱尔兰独立。

幸运的是,叶芝和茅德都见证了爱尔兰宣布独立的那一天。



我开始觉得我的隐秘思想有了同盟者



19世纪的欧洲盛行神秘主义。彼时尼采认为“上帝已死”、 达尔文评价《圣经》“这真是该死的教义”,基督教势力衰落、自然科学研究兴起。这样的背景下,人们的信仰逐渐崩塌,迫切地需要精神支撑作为宗教的替代品,神秘主义趁虚而入。

叶芝是神秘主义和唯灵论的忠诚信仰者和推广者。在其父亲实证主义的影响下,叶芝曾接受达尔文、托马斯·赫胥黎等怀疑主义思想的熏陶,使他很难接受基督教。叶芝说: “当我开始研究通灵学和神秘哲学时 ,我才摆脱了父亲的影响……通过这种新研究,这种对通俗科学的反动,我开始觉得我的隐秘思想有了同盟者。

神秘主义和唯灵论,深刻地影响了叶芝的诗歌创作风格。

在叶芝的故乡斯莱果郡,人们笃信鬼神。他小时候的女佣是一个会讲故事的爱尔兰妇女,她给叶芝讲了很多流传于乡野的神灵故事和鬼魅传说。耳濡目染,幼年的叶芝心里种下了想象的种子。叶芝后来还将这些广泛流传的民间鬼神故事搜集整理成书——《凯尔特的薄暮》, 被广泛认为是爱尔兰的《聊斋》。

1885年,20岁的叶芝和朋友创立了“都柏林秘术兄弟会”(Dublin Hermetic Order),这个组织在6月16日召开了第一次集会,叶芝任会长,志在研究和弘扬东方宗教和秘法;同年,都柏林的神智学会馆在通灵法师婆罗门·摩西尼·莎特里的组织下正式开放,叶芝于次年参加了他的第一次降神会。之后,叶芝便沉迷于炼金术和通神论。

1887 年,叶芝加入了通灵学会伦敦分会,在俄裔通灵学权威海伦娜· 佩特罗夫娜· 勃拉瓦茨基夫人的指导下,学习东方象征体系,例如“七元”(日月木金火水土)与七色、七音以及人体七种器官与之相相应。然而,叶芝不满足于学习抽象的神秘知识,对神秘事物的探索不止限于通灵学,他对各种秘术无所不窥 , 包括占星术、甚至所谓的左道邪术。不久, 他由于不满勃拉瓦茨基夫人 “秘密教义” 的抽象玄虚, 开始了一系列巫术实验, 结果招致“引起议论和骚乱” 的罪名而被劝退会。

1890年,他加入了“黄金黎明秘术修道会” ——赫尔墨斯神智学的一个教派。十年后叶芝成为了修道会领袖,并鼓动身边朋友包括茅德参与其中。在他的自传和日记里,记录过自己参加各种秘术仪式的感受,其中不乏通灵体验——比如自己突然不受控制地乱动。叶芝在这里研习一种充斥着中古和文艺复兴时期以及许多后来附加的象征体系的仪式和冥想之法。

经历了被鬼附身,以及多次的通灵实验,叶芝得出结论: “我们的思维肯定影响邻近的敏感头脑 , 而我们尚不确定是否还不止于此。” 他甚至相信,想像具有改变现实的力量,相信确有某种超自然力的存在。同时,叶芝也把象征推崇到了几乎至高无上的地位,相信谁掌握了它,谁就能控制世界或改变历史。尽管今日已无魔法师,作为诗人,他自认为填补了古代法术师的空缺地位,继承了他们的术业和权力。善于使用“象征”的象征主义诗人,则担负起传达宇宙秘密的神圣任务。通过自己的各种秘术体验,叶芝对象征主义诗歌的一些重要艺术原则进行较细致深入的阐述。他强调诗歌韵律的重要性 ,认为它对读者有类似催眠的作用

除了诗歌创作外,神秘主义和唯灵论还渗透到了叶芝的感情生活中。

热衷秘术是叶芝与茅德共同的爱好。茅德对秘术的热情丝毫不逊于他,据说她还拥有“灵视”的能力。叶芝向茅德的几次求婚,也与此相关。

1891年7月,叶芝与茅德在都柏林会面。几天后,茅德写了一封信给叶芝,说她梦见他们前生是阿拉伯沙漠边境的一对兄妹。叶芝误解了她传递的信息,以为她暗示了对自己的爱情,激动万分赶去向她求婚,结果被拒绝。

1898年,叶芝梦见茅德亲吻了自己,在去看望她时说起了这个梦。巧合的是,她那晚也梦到了叶芝,他们在一大群鬼魂中间举行了婚礼,她还吻了他。于是,两人便认定彼此举行过了“灵婚”。有段时间他们在同一个笔记本上记录梦中幽会的情景。但当叶芝想要再往前发展一步,先后两次求婚,茅德又拒绝了他。

茅德的女儿伊索尔特·冈

1917年,叶芝52岁,最后一次向茅德求婚失败。他的占星术、降神会还有通灵人都坚持认为,他如果不在当年12月底之前结婚,会有灾难。在这种恐惧的状态下,他急匆匆赶去诺曼底拜访茅德,求婚被拒后,他转去向茅德22岁的女儿伊索尔特求婚。因为两年前,伊索尔特曾向叶芝求过婚。“我已经衰老,你却仍然年轻”——《两年以后》叶芝写给伊索尔特。但是这次求婚依然失败了。

“走投无路”的叶芝回到伦敦,赶在年底前娶了一直仰慕他的、25岁的乔吉·海德里斯。乔吉是叶芝老情人奥利维娅的嫂子与前夫所生的女儿,出身于爱尔兰贵族家庭,通晓多门语言,公认的“聪明得可怕”。蜜月的第三晚(新婚前两晚什么都没发生),她看出叶芝的犹豫与苦闷不乐,提议玩笔仙。在一些神秘仪式后,成为“灵媒”的妻子开始写下无意识的话语,以此解开了叶芝的心结。

叶芝与乔吉婚后感情很好,生养了一对儿女。叶芝说“她使我的生活恢复宁静和秩序”。他们还合作研究神秘学,叶芝发现有时需要仰仗妻子的能力,因为她读过的哲学著作比他要多得多。1925年,两人合著的神秘哲学专著《幻象》出版。

但是,叶芝还是无法忘记茅德。他们一直通信到1928年。叶芝将茅德的373封信件悉心珍藏,而茅德仅保存了30封他的来信。在叶芝生命的最后几个月,他预见到自己时日不多,给茅德写信约她出来喝茶,仍然被拒绝了。

1939年1月28日,叶芝因心脏病在法国曼顿逝世,茅德未去凭吊。一天后,乔伊斯送来了唯一的花圈。

叶芝的墓

在故乡斯莱果郡的本布尔本山山下,埋葬着叶芝和他的妻子。

叶芝给自己的墓志铭,是晚年作品《本布尔本山下》的最后三句:

“冷眼一瞥

生与死

骑者,且赶路”

在这个魔幻的2020,与君共勉:

蓦然回首

爱与恨

生者,不停留

如果你去爱尔兰,不如放慢脚步,在利菲河畔深情地读上一段叶芝的《当你老了》。

抖森朗诵版《当你老了》,送给爱叶芝的你

参考:傅浩《叶芝》;约翰·巴特勒·叶芝《叶芝家书》;科尔姆·托宾《疯狂、恶劣、危险:王尔德、叶芝和乔伊斯的父亲》;纪录片《叶芝:狂热的心》(表白纪录片之家字幕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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