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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爷,生是儒家的人,死为道教的神

 人在西京 2020-06-16

《西游记》里孙行者一发怒便拿金箍棒敲打地面,如果在荒山野岭则敲出山神,如果在孤村野舍则敲出土地神。唐僧师徒跋山涉水,在城市里穿行相对偏少,所以没提到城市里的神仙。其实城市里也有个对应的神,那就是“城隍神”,民间也尊其为“城隍爷”。

一块地方,两套人马,阴阳两界,双重管理。在阳界有儒家的官员管理着活人,在阴界有道教安排的神仙管理着妖狐鬼怪。偶尔也会有客串管理的情况发生,比如,唐太宗的大臣魏征居然奉了玉皇大帝的钧旨去处斩擅改行雨旨意触犯天条的泾河龙王;而神仙插手人间的事例则比比皆是,当人间有不平而官家又不管、甚至袒护时,道教神仙往往果断出手,匡扶正义,具体事例去看《聊斋志异》。

在《西游记》里,山神、土地神基本只是个通风报信的,很少直接出手干预事务。相比之下,城隍神要积极得多,甚至在其职责里就专门有一条规定:协理地方事务。

在道教世界里,神仙无处不在,一方面保护人们,另一方面也监督着人们的一言一行,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大的地方如山神、土地、龙王等,小的地方如家里有家神,厨房有灶神,卫生间有厕神等。

城隍,本指护城壕沟。自然,这里也有神仙把守,这个神仙就叫“城隍神”。《北齐书·慕容俨传》有记载,北齐都城被南梁军队围攻,守将不得已,求助于城隍神,居然奏效了,真是鬼使神差,后来城隍神便被作为保护城池的神灵加以祭祀。

在明朝之前,城隍神还是地地道道的道教神仙,属于通用的神仙,各个城市都有城隍神,但没有区别,没有姓名,都笼统地称为“城隍神”。但明朝之后,城隍神这个壳就被儒家租用了,各个城市的城隍爷成了有名有姓、生前都是朝廷官员的人。

明太祖朱元璋因为少年时的乞讨经历,经常免费享用城隍庙的食宿,所以对城隍神怀有特殊的感情。为了感恩,在他做了洪武爷之后,开始大力推广城隍信仰,后来的明清两朝都继承这一光荣传统。城隍神地位的变化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受封爵位。京城城隍封为“福明灵王”,正一品,赐王爵;省城隍封为“威灵公”,正二品,赐公爵;府城隍封为“绥靖侯”,正三品,赐侯爵;县城隍封为“显佑伯”,正四品,赐伯爵,比阳间的县令(正七品)高多了,反正不要给钱,封高点也无所谓。

第二,具体官员到任。当然,一般人是不愿意去担受这个高官显爵的,因为前提条件是必须先去死。但死后想要拿到这个职位却是千难万难,因为一个城市只有一个城隍,而且不退休,一干就是千百年。

以下列举几位著名的城隍爷:

安徽青阳县城隍爷海瑞,如雷贯耳,不用介绍了吧;四川缙云县城隍爷李阳冰,说他是秦李斯之后的第一小篆书法家也许你还不熟悉,说他是李白的叔叔,而且给李白作过作品序,这下应该认可了。广西柳州城隍柳宗元,唐宋八大家之一。杭州城隍文天祥,谁都记得他那句名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苏州城隍黄歇,著名的战国四公子“春申君”,当时的上海还只是籍籍无名的小县,无法与古都苏州、苏州府相提并论,不然现在上海城隍庙的正主一定是黄歇。

现在上海城隍庙的正主是秦裕伯,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他。这位秦城隍唯一能用上的响亮名号是“北宋词宗秦观之后”,而他本人只是元末明初的普通官员而已,官至侍御史,五品官。但当时的上海县的确人微地薄,也只好推选他来出任城隍一职。

但当你现在去参观上海城隍庙时,进门第一殿赫然供奉着一位堪与曹操比肩的人物——霍光。霍光是西汉无敌将军霍去病的弟弟,后来昭宣两朝的权臣,摄政王,废立皇帝,权倾朝野,这样的人历史上能有几人?你要把他当成上海城隍庙的正主就错了。

据说远在三国末年,末代吴主孙皓见境内经常有水患、天灾,想到西汉当年的大将军霍光,文治武功,威风八面,心想何不请其代为镇灾?于是在疆界(现在上海城隍庙处)修建霍光祠堂(也叫金山神庙)加以祭祀,后人一直这样祭祀下去,直到文革前还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塑像,文革后,塑像被毁,后来重建时不知怎的就改成了现在文官的形象。

明洪武年间,死后的秦裕伯被封为上海县城隍神,但当时的城隍庙不在这里,位置比较偏。永乐年间,上海知县张守约为了祭祀的方便,将金山神庙改成了城隍庙,废弃老城隍庙,把城隍神秦裕伯的神位请至新城隍庙,仍旧保留霍光的神位。

生前的“准皇帝”死后成了生前只是五品官死后也只是四品的秦裕伯的陪衬,真是沧海桑田。当然上海已经今非昔比,如果按照明清旧制,今日的秦城隍起码也是个都城隍,正一品没问题。其实霍光也不要郁闷,因为在上海城隍庙,秦裕伯就是主人,来城隍庙为秦城隍站台的还有不少正牌神仙,文有文昌帝君,武有关圣人;左有慈航真人,右有财神爷;天后妈祖,天、地、水三官;还有道教的祖师爷张道陵。

在当今到处都是禅寺佛像的宗教环境下,上海城隍庙作为道教庙宇每天吸引了成千上万、络绎不绝的游客参观,为弘扬道教立下了汗马功劳。它和北京的白云观南北鼎立,道教双璧,可谓是“北有白云观,南有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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