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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看文人失意的喟叹,尽在落第的诗中

 唐诗宋词古诗词 2020-11-04

李唐王朝,历经初、盛、中、晚几个阶段,几百年的风风雨雨,,都一一在长安这个古城镌刻。

长安是那样繁华,凝结着读书人至高的求仕理想。他们寄希望于帝王之都,以期实现共沐恩泽凤池上,朝朝染翰待君王”的政治抱负。

赴长安应科举是文人士子们入仕的唯一途径和重要经历,为此他们必须先熬过苦读诗书的寒窗数年,再经过山高路远的长途跋涉,最后才四海云集到京城赶考。

然而一举登科者,总是寥寥无几,更多的是像韩愈,孟郊这类几经落第者,当然更糟糕的是,有的人屡屡受挫,或考到年老白了头,或一生从未中榜。

于是,落第的文人们,就把自己的心酸落寞,苦闷愁肠熔铸成了一首首落第诗。所谓落第诗,指的是科举应试不中而落第的诗,和友人落第时投赠的诗。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科考不顺的文人将这种情绪诉诸笔端。文场蹉跎、失意怀羞;羁旅行役、思乡念国;怀才不遇、感时伤怀。简言之,就是金榜无名,做官不成的心态记录。

跨越山河湖海,穿越千年而去,让我们一起去寻访那些落第长安的失意者们,了解他们笔下的落第愁情。

蹉跎怀羞

常建,就是那个写下“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唐代诗人。

他是开元十五年的进士,在此之前也有过落榜的经历。这首《落第长安》就道出了他当年梦碎后的失望和苦恼。

家园好在尚留秦,耻作明时失路人。

恐逢故里莺花笑,且向长安度一春。

家园是那么美好,此时正春光烂漫,然而他在这圣明的时代却考不上进士,感到无比羞愧。

若是回到家乡,又恐怕遭到乡人的讥笑,可能连故乡的花木鸟儿也会嘲笑自己,索性先留在长安,暂且度过一个春天吧。

智慧如常建,融失意进诗意,写尽无可奈何,窘迫难堪的心事。

科举制度发轫于隋朝,成熟于唐朝,是通过考试选拔官吏的一种制度。这种制度给下层的寒门子弟提供了一条出路,激发无数读书人的入仕热情。

然而,唐朝科举制度还受到荐举制和门荫制度的影响,致使承接落第命运的,总是那些占绝大多数的下层士子们。

考场失意,古已有之。何况科举本就是一条竞争激烈,跌跌撞撞的路。若想脱颖而出,必须拥有一个不怕打击的强大内心。

纵然当下前途渺茫,依然要保持一腔自信,择日再战,不能因为曾经跌倒,就不愿再站起来赶路。

要知道,任何的成功都是耐心耕耘和静心等待的结果,常建最后也终于进士及第,如愿以偿。

羁旅怀乡

每个文人墨客都有长安情结,城里有他们对仕途对生活的所有向往。

长安真是一座神奇的城,它能让人金榜题名春风得意,也能让人跌落神坛遭逢厄运。

不知是哪一位诗人写了一首与常建类似的落第诗,佚名的他在史册留了诗,却没留下名。

他这首《杂诗》语境绝美,有人评价说比常建的那首情感更细腻,手法更高妙。

旧山虽在不关身,且向长安过暮春。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这个佚名的诗人作为落第的考生,也羁旅在长安。细寻榜单不见名,落到孙山人不知,所有落榜者都体会过这种希望破灭的心情。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这句对故乡唯美而深情的思念,犹如神来之笔,惊艳千古。原来,诗人想起故乡那开的正盛的一树一树的梨花,还有溪水中弯弯的月影。

这动人的情思,顷刻间就撩拨到读者们的心弦,似乎在告诉我们,在外面受挫了,家中的亲人还会接纳你,故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月依然在等着你。

一个人漂在异乡,无论这一路经历多少坎坷波折,至少在念起故乡,想起父老的那一刻,人们的心中都盛满了眷恋。

一场单纯的考试,就算不能决定终生的命运,却决定着一个人命运的走向。在出路不多的时代,这种影响会更加深刻。

谁不渴求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然而更多人尝尽的是“年年下第东归去,羞见长安旧主人”。

鼓励劝慰

对于大多数考生来说,逃不过名落孙山的命运,失望与痛苦可想而知。这时,落第者的友人,也会写诗赠给他们,深表劝慰。

唐代钱起的这首《送邬三落第还乡》就属于投赠诗。

郢客文章绝世稀,常嗟时命与心违。

十年失路谁知己,千里思亲独远归。

云帆春水将何适,日爱东南暮山碧。

关中新月对离尊,江上残花待归客。

名宦无媒自古迟,穷途此别不堪悲。

荷衣垂钓且安命,金马招贤会有时。

其中“荷衣垂钓且安命,金马招贤会有时”与李白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都饱含着对未来的希冀,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钱起对落第的朋友给予极大的同情,反复慰勉,不止用真挚的言语安慰友人,还肯定他的才华,鼓励他不要灰心懊丧,规劝他要坚信终有一日定能蟾宫折桂。

这样情词恳切的送别诗,自然会给伤心的友人带去温暖和感动。相信友人读过后,也能获取前行的勇气,直面惨淡的人生。

科举一帆风顺的人,有如凤毛麟角,更多的人有如大浪淘沙,籍籍无名。

钱起在科考路上,也是历经风吹浪打,那句花繁柳暗九门深,对饮悲歌泪满襟”就是他失败的悲歌。

久困科场

有多少读书人最大的人生追求就是能够进士及第,光耀门楣,济世安民,又有多少人虽然诗名出众,却屡考屡败,久困科场,抑郁苦闷。

唐代寒士赵嘏写下落第逢人恸哭初,平生志业欲何如。鬓毛洒尽一枝桂,泪血滴来千里书”,说他落第之后,逢人便痛哭流涕,诉说一把把心酸泪。

他还写下残星几点雁横塞,长笛一声人倚楼”,借深秋拂晓的长安夜色,表达黯然神伤的羁旅思归之情。

王维写下怜君不得意,况复柳条春”,送落第后的丘为归江东,叹息他又一次不能称心遂意。

温庭筠之子温宪落第后则是心如死灰,忧叹之余,在崇庆寺的墙壁上题下鬓毛如雪心如死,犹作长安下第人”。

才子卢纶落第后的真切感受,则是落羽羞言命,逢人强破颜”。

科考是一把标尺,是为选拔人才,评判考生而生的,令人悲伤的是,这把尺子丈量了太多人的挫败和低谷。

每个踏入长安城的考生们,起初都是斗志昂扬的,不管是庸俗地图功名为利禄,还是只愿齐家治国平天下,初衷都为改变命运。

因此,长安城也跟着见证了他们一生中的荣辱,悲欢,成败和得失。只是,当有人失败归来,记下满腹惆怅,写下内心挣扎时,又怎能想到,他们落第后的喟叹和吟咏,会引起无数后人们的共鸣。

作者:弯弯,喜爱诗词,痴情民国,愿用厚重作纸,清淡作笔,书写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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