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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报道2 |《我娘我心》--​种田的爹 种地的娘

 国际诗歌网 2020-06-22
作家简介

 年过半百,赣鄱大地土生土长,南昌师范小中专跃至省委党校研究生虚高毕业,扛过犁耙握过粉笔、干过小贩也做过艺商、戴过无冕之冠亦顶过乌纱小帽,且蹲过看守所。现追逐着作家、诗人、书画家的脚步,端着艺人的泥制饭碗,游走在皇城根下之艺术部落。

最崇拜的人:娘!

最思念的人:娘!

最对不起的人:还是娘!

最欣赏的一首诗,是娘看不懂却听得懂的“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最想与大家分享的一句话,是娘常挂在嘴边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最想告诉自己的两个字:感恩!

 

 孝感天下的惊世力作 ----冰耘《我娘我心》抒写人间大爱和真情



 

 种田的爹种地的娘





   鄱湖望月月照人,风吹芦草草动情。
   耕田种地如水过,逢年过节又一轮……                            
   生长在鄱湖一带的农民,似乎对这已久远的《种田歌》有些淡忘了,但这蘸满泥土芳香的字里行间,折射出湖区人们那勤劳而朴实、乐观而满足的生活态度。
   我从没有听见父亲和娘的歌声,更没有听他们唱那些耕田种地的歌。其来自心底的浅唱低吟,倒是让我在他们身边,年复一年地触摸其以风雨当歌、以悲喜对酒、以田地为衣食寝安的默默情怀!
   蒋巷,是我的家乡,更是父亲和娘的根!
蒋巷之所以不同于别的乡镇,且被誉为江南粮仓、鱼米之乡,堪称大乡重镇,不仅在于田多地多水面辽阔,粮多鱼多人口密集,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与浓郁的风土人情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自五四年遭受特大洪水灾害以后,时任江西省省长的邵式平同志先后八次到蒋巷视察,一个省长几年间去一个公社八次,打破了常规,不可小觑。
正因为一省之长的超常重视和形势所迫,蒋巷干部群众劳动的激情也空前高涨,尤其是大修水利、筑圩挑堤、粮食生产等,老百姓个个“脱掉鞋子甩开膀子、湿掉衣裤拼着命子来干”,谁叫它要喊“红旗公社”呢?红旗,意味着先进、模范、也意味着要一竿子插到底啊!
从大生产队一锅粥到分田到户几口饭,从赣江边支沿岸到鄱阳湖畔草围堤坝,从清事麻早(方言:清晨)到黑咕隆咚(方言:夜晚),从“日头晒死人”的六月三伏天到“冻得流鼻涕”的寒冬腊月……父亲,紧紧跟随这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洪水浸我家”的劳动大军,在本乡本土百十公里的范围内南征北战、东奔西跑地干着“抗洪抗旱”、“挑堤打塘(兴修水利)”的重活,为的是:要吃饭,先抗旱,要种粮,先挑塘。
文革后,父亲恢复了原职,比以前更加卖力,带领社员群众,几乎日夜奋战在水利一线。
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尤为艰苦的要数抗洪了,村上高音喇叭播出的天气预报经常“脑梗失灵”,春汛与夏汛的现身往往猝不及防,雨季临盆就像天要塌下来一样,绵绵不绝的梅雨,有时夹杂着冰雹、电闪雷鸣倾盆而下,令村民们惊恐万分。以前的圩堤都是沙土和泥土筑的,没有水泥,基脚很软,湖水和大雨一冲一浸一泡,如果抢护不及时的话,溃堤决口的灾难随时降临。
父亲每每冲锋在前,与抢险的干部群众一道,率先跳下齐腰深的堤口,把一捆捆草袋、一块块麻石、一担担泥土拼命地塞住湖水发怒的咽喉。
一旦没有掐住的话,洪水就像一群发疯的猛兽,以排山倒海之势,掀起千层巨浪,顷刻间把老百姓安身立命的庄稼、房屋以及牲畜家禽等席卷得无影无踪,一片狼藉,大家只有眼睁睁地望着支离破碎的家园,流着辛酸而惨怛的泪水——
每当冬修水利时,圩堤上到处红旗招展,人头攒动,不时唱出的“嘿嗨、嘿嗨、嘿嗨哟---一二、一二、一二三啰”的无词《打夯歌》,一阵压过一阵,一浪高过一浪,把喇叭筒里早已叫得黯哑的声音淹没,土筐、铁锹和木夯以及挑起泥土不知累饿的人群汇集的水利大会战场景,虽赶不上解放前枪林弹雨般的浴血奋战,但火辣、火爆甚至火拼的劳动场面,绝不亚于电影《红旗渠》里热火朝天之势。
父亲白天除了跟大家一起参加劳动外,晚上还会独自走上堤段进行巡查,因为没有路灯,只见那束手电筒的光在漆黑而孤冷的夜幕里来回晃动。
那年三洞湖大会战,听说直升飞机要来拍劳动场景,父亲凌晨三点就起床了,他早早地把社员们叫到自己负责的堤段提前上工,一直干到下午都没休息,连吃饭都在堤上,谁也没有见过的“大蜻蜓”终于在傍晚时分才出现,它姗姗来迟的露脸还是让父亲和社员们欣喜若狂,头顶上飞机隆隆的响声,始终抵挡不过父亲引领大家齐心协力发出的“嗨嗨---嗨嗨---”叫喊声。
                           二
那时候,我虽小,但我也有一段跟着父亲打塘挑堤的短暂劳动经历。
当年“筑大堤,好产粮;不流汗,没得尝;挑大塘,保家乡;不卖力,全泡汤”的顺口溜,或许就是湖区人们在敢“跟天斗、跟地斗、跟洪水斗”的岁月里孕育而出的杰作。
每年水利大会战的号角呼啸而来,不仅席卷湖区村村舍舍、每家每户,也刮进校园。或许“劳动最光荣”口号的使然,那次,小学刚毕业的我一放寒假,扔下书包,一个人偷偷地爬上了一辆去往三十里开外的玉丰大队拉人挖塘的手扶拖拉机,找到了我们家所在的红卫大队责任区域,也碰到了父亲。父亲严肃而诧异的眼神看了我好一阵子,他突然“哼!”地一声把我吓了一跳,似乎闻出了我假装来劳动其实不想读书而虚伪的味道,马上叫来队长分给我一副又大又宽的土筐和毛竹扁担,嗔怪着想:累死你,看你还敢来不来这里“好玩”?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喇叭里竟然发出了“业云同学,是冬泉大队长的儿子,别看他小小年纪,真是人小志气大啊,他一放假,就勇敢地来到我们大会战第一线,他这种不怕小、不怕苦,不怕累的思想值得表扬啊……”的广播,那熟悉的声音来自时任我们大队小学校长的锋杰先生,这种表扬,让我喜忧参半。
看到社员们个个累得弯腰驼背、汗流满面的样子,我吓得要打退堂鼓,哪知道校长给我来这一招?心想:都表扬了,怎么好意思开溜呢?否则不仅丢自己的脸,还要丢父亲的脸甚至全家的脸。我只有硬着头皮跟着大人后面硬撑。正累得我筋疲力尽,腰酸背痛,差点喊爹叫娘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家里捎来的口信:娘病了,叫我赶紧回去。
听说娘病了,我难过中夹杂些许庆幸,能趁机脱逃,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回到家,奇怪的是看到娘像往常一样,在大门口缝补衣裳等着我。“啊?”我差点叫出声来,原来娘没病,她想故意把我“哄骗”回来。
娘看着一脸惊恐而疲惫的我,喃喃地说:佬仔,千斤重担挑的都是土,万卷书海装的才是黄金啊!
原来,娘别有用心的高超“伎俩”又一次哄骗得我丈二和尚差点摸不着头脑了。
我发红的眼眶湿润了!
娘就是娘,她那副柔肠、那颗慈心总牵挂着乳臭未干的我,当然也系着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
父亲每次“大会战”回来,看到他累得黄皮寡瘦(方言,很瘦很难看)、满脸冻疮的样子,娘不但没有埋怨,总会煮上一碗鸡蛋汤端到父亲面前,看他热乎乎地吃下,转身拿着父亲脱下的泥衣泥裤,默默地搓洗起来。
其实,娘与父亲,没有太多的交流,打我记事起,从来没有看到他们睡一张床,也没有听到一句亲热、玩笑的话语,更没有看到一个亲昵的表情和动作,我觉得他们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像个谜。娘与父亲却感情真挚,不离不弃,相互敬让,过着农村最朴素、最清淡也最真实的日子。
                       三
田地,犹如农民的作业,永远也做不完。
分田到户以后,村民除了完成自家口粮田的种植外,每家每户还要承包鄱阳湖一带开垦出来的湖洲田,一般按人口计田,那就是所谓的种舍田(方言,指责任田),每户都要按田亩数上交村里的“积累”(方言,指粮食任务之外的摊派)。
我除了放学回家帮父母干些农活外,放暑假的时候还要帮着家里去靠近鄱阳湖的黄湖边“双抢”,但不知为什么,在下头湖里几乎看不到娘的影子,娘就像祖母一样,一直与水田保持着距离,是胆怯?厌倦?怕脏?还是身体的虚弱?我至今没有找到理想的答案。
娘没有主动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便追问,这个谜,一直缠绕在我的心间。而父亲恨不得把所有农活全包了,对娘从没有半点埋怨,娘也很知趣,上场打晒谷子的活她却抢着干,完全忘记了自己满身的疼痛,汩汩地虚汗顺着她瘦削的脸颊流淌下来。
鄱阳湖一带的风暴雨说来就来,因常年气候湿润,云团气旋放电快,加上地形空旷,一支烟功夫不到,把天遮得“乌风陡暗”(方言,阴沉的样子),田里的禾苗或稻子吹得东倒西歪,我们临时搭建的“茅舍子”也被吹得摇摇欲坠。
庆幸的是,茅舍子紧靠堤脚搭建,呈“人”字形架构,全部用毛竹搭架,上面铺盖一层稻草,一排排参差不齐地紧贴在地面上,有点像蒙古包,矮小而结实,但远不如蒙古包洁白、漂亮,因为受风的阻力较小,一般不容易被掀翻。
可是,突如其来的风暴把我们好不容易收割上来的谷子淋透,没两天就意外地长出谷芽,严重影响到我们的卖价和收成,我们收获的心情顿时被吹得冰凉三尺,但我们播种的希望,却在娘与父亲周而复始不屈斗志的感召下从未湮灭。
有时,父亲眉骨紧锁,用无奈的眼神瞅着天空,吧哧吧哧地抽起闷烟,似乎在渴望风调雨顺的日子。
晴干三日旱死苗,落雨三天浸死禾,抢收抢种忙死人,没日没夜饿脱魂……这首略带悲壮的《双抢歌》仿佛哽咽在父亲的喉咙边,也回旋在父亲的碎梦里,更摇荡在那时候靠天吃饭的湖区老百姓的心底。
我忽然想起我那只常常剩有余饭的碗。我放下筷子的一刹那,既是父亲一张一翕吃我剩饭,也是父亲一点一粒拾捡我掉在桌凳上碎饭的时候,然后,他用开水对着碗一冲,轻轻荡摇三下,随即微微仰起头,“咕噜——”一下,碗就一干二净了。有时娘看到我碗里残余饭粒,也会接过我的碗,用舌头去帮我轻舔,碗舔得跟洗了一样。
娘与父亲嘴上一般不说什么,他们的无言,其实就是最有力的语言,她们的身体语言,就是我最好的教科书。
我读懂了父母脸上滴水不漏的神情,唐人李绅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悯农》诗也再次唤醒了我内心的自责与羞愧!
当然,也能看到父亲和娘丰收时的喜悦!                        
 卖粮,是父亲和娘都开心的事。可有时天公不作美,谷子水分不过关,会遇上几天都交不出去的尴尬。父亲守谷过夜、任凭蚊虫叮咬的期待,犹如对待快出嫁的女儿一样,每一粒谷子都是他们视为己出的心肝宝贝,每一粒都染着她们咸咸的汗水,每一粒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残留在粮站的屯谷场上。
父亲挑着一担担沉甸甸的谷子,踉踉跄跄地行走在架空的有些晃动的板架上,有时要排很长的队,甚至等上十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才过磅一次,好不容易入库,捏着工作人员手写的粮单,如捧着自己呕心沥血的“战利品”一样,小心翼翼地揣进了裤兜,父亲和娘的心里才会升腾那种如释负重的坦然,脸上才会露出久违的笑容。
名目繁多的欠账积累,经队里七扣八除,到手的钱少得可怜,勉强满足一家几口的一年开支。娘这时候就会高兴地给父亲和我们姐弟几个买几件新衣服,或给家里简单地添置些农具、家具,她身上的衣着却难得改变。我们劝娘也换点新衣裳穿,哄娘穿得年轻漂亮,她总是一笑而过:娘快老了,你们穿得“喀叽”(方言:好看的意思)就行啦!听得我们酸酸的。
                     四
打担谷子机(碾)缸子米,割把草来喂鸡鸡,
黄花菜里煮饭喷喷子香,盐菜萝卜子腌满一缸又一缸……
蒋巷的人们,是否还清晰地记得当年那浓郁的菜根香呢?
耕田与种地,就像一对孪生兄弟,也像一对恩爱夫妻,把种子播撒在贫瘠而板结、广袤而肥沃、温润而丰腴的土地的每个角落,翘首以盼着开花、结果的季节。
如果说父亲是种田好男人的话,娘,无疑就是种地巧妇了。
地下三两金,看谁挖得深?地上三个宝,看谁起得早?娘说的这句农家谚语道出了种地人的勤劳与艰辛。
后李村比别的村子大得多,种地的面积也多了不少,但几家共一个菜园子,靠近坟山、沙沟和野地,与村庄一箭之遥,菜园子那一带取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花果山。
花果山虽不及齐天大圣那“雾霭缭绕如仙境,花果遍野垂涎滴”的葳蕤美景,但无论在晨光熹微的早晨还是斜阳夕照的傍晚,无论在润雨缠绵的阳春三月还是叶黄影绰的十月深秋,无论在种子藏土、嫩芽初上的播种期还是菜花绽放,瓜果飘香的收获季节,菜园里迸发的盎然生机和热闹劲远比水帘洞的猴哥们活脱得多。
从挑种到育苗,娘很讲究,她用簸箕在水里一漂一荡,分离孬种来,埋土的时候根据不同的菜籽选择不同的温度、湿度、深度与日期,有时用薄膜小心翼翼地盖好,给菜种营造一个孕育的好环境,就像母鸡孵蛋、春蚕破茧一样,等待簇簇嫩芽的破土而出。
从栽培到浇灌,娘与父亲分工很明确,娘负责清沟、扯草,父亲专门担水挑粪,娘并不捏住鼻子也从不戴口罩,躬身把粪水搅匀后,弯下腰一勺一勺地浇泼,浇得苗根吱吱地响,浇得菜秧子一天一个样,似乎能听到秧苗、蔬菜呼哧呼哧拔节往上长的声音。
娘常年心绞痛带来急促的呼吸声,此时好像一点也听不到,娘老犯的头痛腰痛也一点看不出来,娘看到了喜滋滋的庄稼,却忘记了痛戚戚的自己。
我有空的时候就到地里“打下手”,有时候充当父亲的角色,打着赤脚,扁担一头扛着一只又破又旧、又重又臭的尿桶(方言:装尿浇菜的水桶),夹挤在担水的人群里,穿梭于水塘与菜地之间,任凭桶里的粪水荡来荡去沾湿或弄臭我的衣裳。如果遇到水源不足,大家抢水的时候,只听得水塘里的尿桶挤擦得噼里啪啦响,没有吵骂也没有打架,只有喘息和着这急促而和谐的“交响”回荡在水塘和菜园子的周围。
邻园的大人有时发现我累得趔趄,中途停下来揉着压得通红的肩膀,露出苦瓜脸的表情时,会主动过来帮我挑上一肩,曾经祖屋里的冬姺堂母虽然个头很矮,但她挑起担来虎虎生风,疾步如飞,一般男人真不是她对手。
当然,也有累得我抢水抢不过大人而气得摔桶甩扁担的时候。
到了采摘的季节,娘一脸的灿烂。娘种的萝卜、辣椒、茄子、豆角、苦瓜和红薯、玉米等,带着不同的色彩与造型,发出不同的香味和光泽,把菜篮子塞得满满的,像幅喜庆的年画。
娘挑不起担的时候就叫上父亲和我。压弯父亲肩和我腰的,就数那只八十来斤重的粉色大冬瓜了,青润的肤色粘着一层粉白色的茸毛,晨光下熠熠生辉,娘直接叫我们边扛边抬到集市上去,一路上她紧随其后,不停地叮嘱我们千万别摔了,否则不好卖高价。其实娘的另一层意思我很明白,别看她没文化,但娘很聪明,她想让街上所有的人都看到,我们家种的超级大冬瓜的真实一面所产生“广而告之”的轰动效应。
果然不出娘所料,大冬瓜一放到摊位上,迅速围拢了人,娘故意当着大家的面一刀一刀慢慢地把它切开,希望更多的人围观。随之轻轻放在秤盘上,转眼就被唰唰“抢光”了。
我和姐姐最喜欢看娘回到家里数那些沾满泥土、汗味的乱七八糟小票子的喜悦劲,娘把一张张票子叠好,把一枚枚硬币洗干净,故意当着我们的面,用红布一层一层地包裹着,轻轻地塞进了衣橱。
丰收的果实,化作娘那湾满足的浅笑,嵌进了我和姐姐年少时的回忆。
                       五
种菜,给娘带来收获与快乐,也带过不少失落和烦恼。卖菜秧子,不仅是娘的拿手好戏,也是后李村合力打出的一张金字招牌。周围乡镇的农户大都知道后李村的韭菜秧、辣椒秧等蔬菜瓜果秧苗品种多也货真价实,争着来买或提前到村里来订购。娘藉着这股东风,总想让口袋多点积蓄,每年都会培育大量的菜秧去卖。
娘不懂市场,她觉得今年什么好卖明年就多种什么。那年洪水刚退,蔬菜瓜果全淹死了,菜贵得吓人,韭菜秧等“火”得炙手可热,娘决定把地里四分之三的面积用来种韭菜秧子,第二年卖得还不错,尝到甜头的娘第三年又扩大了不少面积,哪知道这年别人也一窝蜂地种了起来,导致韭菜秧严重滞销,气得娘直拍脑门:我好木(方言,笨之意)啊,我怎就不知道换品种呢?
娘的失算,把父亲和我也折腾得半死,娘命令父子俩用自行车载着这些“难出嫁”的菜秧子,往上面撒了点水看它“回活”点后,直往三十公里外的罗家集集市上拉。罗家集是南昌有名的老街市,商贾活动十分活跃,娘似乎看准了这一点,哪知道我们俩在集市上苦站了几个小时都无人问津,没有卖出一棵秧子,又热又饿的煎熬令父亲和我极度沮丧和懊恼。
我们一进家门,还没等我发牢骚,娘就来了个先发制人,娘看到我们空手而归,二话没说,一把夺过竹框里已经发蔫的韭菜秧,就像外婆倒鱼到赣江一样,直接往猪栏里倒,令猪们喜出望外,而令我和父亲目瞪口呆。
娘在家里有绝对的权威,但在市场面前,她又显得那样单薄无力。
无论市场风云如何变幻,娘的肩膀始终没有撂弃那副“田是命根子,地是钱票子”的担子,也不管老天爷的恩赐与否,娘的心底从没熄灭那团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的炽热火焰。
多少年过去,我仍有感而发,一气呵成的那首《种田的爹种地的娘》,被温州的一位女歌手演绎得情真意切,打动了不少来自农村感同身受的歌迷:
唤醒多少晨光踏破多少斜阳,
两鬓写满了雪雨风霜,推着那个犁呀扛起那把锄,种下一棵棵苗呀扶起一蔸蔸秧。这就是种田的爹,这就是种地的娘,滴溜溜的汗珠堆满了仓,他们只巴望儿女们明天的日子,像田地里的庄稼越长越旺。......
“风里来哟雨里去哟,我和妹子耕田又种地啰,日上出去哟夜里归哟,我和妹子巴望床头上睡啰,春来采朵莲哟冬来摘朵梅哟,我送妹子当嫁衣啰,妹在河岸等哟我在湖中追哟,我挑担菜米哟送到妹子屋里去啰…… ”这首浸染乡土气息的《鄱湖恋歌》,和着娘与父亲耕云种月的节拍,汇成一首田园协奏曲,在家乡的天穹静静回荡……

                   
双亲谣

娘脐带上那滴浓浓的血
是父母给予生命时刻最璀璨的光芒
那声冒然的啼哭过后
是父母背负生命征程的再次起源
父亲似乎撒手撂下了种子的重负
须不知父亲又默默扛起家的脊梁
彳亍于沧海桑田下碾出挣扎般深深印迹

父亲向来是一本不会说话的书
可惜谁都难以读懂它粗糙而庞杂的内涵
但其承载的厚重与勾勒的线条
足以告知天下儿女铮铮铁骨的存在
娘似乎是一湾清澈见底的河水
透着的细腻与柔情
绵绵不绝地浸润着每条生命的澎湃

许多人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世
忘记了父亲或忘记了娘的影子
抑或忘记了一切的起因
很多人把他与她放置于天平上
得出孰轻孰重的看点
还有人竟然把父爱与母爱的多少
比作自己为之付出的筹码
那是犯下的一种罪不可赦的恶
寄生在自己的身上

 父母的付出是无以伦比的等同
是天经地义的平分秋色
像天地或像日月或像四季风
哪怕有过偏袒或瑕疵或残缺
当无私漫过我们头顶和心底
沐浴你我身心的
却是一方纯净的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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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    辑龚雪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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