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山的老街♢ 董衿希 （台湾） 听母亲说千佛山的老街拆除了，这是我在宁波生活的时候听说的第一件有关家乡的事情。 那条童年的街巷就这么忽然的没上心头，好像那些温暖的，带着阳光气味的孩童时代又回来了一样。那些绿油油的常春藤就开在千佛山医院外围的白墙壁上，爬山虎拥挤的占满整个儿铁围子。牵牛花是春天里最容易见到的花朵，颜色也各种各样，还是孩童的我，经常羡慕铁围子里的那座几百坪米的小花园子，在我母亲提着饭盒，牵着我的手路过围墙外那一丛密密的黄花时，我总要在那张铁网敞开的豁口里钻进去，瞧一眼那棵粗壮的，盘枝末节茂盛葱郁的银杏树。 我小的时候，觉得银杏树像个巨人一样，把头抬起来仰望它伟岸的雄姿，能看到的只有明晃晃，亮闪闪的绿叶子。那花园里的湖水，那么幽静，那么神秘，破损的亭子显出了一种颓败的美，在杂草丛生的泥地上遗落了许多断瓦残垣。我就像这个花园里的小蜻蜓，一会儿飞在树丛里，一会儿躲进石头背面儿。 千佛山医院附近的花园，是我儿时最美的天堂，在母亲日复一日踏向祖父病房的脚步声中，我无数次的幻想它春夏秋冬不同的玩耍方式。医院不允许小孩子滞留，而当时正经历婚姻变故的母亲，却没有可以寄存我的地方。所以，我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外祖母的又一个包袱。幸亏当时外祖父是山东卫生厅的老干部，能够分得一间足够宽敞的单间，平时医生来查房，紧张的外祖母就要慌乱的把我塞进卫生间里，再往我的手里塞挤几件针管吊瓶的“玩具”。我便兴致勃勃的在厕所的地板上默不吭声的玩着针管子，直到天黑，才如囚人得赫一样被外祖母释放出来。 那时候，我多么期盼周末的到来，因为到了周末就可以去天堂，可以在千佛山街边花园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花儿中间追逐蝴蝶，可以从泥巴地里看蚯蚓，可以从湖上的圆形石墩子上面跳木马，这些可比在卫生间里玩针管有意思多了。我表姐李妍比我大五岁，她小时候是个又黑，表情又阴郁的孩子。她总是爱讲一些吓人的故事，有一次，她告诉我，这花园儿的湖里面深不见底，那湖下面隐藏着我们看不见的怪物，小孩一接近湖面，那滑溜溜的爪子就会从湖底伸出来，把小孩子拖进水底下去。我每次听了这故事总要大哭，一来可怜那些被怪物抓进湖底的孩子，二来是害怕那怪物有一天也会把自己抓走，使我再也见不到妈妈。 我牵着妈妈的衣角在千佛山的这条街道上走去外祖父病房的路，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幸福回忆。我长大以后再次回想，总觉得那段时光是我母亲最有创意，最有情怀的年岁。年轻的母亲穿着她的连衣裙，手里的提篮随着风前后摇摆着。我的幼小童年是由十万个为什么组成的，我经常会问一些让她比较头疼的问题，比如我们是从哪儿来的，未来将要去什么地方呢？我为什么长的是这个样子，不是哪个样子呢？为什么姐姐比我高，为什么隔壁的依依哥哥站着撒尿等等等等。我母亲面对女儿匪夷所思的奇怪提问，也总有一套独特的应对方法，她的答案总是层出不穷，花样翻新的程度比我问的次数还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干脆给我讲故事。 “妈妈，那湖里真有妖怪吗？” “哦，也许吧，但是你不必害怕，因为妖怪不吃听话又懂事的小孩。” “那我是听话又懂事的小孩吗？” 母亲吻吻我的头发，好像吸了一口发香味儿那样，她满足的抱住我。 “是的，我的小公主。” 然后我母亲就告诉我，在很久远的过去，有一片浓密的森林，那森林的城堡里住着一个坚强的公主，虽然她的爸爸妈妈不在了，但是她却跟她的继母和姐姐们开心的生活着。母亲讲完这故事的一个星期以后，我被外祖母送到了姨妈的家里，跟着我那个又黑又瘦，表情阴郁的表姐挤在了一张床上。我的表姐总是喜欢在我面前跟姨妈撒娇，有一天我们一起吃饭，她又滚进了姨妈的怀里，娇里娇气的嚷着姨妈喂她喝汤。我看着她，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我问姨妈“我妈妈去哪儿了，怎么不来接我回家？”“你妈离婚了，她没时间管你了。”姨妈跟我讲了一句话，就转头用勺子给表姐舀汤去了。 到了夜晚，我抱着被子仰头看窗外的星星，那些星星很漂亮，跟千佛山花园夜空的星辰一样闪亮。那条开满了鲜花的千佛山的街道，好像又响起了母亲轻快的脚步声。 时间过的又慢又长，也不知道数了多少颗星星，在一个北风萧瑟的黄昏里，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中，又回到了那条街道，还是一样的黄花，同样高大的银杏树，粉嘟嘟的迎春花，妈妈穿着花裙子，站在对面向我张开怀抱，我拼命的迈开小小的腿，向她跑过去，期待着她把嘴唇放在我的头发上，再深深的，深深的吸一口气。 可是我醒来的时候，额头撞上冰凉的桌脚，妈妈还是不在身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再次回到母亲身边的时候，又回到了千佛山的医院里，那天，我没有兴冲冲的跑去花园，母亲也没有张开手臂环抱我。我挤在很多从来没有见过的人里面，透过人们大腿的缝隙，看见躺在病床上虚弱的外祖父，而他身边的仪器里盛满了粘稠的血浆。一个医生扒开他的眼皮，对着手电筒照了一下，然后面对我的外祖母和母亲摇摇头，之后，人群中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痛哭。我母亲蹲在地上，她哭的最厉害，甚至在人们的搀扶下都直不起腰来。我想凑上前去摸摸她的头发，亲亲她的面颊，可是人群却把我挤到了墙角里。 直到我看着那些熟悉的家具一件件消逝在我眼前。首先是我一直睡在医院里的那张沙发被搬走了，然后是我吃饭的实木桌子被抬了出去，最后，我看见平时玩水的铣槽里的那只水壶也没有了。空荡荡的病房突然比以前敞亮了，只有姥爷消瘦的躯体软趴趴的被白色的被单盖起来，姥爷真的离开我了，那机器吸干了他生命所有的鲜血。 在这一年里，我的父亲和外祖父同时离开了我和母亲。 又过了两年，千佛山的街道上拆除了白墙和铁网，那些常春藤和迎春花也不再有生长的土壤。再后来，花园也被拆除了，千佛山街道重新改造，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精雅别致的商品房。 上大学的时候，母亲经常挽着我的手臂，在晚霞落满长街的广场上，跟我一间又一间的逛着衣饰店。我有时想起童年，会故意问她，还记得千佛山的老街吗，在那条鲜花盛放的路上，你经常给我讲故事。 “怎么会忘呢”妈妈凑近我的脸，她想伸手抚摸我的头发，却发现我跟她一样高了。于是她重新又挽起我的胳膊“我现在也会讲故事呢！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公主，她的皮肤像白瓷那么细腻，头发像锦缎那么光滑，这个公主，她什么时候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呢？” 作者简介 董衿希，字子淳，号妙心居士。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常务理事，国际诗词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作家，北京吟诵学会会员，北京大众文学学会会员，中国语文现代化研究专员，山东移民文化旅游学会会员，山东省水浒文化研究学会会员，上海《艺文》签约作家，中国孔子基金会签约作家，传统文化讲师，曾就读于山东大学文学院作家班，北京语言大学汉语文学进修学士，北京首都师范大学进修国学，台湾学大学博士。作者作品在《齐河党报》《当代散文》《当代小说》《时代文学》《散文百家》《齐鲁文学作品展》《美哉散文大全》《望月文学报》《望月文学全集》《大众周刊》《雨巷》《西江月文学》《东方散文》《小说月刊》《山东青年作家》《海岸诗歌报》《威海日报》《联合日报》都有刊登。其中，作品《行走在乌镇》获得北京大众文学奖。《滁州的青山，文人的情怀》获得中国文联，中国作家新创作论坛组委会，中国情怀文学网主办的中国作家新创作论坛优秀文艺作品证凭一等奖。 ♢打开下方连接查看征稿启事 中国当代汉诗精选1000首征稿启事 征稿对象：海内外的汉语诗人，不分民族与性别，不论资历与年龄，唯以质量取稿。 征稿范围：古体诗词、新诗等。 征稿要求：请一次性发来自己满意的古体诗词1-3首或新诗1-2首作品，且新诗不超过50行，来稿请注明真实姓名、年龄、准确地址、邮编、电话及个人简历（150字内）。作者本人生活照片一张，参赛作品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奖项设置：金奖30名，出版基金1000元；银奖60名，出版基金500元；铜奖120名，出版基金200元；以上奖项均颁发获奖牌和出版基金卷。获奖作者推荐加入国际诗词协会。截稿日期：2019年3月30日（以当地邮戳为准） 投稿邮箱：gjscxhzg@sina.com，（投稿标题写作者姓名+作品名称、重复投稿无效）电子版投稿后请勿再寄纸稿。（投稿后请关注博海书香公众号bhsx272580736 国际诗歌网：www.gjsgshxh.com,每天将在发表入选作品） 联 系 人： 丁红梅 联系电话：(010)56140133 13691058281 国际诗歌网微信号：bhsx08 ——感谢阅读—— （图来源网络，侵权告之删除） ♢图书出版咨询电话：13691058281（戴编辑）  国际诗词协会 |中国旅游文学 | 博海书香 国际诗歌网：http://www. 学术顾问：丁芒 丁一 冰耘 潘颂德 韩 英 编委会成员： 沈裕慎 李 平 戴三星 梁全义 张 艺 丁红梅 何兰青 林从龙 蒲公英 朱超群 陈立琛 陈锦绵 韩 江 陈典锋 买 超 曹 平 龚明仁 李剑青 涂作武 张石珍 王中海 马梦瑶（美国） 陈湃（法国） 国际诗词协会美国分会会长马梦瑶 国际诗词协会桂林分会会长何兰青 国际诗词协会九江分会会长柳守猛 执行编辑：丁红梅 何兰青 胡耀辉 周已雄 马梦瑶（美国） 法律顾问：戴 斌 联系电话：010—56140133 欢迎 投稿 小说、散文、诗歌、书画、摄影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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