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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海/小时候的干粮

 新用户06868399 2020-06-24

小时候的干粮

文/王成海

感恩有你

干粮,据说最早的时候,是出远门的人们为了解决在路途吃饭的困难,带在身边的那些水分少、不易变质、便于携带的干燥食品。对我而言就是小时候正顿饭吃不饱,中途补充的另外一些乱七八糟的可入口充饥的东西。现在随着人们物质生活的富裕,“干粮”这个词似乎离现实渐行渐远,未来的某一天它也许会像古汉语中的一些词汇一样变成死词了吧?那个时候当人们再看到“干粮”这个词的时候也许不知道又要查阅多少相关资料来考证它的前世今生,来龙去脉呢?

我年纪尚小的时候,农村还处于大集体时期的贫困阶段,一般人家别说吃大米白面,就是玉米面莜面也很难果腹,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多数人老感觉肚里饥肠辘辘,一有时间在家里就想搜寻出点东西来吃。
春天别看是草木萌生,大地复苏的美好季节,但也是最考验自然界生物的时候,对人类也是如此,旧粮吃完新粮才刚种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刻,牲口缺草料人缺口粮在过去的这个时候是常有的事情。那时候我们村里的小孩外出玩耍或下学回家之后,第一步肯定是翻箱倒柜寻找“干粮”来吃的。可家里哪有所谓的“干粮”?至多是点剩饭,大多数的时候就是个玉米窝头或块玉米饼子,有时候也会是黑得发亮的干山药面做成的窝窝或一把炒面,最好的时候莫过于一片莜面窝窝或几个莜面囤囤,很少能吃上白面做的馒头和饼子,倒是偶尔也能吃上一次褐黄色的全麦面馒头或饼子,但我们已经习惯了“黄连树下唱小曲”的日子,家里不管有啥样的剩饭,拿在手里就狼吞虎咽起来。不过说那时家里一点白面也没有也不是事实,但确实很少,一般人家都把那点少得可怜的白面放在过时过节来吃,平时很少享用,当然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尚处于幼儿时期的小孩除外。我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了,从未见过他们享受此类待遇,而妹妹当时才一两岁,母亲的奶水又不足,过上几天母亲就会从一个小泥瓮里挖出一小碗白面,烙成上面用刀划了菱形块的饼子给妹妹当“干粮”,母亲怕我和弟弟偷吃,就会放在一个小篮子里,拿绳子拴起来吊到房顶的椽檩上,直至我们够不住,中午劳动回来,取下来掰上一小块,盛上一碗白开水,从柜里的一个小瓷罐里挖上一勺白糖放入,把饼子掰开小块放入水里,干燥的饼子吸满了糖水,又软又黏又甜,看着母亲夹着滴着水珠的饼子喂入妹妹的嘴里,我和弟弟瞪着圆圆的眼珠直流口水,直到妹妹吃饱了,碗里还剩一点夹杂着饼子屑的水底,母亲就把碗递给了我和弟弟,我们一人喝上一小口,那个香呀,至今记忆犹新。

随着天气的变暖,我们饥肠辘辘的肚子有时也能从野外获得一点补偿,先是剜刚露出头的辣麻麻、狼胖胖等野菜,这些东西拿到手就可以直接食用,尤其辣麻麻一般都是成片成片地生长在人们家圐圙、宅基地的墙根或沟渠、疙楞畔的,运气好的话寻到一片,可以挖满身上所有的兜子或一帽壳,稍微用手搓一搓,就可以一绺一绺地添到嘴里咀嚼,那个微辣的味道至今让人难以忘怀。而狼胖胖较少,它一般生长在野地里,由于田地较虚较软,所以它长得又粗又长又嫩,春天跟着大人耕地的时候偶尔就会犁出几根,它那粉嫩的身躯,微甜的味道,如今想来还是让人口齿生津。此外榆树上面长出的一嘟噜一嘟噜的榆钱钱也经常成为我们充饥的美味,有时我们甚至把榆树的枝条折断,扯下榆树皮在嘴里嚼得也是不亦乐乎,更可笑的是我们偶尔从山上拣到一些颜色发黄的石头(我们称之为油石头),硬说里面的黄色是渗进了麻油,就砸成拇指大的小块,装上半衣袋,每天有时间就放在嘴里几颗来回地咂呡,大概是心理作用,有时候还真能感觉到油的香味。


随着夏季的到来,我们的吃食也就更日渐丰富起来,什么酸柳柳、面根根、臭葱、沙葱葱等野菜和生产队地里长出的一些农作物都成了我们充饥的“干粮”。记忆最深的莫过于吃刚长出一尺来高的菜籽的茎干,此时它们都特别脆嫩,我们就选择手指头粗细的折断,把皮一剥,辣乎乎的非常可口,不过绝不能多吃,吃多了就会感觉胃里不舒服,我们称之为烧心。

到了秋天我们的“干粮”那就更丰富了,队里种的萝卜、土豆、白菜、大葱、麦子、卷心菜、毛豆等都会成为我们偷食的“干粮”,利用拔猪菜兔草的间隙悄悄撅一大把麦穗放在筐子底回家烧着吃;趁着下雨天看田的人放松警惕跑到地里撅豆角回家焖着吃;在放夜牲口的时候,半夜一伙小孩挖土豆在野外烤着吃;黑夜里埋伏在生产队的菜园附近瞅准机会偷拔萝卜、大葱、卷心菜等吃;甚至一黑夜不睡觉等待时机摘大队果园里的果子吃,可以说那个时候为了肚子有时候也真是绞尽脑汁,好多东西都成为我们为了填饱肚皮经常“染指”的对象。

冬天一到,万木凋零,我们从野外收获“干粮”的来源几乎就被切断了。可办法总比困难多,那个时候,队里的马车经常到镇里拉救济粮玉米,有时候装玉米的麻袋被磨开小孔,就会有零零星星的玉米粒掉在路上,我们发现后就会召集一帮小孩在路上一粒一粒地捡,有时候能延续捡几公里长,收获大的时候可以把捡来的玉米粒聚集一帽壳,然后到其中一个小伙伴他们家里炒着分食,为了使口感更好,经常把食盐化成水淋入,咸咸的也甚为可口。

那个时候队里一到冬天就会给一些干活多的马匹余外补充一些饲料,饲料主要是点豌豆,那可是我们小孩最爱吃的东西,可每匹马补充的豌豆本来就不多,也就一两碗点东西,马儿用嘴扑索几下几乎就干净了,尤其马也像狗一样有护食的时候,它吃料的时候生人也很难靠近,可就这我们偶尔也会冒着被饲养员追打,被马踢咬的风险在晚上跑到饲养院的牲口棚从马的嘴里夺食,但成功的机会确实不多。

过去的冬天,农村的学校都使用用泥抹成的火炉,班里每天都安排几个固定的值日生,一般是女同学扫地、摆桌子,男同学提水、生炉子,为了保证每天早晨上课前教室暖和起来,老师要求生炉子的男生必须在同学们来校前就保证炉火点着,所以我们一般是早晨起床就赶往离村不远的学校生炉子,生好炉火再回家吃饭。这本来是一件苦差事,可对我和三全来说特别高兴,一夜居然会多次醒来,盼着天亮,快点去学校生炉子,因为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可以在炉盘上煸一些玉米好当做一天在学校的“干粮”。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转眼之间,近四十年已经过去,曾经不堪回首的饥饿和苦难也成为了如今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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