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初供职的单位有食堂,早中晚三餐都有,方便职工就餐。属于福利性质的,饭菜都不贵,质量么,大食堂水平,也没法讲究。
早点一般是馒头、大饼、油条,还有玉米面糊糊和小咸菜一类的。那时候本人还年轻,饭量有点大,早点一般两个饼子两碗糊糊还得捎带一盘子咸菜,好在玉米面糊糊和咸菜不要钱。
我去食堂打饭,会跟卖主食的大婶说:挑两个长得好看的馒头。大婶就撇嘴:都一样的馒头还挑啥?我就会一本正经地说:不一样,看着好才能吃着香。所以后来大婶一见到我去,就直接挑两个光溜白净没有笸箩印子的馒头给我递出来。
有个老工人平时比较节俭,人也有点滑稽。有天早上我吃完早点出来,正好他也吃完了,就嬉皮笑脸地跟我说:我喝了两碗糊糊,吃了两盘子咸菜,没要钱!
本来我想讽刺他一下,这也太没溜了。但我性格多好啊,哪能没礼貌呢。于是客客气气地附和他:你真特么不要个老脸……
包头昆区的大小饭馆,每天来吃饭的人不少。以前有些饭馆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因为包钢职工有倒班的,各个时间段几乎都有人上班下班。
你要是愿意观察,小饭馆里可以看到各式各样有趣的食客。
有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同志,每次去一个小烧麦馆坐下要一两烧麦,然后从随身带的黑色饭兜里拿出一个玻璃输液瓶,打开以后往白瓷缸里倒上一缸子白酒,慢慢地喝着,等烧麦凉下来正好喝完。然后就着一碟烂腌菜把烧麦一扫而光。
有一个瘦高个儿工人,去吃扯面,先端碗把面汤喝光,然后取出自带的散装白酒,一塑料袋大概有半斤,扯开口子倒在面碗里,把白酒和扯面拌匀了,唏哩呼噜吃干喝净然后走人。
还有一个人,进饭馆不找座位坐下,也不点菜要饭,只让老板倒一白瓷缸白酒,站着一饮而尽,交钱走人。
中桥以前有家小饭馆,老板是蒙古族,不忙的时候会给吃饭的客人唱歌助兴。没有伴奏,就是清唱。蒙语歌曲调悠长,老板的嗓音清亮,每唱完一曲,客人总是猛劲鼓掌,要求再来一首。确实很好听,可惜我一句也听不懂。
各地吃饭有不同的习惯,去外地吃饭有时候会闹笑话。我家里的老革命年轻时在巴盟学兵农垦,一伙人到老乡家里吃饭,老乡给做了莜面。
吃莜面一般都是用汤来调着吃,分为冷汤和热汤。冷汤一般就是家里的腌菜汤,村里人用当地产的一种植物的花叫“擦沫沫”(音)炝点胡麻油加到汤里。热汤就是用土豆、肉什么的做的菜汤或者肉臊子汤。不调汤直接吃莜面很难吃的。
内蒙人吃莜面历史悠久、花样繁多,那是不用细说了。老革命的同学中有南方人,根本就没吃过。老乡把蒸熟的莜面端上桌,还没等上汤,那个南方同学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碗,还看见炕上老乡放的一笸箩生土豆丝,就问别的同学这个是不是可以吃。这同学一本正经的告诉他:这个就是拌着莜面吃的。
那个南方同学夹了一大筷子生土豆丝,就着热莜面开吃,还说:莜面挺好,就是这个菜有点难咽。估计是这个同学觉得莜面不太好吃,也不好意思说。别的同学光捂嘴偷乐看热闹了,也没提醒他。
这时老乡端了一盆热汤上来,看见那伙计的吃法,赶紧笑着阻止:孩子,莜面可不能这么吃!周围的同学早就笑翻了。
我吃饭速度快,小时候据有人观察说是左右两侧牙齿是同时咀嚼食物,而大多数人只习惯用一侧牙齿嚼。不知道有没有道理。
住单身宿舍的时候,同一宿舍区有好几个老乡、同学,吃饭也常凑了一块。有一次到了午饭时间,我拿着饭盆下楼,正好几个老乡打了饭上楼。食堂就在宿舍楼下不远,我打了饭就在食堂风卷残云般吃完,刷了饭盆回去找那几个老乡聊天。那老乡见我空着手溜达进来,就问:你不是去食堂打饭了么?咋的,没饭了?我说我吃完了啊,这不是过来找你们聊会么。那老乡看看我,又看看手里才吃了一半的馒头,无语了。
有一次给同学带饭,排队的时候合计这米饭是买8两呢还是买一斤?正好排到我,食堂大师傅问来多少?我脑子一抽来了句:八斤米饭。大师傅当时就愣住了:买这么多?我老脸一红赶紧改口:来一斤米饭……
有一次去食堂打饭,脑子里正琢磨点别的事,有点走神。大师傅给盛好饭菜我端了就走,那大师傅喊了我一句:要加点菜汤不?我一合计,没菜汤咋能行?当然必须一定要啊。于是转回来让大师傅加菜汤,还对大师傅说声谢谢。加了菜汤大师傅来了一句:总共五块。我一愣,这才想到刚才端了饭走忘给人饭钱了。赶紧给拿出钱付了,真心实意的对大师傅说了句“谢谢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