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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凄美的人性故事:我们村柳老二和小三儿的拼凑人生【下】

 新用户06868399 2020-06-24

王丽丽  校对  编辑●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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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柳老二在村儿里那是口哼小曲儿,脚生风,一脸的阳光明媚!可过了不久柳老二的脸色便渐渐暗淡了下来。村里的小媳妇儿们对小三儿的好奇直增不减,便缠着柳老三媳妇问东问西。原来这小三儿是个有毛病的人。听她母亲说是小时候大病了一场,高烧烧坏脑子,有点傻。但是能做简单的家务,生活能自理。柳老二去看了两次,觉得小三儿干净又秀气,再看小三儿的两个姐姐和两个弟弟都是精明利落的人,而且人家在城里都还有正经工作。柳老二心想,小三儿这种情况应该不是胎带的傻。如果她在家里能简单地做口饭,再能喂个鸡打个猪的,也挺好。再说这种情况又不遗传,过两年生个一儿半女,日子也有个盼头!谁知柳老二越来越发现小三儿不仅做不了任何家务,而且连自己也了利不了,这么说吧,除了吃啥也干不了!柳老二的老母亲怕村里人笑话,刚开始没事儿都不敢让小三儿多出门。


小三儿傻的这件事儿,就像生了脚,乘了风似的,一时间人尽皆知!这个消息瞬间平息了不少男人们心里的妒火,甚至他们还反过来替柳老二找补起平衡来了。

“哎,就说小三儿有点傻,可那也比打光棍儿强哇,咋说人家也是个女人不是,哈哈哈……”
“就是么,再说人家娘家还赔了二百快钱和一台缝纫机了,柳老儿这下可脱贫了!”
“咋说也是他赚了,还给我一天天愁眉苦脸的装孙子!”

其实,柳老二除了小三儿,啥也没赚到。柳老三的媳妇儿等小三儿的娘家人前脚一走,后脚便从柜底翻出了柳老二当年打的那张欠条,到了他家。虽说这些年,柳老二是没少帮扶弟弟一家,可他觉得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那么较真儿,就没再提过那张欠条的事儿。可眼下,柳老二有了这么大的进项,况且那台“牡丹”牌缝纫机着实令人眼热,柳老三媳妇儿便动了心。拿着那张欠条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拉走了缝纫机,揣走了五十元钱。这些年,柳老二的母亲又咳疾不断,眼睛又不好,腰腿还疼,时常缠绵病榻。前村儿的赤脚大夫隔三差五地往他家跑。可柳老二没有现钱给人家,赊的多了慢慢也叫不动了。后来就只能找本村儿的老兽医了,当然这兽医触类傍通,对人也是稍通医理的。村儿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去找他,一些常用的药他也备着,自然他还是以看牲口为主。知道柳老二有钱了,老兽医和赤脚大夫都一溜烟儿地拿着小本本和柳老儿清账。
小三儿再次出现在人们视线的时候,和当初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黝黑的大辫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柳老二用生产队剪羊毛的大剪刀剪的七齐八豁的,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一种发型,脖子里系着一块绿头巾,还是爱笑,但她的牙齿已经入乡随俗了——焦黄!一身黑灰的衣服满是油渍,裤子还有点吊高,裤脚只到脚脖子。她走路的样子特别有意思,脚总是高抬轻放,像极了一只刚生了蛋邀功的母鸡的步伐。唯一能证明她曾经是城里人的就是那口标准的普通话。

小三儿虽然傻,但她没有破坏性,不害人。日子久了,她和村儿里的人们慢慢地熟悉了。于是人们闲来无事就会围着她问一些没深没浅、七荤八素的问题,小三儿的回答总能引来一场哄堂大笑。她看大家笑,也跟着傻傻地笑。她一看到柳老二便一脸兴奋地跑过去,拽着柳老二的衣角,就像孩子见到父母似的欢欣雀跃。人们看到柳老二也不由得一脸坏笑,时间长了,柳老二渐渐明白了人们坏笑的含义,便不温不怒地说一句:你们逗傻子,绊瘸子,丧良心啊……

小三儿虽说傻,但她懂得往家里拿东西。她整天在村子里悠荡,于是有人便好心给她一把小葱,两个萝卜的,她便高兴地送回家里。她倒也不挑好赖,有时候,人家从菜园子里扔出的烂菜叶子,老菜帮子,甚至各种废品她也都往家拿,但她从不擅自拿别人的东西。可自己家的东西她也看得紧呢。柳老二心灵手巧又爱琢磨,所以他家的铁锹啊、锄啊、耙啊总是用起来特别顺手,人们经常去他家借农具。可是要让小三儿看到了,她就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只要你一松手,她就眼疾手快地扛着跑回家了!柳老二常常劳动一天,回家还得处理小三儿拿回来的那些杂七杂八没用的东西,但他从不因为这些打骂小三儿。路来路过的人有时候还能听到他和小三儿的聊天儿:也真是难为你了,捡这么些东西一趟趟往家送,要是你脑子再清利些,说不定也是个把家过日子的好手呢!嘿嘿,没事儿啊,咱把这些都倒在咱家门前的沤粪坑,明年咱自留地还能长几棵壮苗哩……柳老二渐渐成了村里的道德模范,而小三儿便是村里妇女们的维权标杆儿了。只要谁家媳妇儿挨了男人的打骂,就会扯着嗓子哭嚎:你个枪崩货,你看看人家柳老二啥时候打骂过媳妇儿,小三儿都愣成个啥了,也没受过这种欺负啊,没法儿活了呀……
至从有了小三儿,柳老二的日子却越过越紧巴了!仅靠柳老二一人出工,却有三张嘴等着吃饭,柳老二的母亲还大病小痛不断。先头的几年小三儿的娘家还接济些钱物,可柳老三媳妇儿总会以各种理由半借半要地索走,不达目地便会撒泼撒滚地和柳老三闹个没完。柳老二也不知是帮弟弟一家成了惯性,还是厌烦了这千篇一律的戏码,反正每次柳老三媳妇都能如愿!不知小三儿的娘家人是不是也看出了端倪,后来就只给些吃的和旧衣服。说来可笑,全生产队最穷的柳老二一家,还曾经是村里时尚的引领者,什么三紧服了、健美登带裤了、蝙蝠衫喇叭库了……再后来,小三儿的娘家人就不怎么来了,不知是对小三儿的亲情淡了,还是愧疚弱了……不得而知!

两次小产后,小三儿终于给柳老二生了个闺女,取名花女子。这无疑给柳老二灰暗的生活点燃了希望。他高兴地抱着花女子咧着嘴说:“闺女好哇,长大点儿就能照顾她妈了,还能帮我操持着点家啊。”柳老二和老母亲对花女子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他们巴望着花女子能给这个家注入希望带来改变。花女子出生的第二年,大集体解散了,实行了包产到户。柳老二兄弟俩分到了生产队里最能干的大青骡子和一些农具,还有部分青苗。至从包产到户,大家都热情高涨,干劲十足,唯有柳老二有些失落,因为之前就算他一个人出工好歹也能挣些工分,可包产到户地里的活儿好多都不是一个人干得了的。他只能和弟弟一家一起耕种,况且骡子也是共同的。不用说,年年都得先种弟弟家的然后种他的。那时候耕作效率低,等到种他的早已错过了耕作时令。种过地的都知道那句老话:春迟一晌,秋迟十晌!到了秋天,他的庄稼要么夹生收割,要么赶上落霜早就冻在地里。如此一来,便年年欠收。后来,柳老二一直用余生诠释着“贫困户”的典型,也是历届基层干部“关怀”的对象!

花女子快四岁了,还不会说话,成天嘴里总是吱哇乱叫,走路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别人叫她也不应声儿。柳老二越端详心里越犯嘀咕,于是找来村儿里的老兽医一探究竟。老兽医翻了半天他那本泛黄的毛边医书煞有介事的伸出了大拇哥在花女子的眼前晃了又晃,又拍了拍她的肩,敲了敲她的腿,细看了一会儿她走路的姿势,沉吟半晌同情地看了一眼柳老二说:“怕是和她妈一样……”老兽医刚迈出门槛,身后便传来一声沉闷而绝望的哀嚎……

柳老二的母亲终于还是熬不住各种病痛的折磨过世了。这么一来,小三儿和花女子却得到了彻底的解放。柳老二下地劳动的时候,小三儿便带着花女子满村悠荡。八九岁的花女子发育的倒是蛮好,个头在同龄孩子中算是冒尖儿的,同时她也渐渐展露出“为害四邻”的潜能。年幼时的我,便是“受害者”之一。小三儿家是我去姥姥家的必经之路。那时候我头发稀疏黄软,妈妈为了让我更具女孩特质,便将我稀有的资源尽量聚拢,勉强梳了个朝天小辫儿。每当我去姥姥家时,花女子便跑出来揪我的小辫儿,扯我的衣服。搞得我每次路过她家都心惊胆颤。有一次我躲在拐弯的墙角处侦查了好一会儿,便蹑手蹑脚地想侥幸通过,可走到她家门口,她像是早就埋伏好似的猛地冲出来,我心里一惊想跑,谁知她一把拽住我的衣角一扯,我便摔了个“狗啃泥”。见我摔倒了,她上来就把我的小辫儿撕开了,还抢走了妈妈从货郎那里刚给我买来的七彩皮套。当姥姥听到哭声迎出来看到泥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我,又好气,又好笑。此后我往返姥姥家总得有人“护送”才行!

每到夏天雨后,房前屋后的泥塘水洼,便是小三儿和花女子的乐园。起初她们扔石头土块溅水花玩儿,后来她们看到周围的猪,便又生出了新玩儿法。她们把水里的烂泥抹在了猪身上,猪倒是满配合的,躺在那里任由她们涂抹,还乐得清凉呢!猪,千百年来本就是丑的代名词,这下可好,还让她俩整出个“阴阳面儿”来,又添了几分滑稽!


虽然雨天不常有,泥巴也不常有,但猪却常在,猪便成了小三儿和花女子的玩偶甚至是伙伴。她们追着猪跑,骑着猪玩儿。累了就在门口的墙根儿倚猪而卧,悠闲地给猪挠痒痒。她们甚至把猪粪抹在猪身上,附近的土墙上,抹着抹着就抹到了邻居葛大爷的铁大门上。葛大爷当兵出身,脾气耿直火爆,又爱干净。他怎么能受得了这个?他几次三番地呵斥、吓唬、驱赶都无济于事,反而愈演愈烈,无奈只好去找柳老二。柳老二只能陪尽笑脸,说尽好话请葛大爷包容,并保证一定会好好管教小三儿母女。为了给葛大爷个交代柳老二将小三儿母女叫回院里,把软鞭甩的山响,训斥她们以后不能这样做!可无论柳老二怎样地怒不可遏,也不忍将软鞭落在她们母女身上。看着她们惊恐而不知所措的眼神,柳老二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一声长叹道不尽心里无尽的苦闷和无奈。但小三儿母女并没有因此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报复”葛大爷。她们将大小不等的石块从自家院里扔进一墙之隔的葛大爷院里。葛大爷想出门儿还得洞察隔壁的动静,紧贴墙根儿挪着走,生怕一不小心就“中弹”。村里人笑称,葛大爷老了老了还又发挥了一把侦察兵的特长。一天天长大的花女子竟把“人畜无害”的小三儿一步步带到“助纣为虐”了……

柳老二本也对他现有的生活和小三儿的基因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有一日一位清骨长袍道人模样的人路过,看到小三儿端详许久,闭目掐着他竹节般枯瘦的手指,却说柳老二命里该有一子,且小三儿的傻是传女不传男……道人的一席话又让柳老二眼里泛起了活色。转年,小三儿果然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这让柳老二又惊又喜,直叹道人真乃仙人下凡!反复思量柳老二给儿子取名“顺意”,然后又从后牧区买了一只价格不菲的奶山羊。村儿里老一辈儿的人说“热奶浇心,入骨三分”因为有花女子的先例,他不敢再让儿子吃小三儿的奶了,他想尽可能的避免这些不利因素,而且他坚信道人“传女不传男”的预言!此后,儿子和奶山羊便是柳老二的命脉。


冬去春来三载轮回,顺意已赤身裸体跟随小三儿和花女子与猪为伍了!这次柳老二都没用再麻烦老兽医,看着顺意的举止形态,他早已胸有定论了!奇怪的是这次他并不十分沮丧,他觉得这本身就是一场赌博,只是自己赌输了而已!可儿子的名字倒是让他觉得有些讽刺……然而顺意的到来,倒是没有加剧柳老二的贫穷。因为柳老二家庭的特殊,一家四口都入了低保,他家成了名副其实的低保户,日子反到比以前松快些。

也真是应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说。无论是花女子还是顺意,体格都比一般人健壮,十三岁的顺意个头竟比柳老二还冒尖儿。只是顺意天生就不爱穿衣服,即使强行给他穿上,他也会脱掉,实在不顺手脱不了的就可劲撕,最后也都变成布片和布条了。可这样夏天难免蚊虫叮咬,冬天又耐不住风雪之寒,不穿衣服总归不是个事儿。柳老二苦思冥想,便用二指宽的布制绑带将穿好的衣服再绑在顺意身上,绑带结打在背后,这样算是勉强给顺意穿上了衣服。为了解决大小便问题,顺意一直穿着开裆裤。一天天长大的顺意慢慢地不再满足于跟随小三儿和花女子在村里悠荡了,他时常漫山遍野地跑,跑远了就找不回家了。说来也怪,好几次竟是小三儿找到了别人都找不到的顺意!

可那年冬天,正逢三九天,滴水成冰,眼看天色已晚,还是不见顺意回家,柳老二在村前村后寻了一圈儿也不见顺意踪影,不禁心里有些发慌。村长召集了几个壮小伙也帮着找,大家不断地扩大寻找范围,一直找到深夜还是一无所获。有人提议也许顺意根本就没出村,说不定窝在哪个角落,只是找不回家了,于是大家又返身回村。挨家挨户,牛棚马圈猪舍找了个遍还是不见人影儿。这一通折腾,大家人困马乏,加上天气又冷,再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好说定天亮了再做决定。当柳老二拖着疲惫的身子,撑着血红的双眼返回家里,却只见花女子一人蜷缩在角落里半梦半醒。问了半天,花女子吱哇带比划也说不清小三儿的去向。柳老二觉得这么多年小三儿也没走丢过,应该没事儿,他实在太累了,靠着墙便迷糊着了。


次日近午时分,孙秃头找到柳老二说送货时,听人说昨天在木匠沟看见有个人挺像顺意。柳老二半信半疑,因为木匠沟离村里十几里路,顺意怎么可能跑那么远?再说木匠沟野草横生,杂树盘踞,地势沟壑不平,平时除了放牛、放羊的很少有人去。可村长觉得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应该去看看。于是大家开着四轮车直奔木匠沟。下车便撒开人,从不同方向慢慢搜寻。突然,柳老二悲恸绝望的哭声把大家怔住了!当大家闻声聚拢过来时,都傻眼了。只见小三儿和顺意相拥蜷缩在好似土洞的一处低洼地势,顺意身上披着小三儿那件挂破好几处黑灰的褂子,光着脚。小三儿脖子上依然系着那条绿头巾,也正是因为那条绿头巾在冬天的荒野中那么显眼,才使柳老二那么快就发现了他们。但此时的快或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除了脸上横七竖八血色的伤痕,他们已完全融入了这个寒冬。泥土般冰冷,岩石般坚硬,雕像般安静……直到抬上车的那一刻小三儿母子都像铁板一块无法分离。在场的众人数度梗咽,无不泪目。谁也无法知晓小三儿是怎么找到顺意的,他们母子又经历了什么!也许,母爱与智商无关;母爱与严寒无关;母爱与路途无关……

小三儿和顺意下葬后,花女子的两个舅舅决定将她带走,说是回城后会联系有关机构妥善安置的。年近七旬的柳老二经历了这场生死后,瞬间苍老憔悴了许多,实在无力再照顾花女子了,尽管有许多不舍,也只得勉强同意!

载着花女子汽车的尾尘,将村口的柳老二越抛越远……一阵风凌乱了他稀疏的头发和花白的山羊胡,也沧桑了他岁月轮回的面庞,还迷了他红肿的双眼!酸涩的朦胧中竟渐渐幻化出一头七齐八豁的短发、绿头巾、吊高裤的画面,然而,回首他依旧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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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王丽丽,1979年生于包头市达茂旗西营盘乡厂汉村,现就职于包头市供电局达茂供电分局。自幼喜欢阅读,尤其偏爱乡土文学,曾尝试写过多篇诗歌、散文、随笔、微型小说等。上学期间,也曾有文章爬上文头报端。后因工作、生活等琐事暂时把喜好搁浅,但一直保持着写日记的好习惯。机缘巧合,经朋友推荐,接触到了 “老事旧人” 这个原创文学平台,多年搁置的写作兴致再次被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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