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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紫焱 zhihu.com/question/338899594/answer/950800551 练了好多年，“童子功”，不怕你们喷，某传武门派一分支的正统传人，也练过现代格斗技术，也经历过实战检验。 传武的问题有以下几个。 01 1.1 打法失传 绝大多数传武都有练法和打法两套功夫。 练法是套路和基本功，增进功力，打法是拆招喂招，打人杀人用的。因为我们这一拳种是山东那边传过来的，但是到我这一代我们这一分支就只有师父，我和师弟仨人了。 有一次出差在某城市见到一个武馆，进去盘道，一对，发现他是总支的，我们师爷是师兄弟。 然后我就发现他教学生只教套路，基本功就是轧腿（还有翻跟头，我们门派没有翻跟头的招式，我也不会翻跟头）。 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大街上的徒弟不是真传弟子不教真功夫也正常，但是再后来聊到深处我发现他自己也不会别的，甚至我们门派的一些基本功的练法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些招式的正确用法他也不清楚，他就知道动作。这就尴尬了。 练套路练一辈子，和广播体操没区别，腿轧的再好打不到人有啥用？ 有一些老师傅一辈子没和人打过架，天天练功，功力是挺深，但是你用手一找他眼睛他就闭眼了……等着别人打么？ 在公园里推手听劲，我不是对手，真打起来小烂仔也打不过。 不怪别人瞧不起。 1.2进步困难 说真的，传统武术功力的进步比搏击散打这些现代格斗技术慢太多了，也难太多。我6岁启蒙，启蒙师父没磕头拜师，是我爸的师兄。 长拳门的，最开始站桩压腿练刀练棍这些还好。 11岁我师父瞧我把式不错，开始教我。 开始重新练基本功，单走桩一个星期就要磨漏一双回力鞋（我们门派的功夫费鞋哈哈），反扬掌打绿豆枕头，手臂粗的木棍每天敲全身特别是骨头，扎马步写作业还是日常操作。 练这些以后我就特别能吃，师父让每顿饭牛肉鸡蛋青菜，少吃主食，酱牛肉我一天能吃3斤，泡手泡脚的药十几年前一副药能用3天70块钱，鞋30一双我一个月要4到5双。 那时候我爸我妈加起来工资不到5000块钱。 就这样咬着牙练到15岁，我师父才摆酒同意我正式入门。 正式磕头以后开始和师父拆招，被打的爬不起来是日常。 我们门派传到我师父这儿的套路有14套，我从11岁练到22岁只练了9套。 后来我去异地工作，26岁我结婚回老家摆酒，师父把拳谱和宗谱给了我，说后面几套拳看着拳谱自己练练就行了，反正该会的我都会了，套路不重要，拳谱不丢就不怕失传。 1.3练着没用 这里指的是普通人，真的，练传武真的没用，打了架就得进派出所。我庆幸自己选了一个练武术有用的职业，不然我也坚持不下来。 初中被别人打基本不敢还手，那时候手没轻重，和我爸闹着玩儿能把我爸直接“扔”到床上，和同学闹着玩儿经常把他们玩儿受伤，打篮球同学都不带我玩儿，踢足球只能当后卫或者守门。 初四时候因为一个女的，一个垃圾学校的7个垃圾把我堵在学校旁边的巷子里，逼不得已还了手，放倒了5个，打断了3根骨头，还有一个胳膊脱臼，一个鼻梁骨裂。 我爸赔了好多钱。 想锻炼身体去跑步游泳健身。 而且真的功夫动作姿势很丑，一点都不帅，女孩子不喜欢的。 02 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喜欢的人越来越少了，作为有幸传承到一些的幸运儿，还是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武术最重要的就是师徒关系，师父和师傅是两码事儿。 比如某个武馆的张师傅李师傅，这么叫就是个尊称，毕竟我们也叫司机师傅不是？ 师父就不一样了，真的就像爹一样。 这问题就来了。 一个师父能有一百个徒弟么？ 他的父爱能分给一百个人么？ 当年我拜师，师父在公园里先看我练把式看了一年，然后教了我4年，才摆酒请客，师父出钱，请了一些圈子里相熟的师傅来喝酒，我在酒席上给师父磕头，然后师父给了我一把他找朋友铸的剑（我们门派用的是双手剑，买不到），钢口极好，百十块钱肯定买不到的那种好。 我学艺十几年，一分钱学费都没教过。 过年过节往师父家扛米面油肉是必须的，师父还给红包。 怹经济条件其实不是很好。 我工作后回家探亲，师父和我爹的孝敬是一样的。 我有个师弟，当年也跟着我一起学拳，但是他没这待遇，没有摆酒，没磕头，自然也没有赠剑。 我一度怀疑师父是不是就是想找个人陪我一起练功怕我无聊，但是我也不敢问，怹也不告诉我。 功夫到底是什么？ 中国武术能练成什么样？ 我没有数据，也没有案例，江湖传闻太神奇也不足为信。 我只能举我自己的例子。 我17岁的时候身高180，体重80kg，我师父那年59，身高不到170体重不到65，规规矩矩的过手两招我必倒，玩儿命怹能打死我。怹老母亲那时候还在世，怹63还是64的时候老母生病，怹还能背着老娘一口气爬到6楼不休息。 我觉得这就是真功夫。 怹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都对拳没兴趣。 我想如果在旧社会，怹百年之后我肯定要为怹打幡抱头，披麻戴孝。 拳经很好玩，有很多“口诀”，有一些是练功的口诀，有一些是拳理。 很多大家都知道的“一胆二力三功夫”、比如“不招不架，就是一下”、比如“拳打人不知”、比如“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拳不离手 曲不离口”等等，这些说的是传武的理念。 至于练功的口诀，就是门户的秘密，我就不说了哈。 那时候放了学写完作业就去找师父，爷俩练功，出一身透汗，然后慢悠悠走路回家，路上师父会和我说说话，把怹知道的江湖事儿说给我听，也给我讲些人生经历和做人的道理。 到家以后我妈拿着我爸做的大棒槌拿我当麻袋捶，既放松肌肉又强劲锻骨。 然后又要一边走桩一边看书学习。 现在想想，虽然很累，但真的幸福。 03 我非常确定，传武是存在的。 因为在旧社会，它有存在的必要性。 兵，武将，山贼，镖师，捕快，这些职业不会武术就没办法工作。 但是究竟传武有多神奇呢？ 肯定不能隔空伤人就对了，也没隔山打牛，也没有“触电劲”、也没有“太极开关”这一说。 但是它的确有神奇的地方。 先说说“内力”，这东西被金庸写的很玄幻，但是的确是有的。 你可以看到所有练内家拳的都很少挺胸抬头的走路，因为要“气沉丹田”。 那么这个气到底是个啥呢？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有一次我想把一块大石头搬起来给我师父坐，但是夯了夯发现很重，三四百斤搬不动，我把板带紧一紧，叫丹田气就把它抬起来了。虽然后来被师父骂说这样很伤身体。 这种经历大多数人都会有，但是谁知道为啥正常呼吸就搬不动的东西，硬把一口气压在胸腹就能搬起来呢？ 为啥脸会红，为啥过度爆发这股力量之后会头晕眼花呢？我不是科学家解释不了。 但是传统武术的“气”就是利用这股力量。一个动作开始的时候吸气提气，发力的时候呼气，每个招式衔接之间换气。 然后慢慢的，就会练出一口“真气”，有啥用呢？ 我不知道自己练得对不对哈，我能坐着不动，没有任何动作就能控制自己的血，把气提到脑袋脑血管就会蹦起来脸会红，运到手上手也会红，脚也可以。 胸也可以，后背也可以，但是腰和屁股还不行，估计功力还不到。 至于效果，比如劈砖吧，我们门派没有劈砖的功夫，师父也没教过，也不让我练硬功，但是大学在社团里也劈了，区别就是如果我事先把气（血）运到手上，劈砖手不会疼，但是如果不运气会疼个把小时。 那时候不用巧劲儿运足气能劈断3块红砖。 连续一块一块的劈能劈十几次，再来气就不够用了。 或者说那股能把气血搬运到手上的力量用完了。 总之，这个“内力”或者“气功”是可以提高人的瞬间爆发力和抗击打能力的。 我小时候见过一个大爷，练掌功的，为了治多年的肩周炎，不知道谁教他的偏方，天天在江边推大树，手上的茧子裂了就用他的秘方药水泡。 天天去那推，风雨无阻不知道多少年已经推死好几棵了。 他啥招式都不会，但是手一伸出来一提气肉眼能看到一两秒就变得血红血红的（刚拿着手机试了一下，我手红到他那样需要十几秒）。 这个大爷给谁一巴掌估计杀伤力很可观，可以去俄罗斯参加扇耳光大赛了。 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世，改天问问师父。 我还知道一个形意门的老师傅，很懂拳，看得出好坏还偶尔会指点你，但是从来不练。 师父偷偷的告诉我，他的气练岔了，一动气阴囊就会胀……吓唬我让我以后不许自己瞎练。 我脑补了一下，嗯……的确是不能瞎练。 我深信师父没骗我，那个老爷子的阴囊真的会胀，但是至今我也没想明白是个啥原理。 可能我们门不是纯内家拳，反正师父没教过小说里那种打坐就能练的“内功”。 我们吐纳都是扎小马步或者小登山。 练这个能不能增加战力不知道，但是很舒服，站20分钟比睡一觉都舒服。 师父说，练功练得越来越舒服就是练对了，反之就是没练对。 像他这样全身没病就是练对了，那些练得浑身是病的练得也不对。 我深以为然。 04 最后，再说一个传武没落的原因吧，就是老师傅都躲着练功。 嗯…… 特别是走桩，练拳或者兵器套路的时候是一定要躲在没人的地方练的。 我们在城市里练功的很惨，不是半夜凌晨去公园，就是在没人的地下室。 有陌生人站在旁边看就不练了，换地方。 而且不管这个师傅的功夫怎么样，他总是把自己的功夫当成宝贝。 比如曾经有一个外功非常给力的年轻人追着师父要求学功夫，师父就是不教，给多少钱也不教。 我问怹为啥，答曰：这小子看着就不是正经人，人品不好，教他糟蹋我们东西。 但悲哀的是师父精通我们门派的功夫，还兼修过别子门（摔跤）和八卦，还会很多不知道哪个门派的兵刃。 很多功夫都是他用他会的功夫换来的，这些我都没学到。 现在我在异乡定居谋生已不能日日请益，师父虽自然精神健旺但一直没再收徒弟。 他只给了我本门的拳经，估计他会的很多东西注定要失传了，有一些套路怹自己都快忘了。 而我要上班赚钱养家，这几年功夫没有寸进甚至在退步。 我已过了而立之年，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一个肯吃苦且家庭支持人品又正派的徒弟，把我们这一支的东西传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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