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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精短散文佳篇选萃2018》入选作品:《树荫的温柔》| 郭桂杰

 聚力阅读 2020-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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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的温柔

文:郭桂杰

灰色的童年里最依恋的去处就是树荫,只有躲避在树荫下或坐着、或躺着、或卧着,才能缓解没日没夜劳作后的身心疲惫。犹如命运多舛的小船儿,终于寻觅到一个可以暂时停泊的港湾。

遥望茫茫农田里,却没有一丝一缕丰收的喜悦。繁重的原始农耕、周而复始的艰辛劳作,农人们长期与田地为伴,寒来暑往,年复一年,依旧难以摆脱积贫积弱。树荫下农人们用美妙传奇的神话、离奇荒诞的聊斋故事,表达着内心的向往和憎恶。少不更事的我,就在树荫下萌发过很多的梦想。

小村的树是有灵性的,随着残秋初冬的一步步临近,枯藤、老树、昏鸦,树叶落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阳光直泻而下。春回大地,树枝上开始萌芽,星星点点的叶子奋力吐绿。随着阳光渐渐地温暖,叶子越长越快、越长越大。它仿佛在同阳光竞赛呢,终于赶在阳光变得炎热之前,早早地投下了一片浓重的树荫。

远远望去,那树木拥簇、树荫笼罩的地方,肯定就是一座村庄,是上百、上千人的家。哪里树木成荫,哪里就有人家。夏日里流火熔金,阳光如天上飞溅下来的钢针,灼人烫肤。这时候,在一处树荫下乘凉,是最舒服的感觉,最快慰的享受。村民们有的搬来小凳子、有的铺开草席,或者在一起谈古论今、或者小睡一会儿、或者打牌下棋,就是吃饭也要端着大碗坐在树荫下,边吃边聊。微风吹过,树叶婆娑,沁人心脾。

在盛夏的晚上,屋子里闷热难耐,大人、孩子们也要在树荫下过夜,夜风习习,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依然照亮了小村小院。家里的狗安静地卧在主人的旁边,鸡窝里的鸡夜间是不会叫的,它们和主人们一起入睡了。偶尔会有蝉鸣,蛐蛐的鸣叫此起彼伏,远处时而也会传来蛙声一片。

小村的树荫来之不易,那是一辈辈人不断地在房前屋后、见缝插针地种苗、栽树;那是经过了多少次日出月升、春夏秋冬,才长大、才茁壮,树与树才能牵起手来,共同搭成一个绿色穹顶。现在,小村到处树木成林,百年大树也不鲜见。老人们常说,树大阴凉大。好像人,长大了,成熟了,才知道团结、知道责任、知道奉献。树越大树荫越大,这似乎就是树的责任。

小时候,我热了找树荫,累了找树荫。没有树荫的护佑,地上仿佛要生火,人甚至快被酷暑蒸熟了。我在树荫里成长,之后离开了小村子,离开了小村子的树荫。没有树荫的岁月,我一个人在钢筋水泥的小城里漂泊、打拼了三十余年。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又变成了三个人、四个人,如今已是五口之家,小孙子已蹒跚学步了。我犹如小村子里被丢弃在土地上的一截柳枝,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艰难地枝繁叶茂起来。

人至中年,每当我面对那些努力工作的老员工,以及满怀梦想前来入职的新员工,我都会想起自己少小离家,离开小村子的树荫,一个人行走在茫茫人海,身无长物、苦苦求索,没有一片树荫可以纳凉,没有一片树荫可以小憩。正因如此,才锻造了我坚韧不拔、坚持不懈的性格,让自己不断自信起来。俨然一棵树,痴痴地向往着阳光,向往着蓝天,挺拔着身躯,蓬勃着生命。

每一次出差或旅游,我都倾心于欧阳修笔下“树荫春城绿,山明雪野晴”的自然风光。当我第一次走进长白山原始森林,置身于参天大树的树荫里,我尽情地呼吸着,心旷神怡,陶醉其中,从小就知道林海雪原的故事,渴望感受到大森林的波澜壮阔。多少年没有见到这高大宽阔的树荫了。城市里那些零星低矮的观赏树,它们的树荫小小的、稀疏的,往往让我鄙夷。每次出游时与树荫相遇,我都会感动,都会回想起家乡的树荫,都会有流泪的冲动。这地球村里不能缺了树木,不能没有树荫,没有树荫的世界,人类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条件。

19世纪法国史专家阿兰·科尔班有一本名著《树荫的温柔》,他认为树是亘古人类激情之源,他说树有雄性和雌性之分,与爱情、情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对树充满了神奇的幻想,树荫就会有风情万种的温柔。

每一片树荫,都有它的使命,给人父母般的呵护,给人以爱的温柔。拥有树荫,就会拥有家的温馨和幸福。

郭桂杰1972年出生,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散文学会副秘书长、《散文风》杂志责任编辑。16岁在《中学生报》发表处女作后,作品刊于《散文百家》《散文选刊》《山东文学》《时代文学》《四川文学》等省级以上文学期刊,出版散文集《美丽的年轮》、诗集《生命的果实》。获河北散文30年金星创作奖,第八、第十届河北省散文名作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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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顾问:王久辛、潘小平、非马、苍山牧云、洪烛、杨海蒂、梅雨墨、罗广才、南亭云路、刘书环、老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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