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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长峨 | 流淌着狼性血液

 聚力阅读 2020-06-28

总第1089





流淌着狼性血液

文 | 梁长峨

有个群狼最残忍、最血腥自杀性攻击的场面:

“一头一头大狼,特别是那些丧子的母狼,疯狂地纵身跃起,一口咬透马身侧肋后面最薄的肚皮,然后以全身的重量作拽力,以不惜牺牲自己下半身作代价,重重的悬挂在马的侧腹上,就像挂在死亡架上一样,马跑起来,狼的下半身全被甩到马的后腿侧下方,受惊的马为了甩掉狼,会发疯地用后蹄蹬踢狼的下半身,一旦踢中,狼必骨断皮开,肚破肠流……”“被踢烂下身,踢下马的狼,大多是母狼。它们比公狼体轻,完全靠自己体重的坠挂,难以撕开马的肚皮,只有冒死借马力。母狼们真是豁出命了,个个复仇心切,视死如归,它们冒着被马蹄豁开肚皮、胸腑、肝胆和乳腺的危险,宁肯与马群同归于尽。”“一条被马蹄踢破腹部,踢下了马的饿疯了的公狼,龇牙咧嘴地蜷缩在雪地上嗥叫,可它还是拼命地用两条前腿挣扎着,爬向倒地未死的马,撕咬生吞那匹囫囵个的大马,绝不放弃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它的嘴还在,牙还在,它就不管自己有没有肚子,照吞不误。”

见此,我受到不可名状的震撼,顿时明白为什么世界上崇拜狼图腾的游牧民族那般强悍。据世界历史记载,从13世纪初到15世纪末,“这几个世纪是蒙古诸族的时代。从中亚来的游牧生活支配着当时已知的世界。在这时期的顶峰,统治着中国、印度、波斯、埃及、北非、巴尔干半岛、匈牙利和俄罗斯的是蒙古人或同种的突厥族源的土耳其人和他们的传统。”

《魏书》记载,匈奴最早以狼为天上“神物”,单于生下“姿容甚英”的女儿,觉得“安可配人,将以与天”,就让其女“为狼妻,而产子。后遂滋繁成国”。

《周书》记载:突厥者,盖匈奴之别种,别为部落,后为邻国所灭。其族有一儿,年且十岁,兵入见其小,不忍杀之,乃刖其足,弃草泽中,有牝狼以肉饲之。及长,与狼合,遂有孕”也,生狼子,其族兴焉。“突厥……旗纛之上,施金狼头。侍卫之士,谓之附离(意为狼)……盖本狼生,志不忘旧。”

《草原帝国》记载,蒙古人的神祖是一个苍色的狼,突厥人的神祖是一个灰色的狼。有说成吉思汗八世祖,与狼共食长大。又一说成吉思汗四世祖的母亲生下两个儿子名字就叫“狼”,其分支就叫“狼群”。

法国历史学家勒尼·格鲁塞说:“汉朝与唐朝统治全亚洲的幻梦是被十三——十四世纪时的元朝皇帝,忽必烈与铁木耳完泽笃,为古老的中国的利益而把它实现了,将北京变成为俄罗斯、突厥斯坦、波斯、小亚细亚、高丽、西藏、印度支那的宗主国首都。”

统治人的种族,建立帝国的民族并不多。能和突厥——蒙古人相提并论的只有罗马人。而建立罗马帝国的罗慕路斯、雷莫斯兄弟也是母狼喂养救活的,罗马人也是以狼为图腾的。

这些民族所以能征服世界,征服别的民族,成为不可抵御、无往不胜的大帝国,就是因为他们把狼作为自己的图腾、兽祖、战神和宗师来膜拜,以狼的性格和狼的精神铸造自己的性格和心魂,把狼的血液内化成民族和人的血液。

狼强大的野性始终充溢心中,体内始终膨胀着不可降服的生命力,血管里始终奔涌着撞击着热辣的血液。不主动战斗,就不是狼;停止战斗,就无异于狼的死亡;软弱、低头,是狼的最大耻辱。所以,狼个个是硬婆铁汉,个个都有血战到底、视死如归、永不屈服的气概,母狼丧子,公狼受伤,断腿断爪,濒临绝境,会使它们变得更疯狂,更孤注一掷。本文开头记下的狼群自杀性攻击正是狼性的真实写照。

所以,草原人都鼓励男儿钻狼洞,驯烈马,斗恶狼,摔强汉,上战场,当英雄。他们“以战死为吉利,病终为不祥。耐寒苦同之禽兽,虽妇人产子,亦不避风雪。性坚刚勇猛……”蒙古大汗是各部落联盟推选出来的,没有世袭钦定,拒绝无能“太子”登基,蒙元时平庸无能的太子经常被强悍的皇兄弟、勇将悍臣取而代之。

看到这些,我的心突然有一种失血的痛苦,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感到有点窒息。想想远古的秦朝,曾经以虎狼之国的盛名威震天下。可是,随着历史的演进,因为专制的过度压榨,因为世俗势利空气的滋生、蔓延、浸蚀,曾经的狼性男儿越来越少。他们一代一代大都变成低眉温驯、佝偻弯曲的奴才,缺少刚烈、正直、坚毅、果敢、担当。放眼四顾,满地都是俯首帖耳、不长骨头的奴仆在行走,到处都是狡猾、虚伪、软弱、投机的狐狸在表演。他们什么都有,就是缺少狼的獠牙和骨头。狼的精神之于他们就如某些宇宙中的暗物质一样,远离我们的地球和人类,漂浮到不可知的永远里。

鲁迅先生曾说过一段话:“人+兽性=西洋人……自然不必再说这些兽性的不见于中国人的脸上,是本来没有的呢,还是现在已经消除。如果是后来消除的,那么是渐渐净尽而只剩下了人性的呢,还是不过渐渐成了驯顺。野牛变成了家牛,野猪成为猪,狼成为狗,野性是消失了,但只是敌人喜欢,于本身并无好处。人不过是人,不再夹杂着别的东西,当然再好没有了。倘不得已,我以为还不如带些兽性,如果合于下列的算式倒是不很有趣的:人+家畜性=某一种人。”

我能理解先生心里的痛苦。他写的这段话告诉世人,国民性格已成为我们沉重的羁绊。华夏民族太需要输补狼的勇猛野性和进取的血液,我们到了整个人种都要改造的时候了。

作者简介

梁长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常务副会长,《中国散文家》副总编、《华夏散文》副主编、曾任宿州市作家协会主席,曾出版过《今日的灵魂》《无悔岁月》《爱的心路》等随笔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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