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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无处祭奠。 在美国经典黑帮电影，赛尔乔·莱昂内执导的《美国往事》中，有这样一句台词： “贝利先生，我也有个故事，只不过比你的要单纯些——很多年前，我有过一个朋友，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为了救他向警方告密，没想到结果他却被杀了，但那是他想要的结局，这是伟大的友谊。他死后，我也不如意至今。” 这句话的背景是男主角Noodles（面条）在少年时和朋友麦克斯混黑帮，在麦克斯疯狂地准备抢劫银行的时候，Noodles为了挽救朋友走向毁灭，于是报警想用警察阻止麦克斯。 实际上麦克斯却是躲在背后借Noodles和警察之手杀死了一帮兄弟，他自己改头换面，金蝉脱壳，偷走了兄弟们的百万巨款，以后摇身一变成了议员贝利。 而Noodles以为朋友们都是被他害死的，于是远走他乡，终生活在愧疚和痛苦自责之中。 西方有死前请求宽恕的传统，多年后，麦克斯面临灭顶之灾，在准备赴死前，找来Noodles请他谅解自己，于是Noodles说出了上面一句话。 其实，这代表了两种逻辑。 在麦克斯看来，是他曾经对不起朋友：陷害Noodles被追杀，侵吞了他们共同的小金库，嗯，他还把Noodles的挚爱黛博拉变成了自己的情妇。 但现在大家都老了，我现在也要死了，我也把以前的百万美金还给你了，人死为大，你怎么就不能原谅我呢？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你是唯一够资格结束我生命的人，死在你手里也算是一场恩怨有个圆满的结果。 而在Noodles心里，过去的那个朋友麦克斯早已经死了，为此他在几十年的岁月中痛悔、祭奠了无数次。 这些痛悔，这些祭奠，这些朋友情义，都不是可以用钱来购买、衡量的。 麦克斯说，“让我的心灵在平静中死去”，Noodles拒绝了杀他，这不是在报复，这只是因为在Noodles心里那个叫麦克斯的朋友早已死去了。 对朋友，Noodles是至情至性，所以他的友谊是纯洁的，是在物质财富和权位之上的。而麦克斯呢，他是一个聪明和精明的利己主义者，在他那里一切都是可以拿来交易的。 麦克斯对Noodles固然有友情的成分，但利益对他来说要重要的多，不然，他早就知道Noodles的下落，但却直到自己临死才找到Noodles请求他的宽恕。 一边是Noodles，一边是麦克斯。电影里是这样，现实中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当中，会遇到Noodles，也会遇到麦克斯，有时候，我们也是Noodles或麦克斯。 所以，人总是被称作现实动物，你看那些热衷于人脉关系的人，无不是把社交看作一种资产，用来交易、整合，以实现自己的利益满足。 与谁的关系好坏，是与这个人的有用没用划等号的。人心是势利的，也是功利的，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这世界一团糟，是因为东西被拿来爱了，而人却被拿来用了。」 幸好世上还有Noodles这样的人，但这样的人一般都是被拿去利用、伤害了。 就像是Noodles，他最好的朋友麦克斯，他最爱的恋人黛博拉，都是伤他最深、害他最惨的人。 当他看到黛博拉的儿子和麦克斯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Noodles的心应该是死掉了。 有人说黛博拉毕竟是爱过Noodles，他们是初恋，我认为这是扯淡，黛博拉这个女人从小到大都是只爱自己。 最毒妇人心，黛博拉当然知道是麦克斯阴谋陷害了Noodles，但她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没有告诉，因为她哥哥和Noodles是朋友，因为麦克斯可以帮她出名。 在最后见Noodles的时候，黛博拉全程都在化妆——作为一个演员，她不能以真面目面对Noodles。 对于友情，还有两幕最让我动心，一个是少年好友的突然死亡，一颗子弹击中了Dominic—— Dominic: Noodles, I slipped.「多米尼克：面条，我滑倒了。」 青春的残酷，生命的脆弱、美好和无辜，都在这一幕里了。 朋友生命的戛然而止，顿时击穿了Noodles，愤怒的Noodles杀死了凶手和警察，然后就是漫长的牢狱生涯。 还有一幕是垂老之年的Noodles回到故乡，来到了黛博拉哥哥的酒馆，黛博拉哥哥问他这些年来在做什么？ Noodles展颜一笑，“每天早睡早起” 走过生死和恩怨，人生的沧桑都在这句话中了。 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20世纪所有语言中最杰出的诗人”巴勃罗·聂鲁达(Pablo Neruda)有句诗，“我承认，我曾历经沧桑。” 陆游也有诗，「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人生的况味都是一样的。 最让人敬畏的就是命运，还有人心。 事实上，不管麦克斯，还是Noodles，他们的命运流向都是当初的一念之差。 为了挽救朋友，Noodles选择打了那个报警电话；为了自身前途和独吞百万财富，麦克斯选择了陷害了Noodles和朋友，让Noodles愧疚、蹉跎到老，让朋友死得稀里糊涂，朋友们成了他权势的祭品。 电影源自生活，生活又高于电影，在现实当中，随处可见这种一念之差导致的朋友决裂、道路分歧和命运走向。 在其时，无论善念恶念，他们都认为自己做了最正确的决定，可如果以一个更长的角度去衡量，却未必如此。 如果到老了、临死之前才悔悟当初的选择，那太过难以忍受了，所以有些人只能是选择自欺欺人到死，温柔的、不堪的走进那个良夜。 「当我对世事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 人生无常啊，为之浩叹两三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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