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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洞庭》: 用传奇搭建的现实主义作品

 深夜爱报社 2020-06-30

《去洞庭》 作者:郑小驴 版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时间:2019年4月

《去洞庭》像是一部公路电影,作者郑小驴像是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纪录片导演,耐心地跟着他笔下的每一个人,记录他们的内心幽暗。他用大于五条线索的叙事方式来结构这篇小说,在人物命运变化的进程中,他试图冲破时代的束缚,将个体的局限与时代的庞大而激烈的运行速度碰撞在一起,从而生成他自己的呈现角度。   

小说的开篇很饱满,是一场意外。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因为荷尔蒙的激活,他在上门收取快递时,对岳阳老乡张舸动了心思。小驴几乎扑到了那个饥渴的男孩身上,他这样描述他的躁动:“空气中燃烧着某种热烈的情绪。他感到口干舌燥,将茶几上的水一饮而尽。这时,他感到一阵更为强烈的干渴,连耳朵根都烧红了。她刚才那个下意识的动作,在他看来,更像是某种指示,或者默许。如同磁石的吸引,他情不自禁地将手伸了过去。” 

是的,如果一个人的一生缺少释放的出口,有时候,这个人的人生会出现差错。那么,《去洞庭》的开篇,便是一个青年的差错,他先是将女生打晕了,然后强奸了她。   

小说的开篇流了不少的血。独居的女人张舸对一只鹦鹉的依赖几乎是对时代病症的一种出卖,这的确是一个孤独的时代,若不然,她应该有正常的家庭生活。   

张舸要求强奸犯小耿在回家的时候带上她,小说的情节在公路上奔跑,直到车祸发生。   

小说作者郑小驴想借着这样一场车祸,揭开中国社会图卷的一个局部。因为发生车祸的两辆车上坐的人,一辆车是强奸犯小耿和精神病人张舸。另一辆车呢,坐着是两个偷情者,作家岳廉和女画家顾烨。   

两辆车,四种人生。在一次碰撞中,有了小说的交集。郑小驴像是一个摄影爱好者,他伏在车祸现场,捕捉到了这场事故背后的个体悲欢。   

如果说小耿在这部作品代表着原生家庭负债的人悲伤的人生选项,那么,张舸则代表着一种高智商低情商女性知识分子的爱情悲剧。小耿在快递员、工地及饭店服务员等身份里辗转,而个人所得与家里的需求形成一个巨大的差距,他的人生在这样的黑洞中渐渐变形。张舸呢,她竟然因为感情的缺失,而被一个骗子欺骗。名校背景,研究生毕业的她,却被一个职业的情感骗子骗财骗色,这样的人生悲剧将张舸的自尊击溃,有相当长的时间,她陷入内心的荒芜中,精神的堤坝垮塌。   

另一辆车上的两个人,是一段爱情中的病人。意外相遇,偷情,甚至一而二二而三地约会。小说家岳廉喜欢吃女画家顾烨的软饭。而女画家顾烨的背后,是一个大她二十岁的有钱的老公。如果说小耿绑架张舸是一种底层社会的崩盘,那么岳廉和顾烨的感情则有着浓郁的中产阶级物欲。   

和其他世情小说不同的是,郑小驴在叙述这些人物的悲欢的时候,他克制而冷静,他没有给自己的人物找理由,而只是客观地呈现他们。直到顾烨和岳廉的艳照发到了顾烨的老公史谦手机上,案发。   

小说中顾烨的老公史谦占据了相当多的篇幅,他既是施害者,也是受害者。他包养二奶,首先伤害了原配妻子汪灵,而后,娶了顾烨,却被戴了绿帽,成为受害者。为了报复,他让他曾经的手下小耿去给他出出气,结果小耿间接害死了岳廉。   

所有这些小说情节,都是我们熟知的桥段。可以说,作者郑小驴充分调动了这些年来曝光的社会新闻。艳照门,亲子鉴定,以及爱国游行,都成为这篇小说过门的镜头。   

这是一部技术很好的作品,多条线索叙事的速度均匀而抒情,语言及人物刻摹均有着油画般的质地。在阅读的时候,可以看得出,作者与小说中的人物关系非常密切,他和小说里的每一个人物都有交谈,他熟悉每一个人的人生过往。但是在书写的时候,他冒犯了他笔下的人物。差不多,他撕开了贴在这些人物表面的荣耀和勤劳,让这些人一个个地跌进人生的谷底,从而在与现实交手的时候,被现实完全击碎,成为生活的牺牲者。从小说的意义建构上来说,这种用传奇和巧合搭建的剧情冒犯意味足够,而反思意识不足。是的,小驴在小说中大胆地冒犯了人物的命运和认知,然而,“为什么会这样?”他仿佛还没有建立更好的逻辑和答案。   

《去洞庭》,是郑小驴的一部技术上完全成熟的小说。也是生于一九八零年代的作家开始向现实主义迈进的一部作品。这一代作家的价值观念是松弛而宽厚的,所以,他们的作品几乎是零距离地面向读者。

文\本刊特约撰稿 赵瑜

新媒体编辑\实习生 黄雅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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