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 雨 砚 」 读书感悟 | 生活艺术 | 诗词欣赏 刘长卿没有赶上大唐盛世,他出生在唐朝转衰的普通寒门家庭,苦读多年一心向仕,奈何屡试不第,好不容易入仕,却两遭迁谪,经历牢狱之灾,可谓命运多舛。 尽管打击重重苦难重重,他也并没有义无反顾的归隐。作为一个有所追求有所希冀的诗人,是随俗沉浮独善其身,还是汲汲以求入仕为官,他始终处于进而不得、退而不甘的摇摆之中。 或许这与是否豁达无关,却与儒学教养有关与平生抱负有关。仕途失意的刘长卿,结交了不少的隐士禅师,与他们迎来送往以诗相和,禅宗精神,也在他的心中潜滋暗长。 作为一个入世极深,却又追寻禅意的人,刘长卿向我们展示了他心中的诗无尽的禅。 一、禅意,是一种随缘自适的状态 寻南溪常山道人隐居 刘长卿 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履痕。 白云依静渚,春草闭闲门。 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 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 这也是一首《寻隐者不遇》。相对于贾岛的“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中流露出的对隐者自由飘逸生活的向往,刘长卿更着重表达了寻者的感受。 他来到的是一个清新幽雅的所在,芳草白云,青松静渚,无不给人以静谧的美感,加之山间新雨后,到处翠色欲流,满目清秀。 这样尽管吃的是闭门羹,但诗人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溪花与禅意,只看见这五个字的组合,似乎不用管理解与否,光摆在那里便自成风景了。有声音,溪水潺潺犹在耳畔;有画面,满目林花闪闪烁烁,更有的,是无尽的空濛与灵动。 至此,见不见到隐者都不重要了。何处不是禅呢!真真应了那句“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种微妙的情愫,这种空灵的感觉,何必用言语来解说呢! 禅,本就是由静而生的智慧,是花自凋零水自流,是无风无雨亦无晴,是行到山穷处坐看云起时,是缘起时的那抹宁静笃定。 二、禅意,是一次倾心忘我的体验 喜鲍禅师自龙山至 刘长卿 故居何日下,春草欲芊芊。 犹对山中月,谁听石下泉。 猿声知后夜,花发见流年。 杖锡闲来往,无心到处禅。 如果说上一首诗,刘长卿并未看到拜访之人,便感受到了隐者无处不在的禅意。那么,这一次,他终于盼得了仰慕的鲍禅师云游归来,喜不自胜。 为什么这么开心?想来心中积蓄了太多的言语,终于可以倾吐一番;又或者是心中疑惑,等来了可以解惑的人;也可能是参禅又有了心得,总算是有人可以畅谈一二。 总之,酒逢知己千杯少,话若投机彻夜聊。 地点就选在了禅师的住处,环境自然是一派山中雅趣。春草芊芊,夕阳西下,对着山中月,就着石下泉,谈诗歌,谈文学,谈禅修,谈日月流转人心安然。 若不是林中猿啼阵阵,谁知道天已黑、夜已沉。这是一场可以任时光流转岁月翩跹的对话吧。花发见流年。如同一双手拨动了时间的指针,或者摄像机的延时和快进,时光机的无声行进与穿梭。不经意的抬眼,便有恍若隔世的穿越之感。 和知己间的畅谈,从来没有足够没有尽头。多想和禅师一样,心无杂念,超然于物外啊! 禅,是本真的归位,是心底的和谐,是——水往低处流,云在天上飘,我们坐着,看着,笑着,聊着,忘了世间万物——只留下怡然清明通透愉悦。 三、禅意,是一份气定神闲的心境 宿北山禅寺兰若 刘长卿 上方鸣夕磬,林下一僧还。 密行传人少,禅心对虎闲。 青松临古路,白月满寒山。 旧识窗前桂,经霜更得攀。 就像我们偶尔想到山上小住,刘长卿不满足于与禅的神交,也会时不时到禅寺留宿。兰若,代表的也是禅寺,“寂静处”“空闲处”“远离处”,禅修之所。 刘长卿在这样的地方,听晨钟暮鼓,看林中僧返,很容易就能找到自我。松柏长青,古路悠悠,月静如水,山寒幽空,包括那窗前的桂花,都那么亲切,显而易见的归属感。 这种环境静修,再合适不过。那些蕴含着深厚哲理的密宗,普通人自然是很难参透,而真正的得道高僧,“对虎闲”,即使猛虎在身畔,也能气定神闲。 为什么呢,佛教故事中,入定极深的禅师,以手摩虎头,能使虎奋耳而伏,改变兽性,变得柔顺,甚至皈依。 这就是佛法的力量,禅的能量。“忽报人间曾伏虎”,主席的词句,正义是能战胜邪恶的,何尝不是禅宗文化的一种延展! 禅,是领悟,是入定,是看穿参透,是世事洞明,也是一份超然物外的气度,是气定神闲的勇气和能量。 再次明确的是,刘长卿并不是一个山水隐逸派诗人。尽管他写了无数这种情调的五言五律,但他的思想却始终是入世的。 身世之痛,家国之忧,也是他心心念念的主题。作为一个有着社会责任感的人,他始终有一颗饱经磨难却依然悸动的心。或许正是这份矛盾的始终不能彻底放下的心境,才使得他对于禅意更为珍重。对禅的追求,也就更为深沉厚重,更具有时代的意义,情感的力量。 其实刘长卿的情感和我们现代人的思想,是有某种契合之处的。一方面作为社畜汲汲以求,一方面不停向往诗与远方。一切都是自然而发,一切又是欲罢不能。 这样挺好,就算有千丝万缕的线还在相互勾连,只要能平衡和谐流动安然,也应该是禅意的体现吧。至少心中有片难舍的桃花源,是代表生命意义的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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