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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绍继:有关票证的记忆|散文

 文学天空 2020-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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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之窗:

说起票证,现在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大都感到十分陌生,不知是个啥玩艺。可在改革开放前的计划经济时期,它却是几乎关系到所有中国人生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时候,由于国家物质贫乏,几乎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购粮要粮票,扯布要布票,称糖要糖票,割肉要肉票,打油要油票,甚至买自行车、缝纫机、手表等,也都要事先弄到计划供应票才行,否则你就是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在这些票证中,使用最广泛的要数粮票和布票,因为吃饭穿衣是人的头等大事。

粮票主要是对非农业户口起作用,他们凭供应证或粮票到粮店购粮。农民终年在家种地,在生产队里分粮吃,除非外出办公事,才向上级申请,由逐级组织出证明,然后背些粮食到粮店换点粮票。那时没有粮票,你到任何饭店餐馆都是吃不到饭的。粮票又分为全国票、省票以及其它地方票,在各自的行政区域内流通使用,因而全国票最管用,但也最难弄到。布票则按人平三尺到年终时下发,这时人们可以凭票到商店扯点布,缝几件新衣过年。人平三尺布票,本来就嫌少,可人们手中的布票却仍有不少因为过期而作废,那时人们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来扯布缝衣?要是见别人穿了一件新衣,大家都羡慕地称赞他“搬到新屋里去了”。于是人们多在给孩子们缝新衣时略为大一点,以让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多穿几年,直至大的穿着嫌小时,就又给小的穿,这样小的就老是捡大的旧,以至小的总认为父母不公平,偏爱大的孩子。大人则常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好多年都缝不上一件新衣。

糖票也是到了年终才下发,每人半斤,人们可以凭票到商店购点红糖或杂糖。肉票只对非农业户口起作用,按月每人供应半斤。到了食品所杀猪卖肉的日子,各单位就将单位内每人的肉票集中起来,派人拿到食品所去割肉。割回来后,由炊事员按人平均每人蒸上一小碗,算是打“牙祭”。除此而外,平时就难以见到荤腥了。农民则根本不到食品所去割肉,就是想割,也是割不到的,他们在家自养自吃,但要购留各半。那时人们连自己的吃饭问题都难以解决,可想而知,哪有余粮或饲料来喂猪?即使在家喂了一头猪,也都是弄些青草给猪吃,猪又怎么能长肉呢?

平时家里若是有老人生病,想吃点米饭、喝口糖水,可就麻烦了。那要向队里领导报告,由大队出证明,才能到粮店买到不超过五斤的大米,到供销社买到不超过一斤的红糖。当家人买回米后,一次抓一小把,淘净后放入到一个小砂罐里,然后放到火坑边煨,煨熟后盛出来端给老人吃。遇上嘴馋的小孩在旁边欠得只流口水,于是病中的爷爷奶奶,轻轻地将孙儿唤到身边,用小勺子喂几口给他吃。此情此景,也真让人心寒心酸。

那时候,在供销社、粮店、食品所工作是十分受人羡慕的难得美差,因为在粮店可以吃上好米好粮,在食品所则可以经常吃上点肉改善生活,在供销社则可以买到一些常人难以买到的紧俏商品,更别说这些单位的人还相互照应,互通有无,那真是吃香的,喝辣的,用现在流行时尚的话说就是活得光鲜滋润,让人羡慕得不行。这些部门是所有行业中至高无上的行业,能进这些单位工作的大多都有些来头,一般平民百姓是很难进到这些蜜罐子的。

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参加工作时,有一个同学曾不只一次地向我吐露真情,将来要在粮店里找一个对象,以便能吃上好米。可能是他把这一想法在一定范围内向人透露过,或是托人在我们那小小粮店未婚女青年中打听过,反正后来真是有人在当地粮店女职工中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可不知怎么的,也许是那女子长相太一般,也没多少文化,所以最终没有对上象结成眷属。

烟、酒更是十分紧俏的物资,一般人很难买到,那时流行一段这样的歌谣:“公社干部水上漂(抽两角多钱一包的‘游泳’牌香烟),大队干部地球跑(抽两角钱一包的‘圆球’牌香烟),小队干部公鸡叫(抽一角多钱一包的‘大公鸡’ 牌香烟),普通群众抓经济(抽只有几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其物资之匮乏,等级之分明,由此可见一斑。其实很多农民根本就不买烟,都是自己种些叶子山烟,这只需平时花点时间管理管理,松松土,施施肥,捉捉害虫,等烟叶老了收回家,挂在绳子上,白日里晾晒,晚上则把挂有烟的绳子用力卷紧,次日再散开晾晒,这样反反复复,直到晒干就可以抽了,不需再花一分钱。

我爷爷就是这样,他抽烟非常随便,不仅都是自种的山烟,而且多为粗梗或脚叶,好的他都舍不得自己抽,总是留着待客或卖钱。爷爷有一根大烟杆,长约三、四尺,铜烟锅加上口嘴足有半斤重。它跟随爷爷怕是有二、三十年,具体有多少年我却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烟杆的口嘴被磨得金黄发亮,并留下了深深的齿印。每逢干活歇晌,我就看见爷爷掏出一个用废旧塑料袋制成的简易烟包,拿出几皮块张不大的烟叶以及一些烟梗,然后小心地选稍大一点的烟叶,掐断撕开铺平作为裹皮,再掐一些更小的烟叶,混着撕碎的烟梗放上去,开始慢慢地卷烟。卷好后就装入烟锅,并将烟杆伸向火坑点燃,敷上一点热灰,便“吧嗒吧嗒”地抽起来,让人感到就象神仙似的快活。

爷爷也爱喝酒,却不懂得酒的品质,一生只喝了一些低劣酒,好酒却是点滴未尝。爷爷说,一天干活下来,累得身子骨疼,晚上喝口酒就身体舒服好睡觉些。因此,在过去困难时期,爷爷总要想方设法弄点酒喝。可那时经济不景气,买点东西全靠计划供应,饭都吃不饱,哪还有谁煮酒?说来也巧,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不知爷爷怎么打听到三十多里外的五峰渔洋关镇上,有一家集体小酒厂,收购一种叫“丁巴蔸”的野生植物块茎煮酒。于是爷爷就在劳作歇息时候,满山遍野地去挖“丁巴蔸”,挖回来再用斧头把它剁成薄片,放在太阳底下晒干,然后背到几十里外的小酒厂,去换回几斤“丁巴蔸”酒。这种酒质量相当低劣,不仅口感差,而且喝时哽喉咙,让人感到十分难以下咽,爷爷却说它有劲止瘾,提回家后悄悄地放好,只在干活累了,才拿出来酌一小杯。那时还有收购烂苕干煮酒的,那酒苦味很浓,更是让人无法下咽。

三十多年一晃就过去了,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逐步落实,国家经济飞速发展,物质不断丰富,人民生活水平也不断提高。如今人们手中的票子多了、活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再也不需要这些在计划经济时期发挥过重要作用的票证了,这些票证已先后在三十多年前,就因完成它的历史使命而寿终正寝,成为人们一种苦涩的回忆。


本文由叶绍继原创,欢迎关注,带你一起长知识!


作者简介:

叶绍继:有关票证的记忆|散文

作家叶绍继近照

叶绍继,男,56岁,湖北宜都人,本科毕业,宜都市潘家湾民族中学教师,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宜都市诗词楹联学会会员。业余从事创作十多年来,作品数十万字,近百篇(首)散文、古体诗散见于各地报刊,编著有地方文化专著《南武当——梁山》,出版有散文集《九月的思念》,曾参与《中国民俗志 湖北宜都卷》的编撰。


审稿:王金花


合作单位:


成都市微型小说学会

成都市青羊区文联、作协主办文学双月刊《琴台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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