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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十多年在外》打工系列连载。 编者按：近十多年每逢节假日，我都去南方打工，为了让拮据的生活有所宽松…… （应作者要求，现将打工系列这段逆袭的日子连载整理合集刊发） 一 暑假在苏州 《我的房东太太》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拉着箱子，跟着房东走进了他的家。 虽然是个车库，但装修的很是温馨，住起来也定会舒服我想。 江南的夏天多雨且特热，我暑期来拾趣虽觉得有些草率，只是因为有梦还留在这里没醒来。 房东说他们住五楼，每天他老婆自然要把电瓶车放在这里，必须麻烦我在她老婆上下班时开门，方便她老婆取车放车。房东结束了我的疲惫不堪，我感觉仅仅就是一个取车放车，我自然是爽快答应。 我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房东太太要来取车，下午五点要开门房东太太来放车。房东太太看起来年龄稍稍大我，不像房东性格奔放豪爽，我觉得房东太太内向质朴矜持，话语不多但也让人感觉可亲。交谈时间最长的是我晾晒我新买的衣裙时，她说这颜色款式很好我也很喜欢，说笑了有三四分钟。女人的衣橱永远都是缺一件衣服，这是女人时尚的交流，我感觉。 接下来的时日我们相处的甚是和谐。我由于熬夜次日睡过了头，半醒半梦中，房东急急从楼上下来，手里端着热腾腾饭菜，说：昨天下午她老婆下班从单位带回来的，是我们这边特产，看你看书认真没打搅你，今天热了给你送来。在异地，贪睡的日子我居然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这份温馨的充满亲情的关爱让我感激涕零。 接下来的日子，我好像觉得房东太太零星没来取车，我的房门外好像也少了房东时不时来溜达的身影了，我在想可能是有事串亲戚去了。平时房东太太上班比较忙吧。我一如既往地早起开门，下午早回开门。我已经习惯了这生活这时间，我是一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 好像是一个中午小房东气喘吁吁的跑来：阿姨我作业放你这里，我去看我妈妈转院了。我恍惚之中还没回过神来，小房东已经没了身影。接下来的时日我寝食难安，我不知道房东太太具体什么病什么时候住的院。我向邻居打听，方言我听不太懂，冥冥之中我预感到房东太太病情严重。 我的暑期很快就要结束了，我给房东打了电话说：我要走了，让他们来结房租费。他安排我说交给邻居就行了。他有点事回不来。 第二天我收拾行李，准备早早离开。在折叠我的衣服时，我忽然想起来房东太太说：这裙子颜色款式我也喜欢。那种喜爱的眼神流露出的表情很像我去购物时的顾盼，我在想我是不是送给房东太太这衣裙。我突然觉得压抑、窒息，我突然想哭。我打开门，却看到很多人在楼下拥挤着，房东太太回来了。我欣喜豁然，她康复了。 人群传出的声音低低的，我走进他们，让我感觉到了不祥，房东太太直肠癌晚期，她知道自己不行了，执意回家要给老公和儿子再烧一顿爱吃的饭菜再洗一次衣服。再为逝去的母亲坟前添一把土。再去看一眼因年迈眼睛浑浊看不清女儿的父亲，再为他洗洗脚剪剪脚趾甲。她说年迈的父亲会因为她的离去眼睛会更加浑浊。 我无法控制我的汹涌的泪水，我失控的跑回屋里，短短的一个暑期我经历了生死之别，这失去亲人的痛是常人无法想象和理解的。 我无法想象，也从没想到一个女人活着的理由竟然如此简单：只是为至爱的人做爱吃的饭菜洗污垢汗液的衣衫。只为能为亡故的双亲添一把土。这就是女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女儿，我的泪浑然如雨注。 我感觉没有勇气去看房东太太一眼，我不知道如何描述这个平时不吭不卑的女性，我狭小的内心无法衡量这个高大的女人，或许她为了给年迈的父亲买一盒奶粉而割舍了自己的喜爱。我拿起没曾叠起的她喜欢的衣裙放到晾衣架上，拿出纸写了：留给你可亲可敬的女性。 我知道，很快天空会有颗流星划过。这个生死别离的凄凉的多雨的暑期将永远铭刻在我心里。 二 上海 《老妈米线馆》 选择假期打工主要是因为我这年龄假期工好找工作工资也相对高些。工资理性化的安排还是能让人接受的，毕竟是放弃万家灯火亲人团聚的日子。因为能吃饱饭的很少在春节这充满温馨充满亲情的时候外出打工。 第一个春节工是我在上海。也是我一生经历的吃饭最苦的一年。农历的腊月十三周五下午两点我到了上海，租住在朋友临近的一个镇，应该叫金桥镇，四点我出去找工作可以做到正月初九因为前几年学校初十开学 我先去了一家服装连锁店，问前台要不要春节工，店长说要，我问现在可不可以上班，她说可以，因为店里下班要到晚上十一点半，我完全可以做满四个多小时，一个小时是十三块五，至少我能挣五十多块钱，她说可以，周一去办个银行卡，身份证复印件交到前台。给了一个小短袖是工作服，我轻轻松松的做了周六周日，周一开了一个银行卡并复印了身份证交了前台，没想到店长看了我身份证复印件后：对不起，阿姨，不该叫你大姐，我们店里规定店员三十五岁一下。我无比沮丧的离开了，几个店员很内疚和我说着：阿姨真的不好意思，那天忘了问您年龄了，真的看不出来，您这么大年龄。我接连去了几家餐饮连锁店，一个店长瞄了我一眼：把那筐碗端到后厨，我以为是同意我留下来。我高兴极了，弯腰去端那筐碗，我不知道那筐碗具体有多少只有多重，我端了几次都没有端起来，我说：店长我能不能分开端，我可以走快些，店长理也没理我。弯腰端起那筐碗飞快的走到后厨放下，接连又端了几筐，我傻眼了。这是我店里最轻的活，他说。我懊恼极了后悔自己连端起一筐的力气都没有。但我一定要在今天找到工作，否则我就三天没有工作也没有工资了，我悻悻地又进了一家餐饮店，问要不要洗碗工。她们说可以必须现在做，我欣喜若狂，总结上次经验我嗫嚅着问店长不限制年龄吧。店长说不超过六十岁就可以。我松了一口气庆幸如果可以我能再做二十年。以后留下联系方式。 一个小时十二块五，你做全天的钟点工还是半天的，全天的早九点半晚十一点半，九点半做到十二点半休息，四点半上班到十一点。半天班是下午四点半到十一点半。钟点工最多九个小时。 我想也没想，就说全天班。 接下来的日子是愉快轻松且又紧张，和我一起负责洗碗的是五十多岁的大叔，手脚相当利索，他先是让我清碗他洗我捞，在他手里看似轻松的，到了我手里笨拙极了，我不但清不了放到池里的碗，就连清碗呛碟捞放的动作也不会，八十多种碗是每个厨师饭菜的固定碗且有固定的碗厨，还要顾及避让前台端送碗蝶的人员，那可真不是仅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到这后厨翻倍也不止了，没多大功夫把我累的晕头转向，重的烧烤碗都要十多斤，洗碗水从举起放碗胳膊一直流到鞋里，全身都是汗水洗碗水了。清不掉的碗在柜子上影响前台再放碗，她们哇哇叫，洗的碗我捞不出，大叔急的直跺脚，厨师找不到我放错的碗他们敲着铲子勺子叮叮当当……晕晕乎乎一天下班，用热水冲了一下，我倒头就睡。想想这一天一杯水也没来得及喝厕所也没去，还狼狈成这样，儿女丢在家里，心里难受眼里泪水打转…… 第二天上班比第一天更紧张，大叔反复给我说：有些碗要轻轻的呛，轻轻的放，摔了自己要赔的，长蝶子十二块，烤鱼盘三十块，……我一个也没记住。中午下班吃饭时我自己都忘了第一天吃没吃了，我跟着排队盛饭，全是麻辣香锅一类的饭，我盛了一碗，本想能吃下去，结果第一口就吃不下了。店长走过来说：以后吃多少盛多少不能浪费。 我吃不了店里的饭的口味，每天下班我要自己买菜做饭。 慢慢适应了碗筷子勺子的呛和洗放。本来是想找个管吃的活，人家管了我却吃不了口味，这每天的饭菜让我心疼，房租五百，电费一块钱度，水费每月十块。我慢慢习惯了一天两顿一顿饭，可就这一天一顿、两顿饭我也很难吃饱，除夕夜九点下班，因为白天我加了一个班没回去买菜，大年初一都回去过年了，接了儿子女儿电话，初二心情低落我没买吃的，下了夜班煮了一点面条吃了。我又从一天两顿改成一顿饭，二十三天的无节制饭菜我掉了九斤肉。春节的雪落了仍是暖暖的，上海人说好多年大上海没有雪了…… 初九晚上十一点半下班店长给我结了工资：二千四百三十五，我摔了一个长蝶一个大碗一个鱿鱼碗，一共扣了我五十八块钱，去掉我休班加上我加班，外地银行卡手续费会从您工资扣掉，在下月二十五号前打到卡上。 我收拾行李天亮到家六点半正好去学校。 1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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