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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味道 文/芙蓉 日子无论怎样地兜兜转转，四季却总是顺应自然，适时转换。 自那场铺天盖地、绵延不息的滂沱大雨过后，暴烈的夏季渐渐离去，凄清的凉风微微而至，天地间升腾起的丝丝凉意，已让我感觉到，那是秋天的味道。 秋天的味道是我最熟悉的味道。虽然四季俱可喜，但我还是最喜欢秋天。喜欢它的天高云淡，物博地廓，瓜果儿飘香，秋虫儿吟唱；喜欢它晨曦初现，秋阳温婉，草木摇落露为霜；喜欢它落日晚霞，老树寒鸦，秋水长天共一色；喜欢它层林尽染，秋色斑斓，黄绿橙红紫，就像苏东坡说的，“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当燠热退去，抬头望天，天是那样的高远而湛蓝，朵朵白云飘荡在上面，蓝蓝的天上白云飘飘，哦，那是秋天的味道。记得少年时，和小伙伴一起，喜欢唱这首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不过，那时，跑的不是马儿，而是年少的我们，我们一起在蓝天白云下、在那田间的小路上奔跑，掠过身旁茂密的庄稼，跨过那条清浅的小河，萧瑟的秋风吹动我们的秀发，同时把我们快乐的心情传达…… 几年前的那个秋天，一个人又走在田间，仰望着蓝蓝的天，洁白的云朵如絮如雪，情不自禁地哼唱起了云朵唱的《云朵》，“那年我离开像一朵云彩，单单地飘向天外，风拉着我的衣带，像阿妈慈母情怀……我就像天上漂泊的云朵，飞向天际辽阔，我搂着阿妈的爱，从此后再不要分开……”唱着唱着，竟不能自己，泪流满面…… 入秋时节，田野上的庄稼仍碧绿如新，蓬蓬勃勃，只是那蝉的叫声变了音节。夏日里的蝉鸣，“知了”“知了”一声接着一声叫个不停，清脆悠长，高亢嘹亮，可当它的叫声变成“嘟了”“嘟了”，虽然还是一声接着一声，但却多出了几分婉转悠扬。一听到“嘟了”“嘟了”的声音，心中就会怔一下，哦，已是秋天了，而此时的鸣蝉便是寒蝉了。 耳闻着“嘟了”“嘟了”的宛转悠扬，远望着一行行的大雁往南飞翔，田野里的庄稼也由碧绿变为金黄，父亲和母亲更加起早贪黑地于田间奔忙。砍玉米、掰棒子、种小麦、栽白菜、割大豆、收芝麻，抓（刨）地瓜，该种的种，该收的收。父母有时用肩挑，有时用小车推，有时用地排车拉，有时父亲会牵出枣红马，套上马车，把成熟的庄稼运回家。学校放了秋假，我和弟弟们就跟着父母去田间，干一点力所能及的农活。但干不了多少，就跑去疯玩了，或去逮蟋蟀，或去捕蝴蝶，或去捉蝈蝈，我常常去村北的树林里看落叶。 太阳落山了，肚子咕咕叫，我飞快地往家跑。拐进家门，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母亲烙的葱油饼的香味。跑进饭屋，看到一块块外焦里软的油饼盖在绒布下，一个个鲜嫩金黄的煮棒子晾在浅子里，小白菜玉米粥还在锅里翻着滚，母亲围着围裙正翻炒着辣椒茄子丝，父亲正在清洗着一把刚从园子里拔来的青葱，我拿起一个棒子就啃，弟弟们抓起油饼就往嘴里塞，母亲说：炒好菜了再吃！父亲一边给我们盛粥一边说：别忘了喝黏粥……那些深入骨髓的秋天里的味道，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忘记，无论吃过多少美食都抵不过它。 吃过晚饭，父亲找出电线，把电灯挂到高处，堆在院子里的玉米、大豆、芝麻都光明一片。我和父母围坐在今天刚从地里拉运回来的玉米堆前，“刺啦刺啦”地扒着玉米皮。这时，蟋蟀们远远地低低地唱着歌，飞虫们忽上忽下在灯光下跳着舞，我有些坐不住，睡意朦胧，母亲对我说：去睡吧。我一开始还能听到父母的说话声，慢慢地在“刺啦刺啦”的声音中，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树叶婆娑起舞的时候，是秋天最美的景色。我找出一个大号的针，纫上长长的线，约上小伙伴，去村北的树林里穿杨叶，伸手接住一片一片的落叶，穿成长长的一串，然后尘土飞扬地拖回家……当过了穿杨叶的年龄，还是喜欢去那片树林，时常怀抱着一本《收获》《十月》或《花城》，靠在树下去读，读过路遥的《人生》，陆星儿的《啊，青鸟》还有谌容的《人到中年》，那金色的阳光从稀疏摇曳的树叶间，照耀下来，那飘飞的落叶，那秋天的味道，都深印在我的心底，已至后来的每个秋天都让我回味不已…… 当寒蝉凄切，叫声似有若无的时候，秋亦渐渐地深了。瑟瑟的秋风中，总会生出几许惆怅，因为想到了柳永。很喜欢他的《雨霖铃·寒蝉凄切》，“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那个把浮名换作浅斟低唱的柳永，一生坎坷，颠沛流离，最后却成为了“凡有井水饮处，皆歌柳词”、青史有名的慢词家。作家梁衡在他的《读柳永》中写到：历史记住了秦皇汉武，也同样记住了柳永。 大地染霜，是秋天最后的时节。天再冷一些的时候，就入冬了。想起那些年，母亲总托人捎信来，说已做好了厚棉被，让我回家去拿。每年秋后，母亲都要请人到家里，或做新被，或拆洗旧被，皆絮上新鲜的棉花。 北风吹起，冬天真的来了。拥着厚厚的棉被，那秋天的味道还有母亲的温暖在冬日里绵延。 【作者简介】芙蓉（女），原名：亓丕荣，山东济南人。热爱文学，喜欢文字。在《当代小说》《人民权利报》《历城文苑》《华不注》《历城》等纸媒，刊发散文作品上百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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