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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浪屿往事:林语堂婚礼或与协和礼拜堂无关

 鹭客社 2020-07-02


在外界的传说中,林语堂与廖翠凤是在协和礼拜堂举行婚礼,很多老鼓浪屿人却认为不可能!------  欧阳鹭英


在鼓浪屿的天主教堂旁边,在日本领事馆后门的对面有一座希腊式建筑风格的教堂叫:协和礼拜堂,它的英文名是:“UNIONCHURCH”。他始建于1863年,翻建于1911年,是专门供外国人礼拜的教堂,曾有极少数的华人受邀参与礼拜,所以被华人俗称为“番仔礼拜堂”。之所以取名“UNION”,是因为此教堂并无严格的派系界限,每周日下午六时,各教会轮流派人讲道,各国教徒均可进入圣殿。

凡是资深的老鼓浪屿人都对这座教堂仍有记忆:那时候,每当教堂钟声敲响,着装整齐的信徒从四方汇入,庄重地步入圣殿。风琴开始弹奏肃静歌,牧师预备讲道,唱诗班身穿白色诗袍唱赞美诗,信徒们人手一本赞美诗跟着吟唱。所有的程序跟现在教堂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只是说的、唱的全部使用英语。

那时候毓德女中高中部有一位英语老师是美国人,人家称她:保英德姑娘。她曾带个别学习优秀的中国学生到协和堂礼拜,让学生听牧师用英语讲道、听唱诗班用英语唱圣诗,以这种方式锻炼学生的听力和口语,偶尔也让中国学生参加吟诗班合唱。保英德住在升旗山下的美国公会、美国归正教区的宿舍区。在“石窟”那处,原来有两层的红砖楼,后被日本轰炸毁坏,1946年后改建成白色的大房子,是公寓房。在那里讲道的并非全部是洋人,周廷杰牧师曾经在协和礼拜堂讲道,他说的英语和洋人一样同腔同调。闭着眼睛你会以为讲道人就是洋人,反而正宗洋人罗伯特.塔里(英华书院院长)讲的道,说的却是一口苏格兰腔,台下的洋人很多人却听不懂。


据曾经进去过礼拜堂的老人回忆,礼拜堂的布局是,一进门,吟诗班右手边,是和信徒垂直,讲台是在左手边,风琴在讲台之下,讲道时间是下午六点,钟响时,各位信徒基本上都已经坐好,这座礼拜堂主要就是正门堂,牧师就是从的备经室换好衣服出来站在讲道台(这间备经室后来都被第二医院收去做太平间,教堂就用来做仓)。教堂与备经室是连做一体的,国外的礼拜堂都有备经室,牧师上讲台之前在那里更换衣服。位置就在讲台旁边。鼓浪屿三一堂讲道时牧师是在讲台正中间。事实上,国外大部分的礼拜堂讲道时很少牧师是站在正中讲道。鼓浪屿的洋人到了抗美援朝之后才离开鼓浪屿,这样,协和礼拜堂一直都在使用。教堂的最后一任牧师叫:格雷菲斯,英国人,他是伦敦公会的,住在鸡母山。翻译中文名为魏沃壤。后来,前几年他女儿有回来鼓浪屿,寻找她父亲的足迹。那时他住在鸡母山,每周都去教颜宝玲唱歌,教颜宝玲唱歌的还有闵牧师娘。原先朱思明教授也去过很多次,受益匪浅。魏沃壤每周到西仔路口教颜宝玲唱歌时,每周朱思明都和他接触,魏沃壤在基督教闽南大会的圣诗委办。当时魏沃壤在负责,所以到解放后魏沃壤还待在鼓浪屿一段时间,后来魏沃壤跟朱思明讲:我们闽南大会圣诗的简谱,原来都是五线谱,现今要改为简谱:“多、来、米。”魏沃壤让朱思明改为简谱,方便更多人来学唱。当时的多、来、米简谱最早是从日本传过来的,以前大家都用五线谱。闽南圣诗第一次改成数字谱是魏沃壤教朱思明教授做的,因为他的身份是圣诗委办,闽南大会的专业委员,所以魏沃壤很晚才离开中国。

布道者是轮流的,没有固定人选。所以人们曾听过周廷杰、塔里的讲道。每次讲道会预先安排好讲道人。塔里是英华学院院长,苏格兰人,连英国人都不一定能听懂他的话。他平常很不注重仪表,上课也穿那件衣服,任何时候都穿那一件衣服,头发也乱糟糟。但到礼拜天他就收拾整齐,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表明他对上帝的敬重。


百年前的协和礼拜堂(照片由高振碧先生提供)

协和礼拜堂的另一个功能或许是提供给外国人一个社交场所,有几个因素,一是大家一同来敬拜上帝;二是老朋友之间相互问安;三是信徒接受圣餐和受洗。讲到周廷杰,就想到伦敦公会了,周之德去长汀设伦敦公会。当时周之德是去长汀开辟教区,他有一个很长远的打算,就是要培养人才,伦敦公会培养的人才都是要求很高的,而美国公会不那么要求,美国公会培养传道人只要求高中文化程度就可以了,而伦敦公会他们标准总是要高一挡。所以周廷杰,是周之德的侄子,是从伦敦公会派去英国读神学,就是要周廷杰学完之后回来到长汀当牧师。所以周廷杰英文确实讲得很地道。而他在讲国语时却走到洋人腔。他从英国留学回来后,先留在鼓浪屿,后来又去长汀。在外界的传说中,林语堂与廖翠凤是在协和礼拜堂举行婚礼,很多老鼓浪屿人却认为不可能!

因为当时该礼拜堂里面都是番仔,极少数中国人进入。那时候去办婚礼是不可能的。太平洋战争爆发(1941年)之前,协和礼拜堂每周都很正常地做礼拜,爆发时,这些番仔牧师全部都被集中起来,礼拜的人基本散了。日军占领鼓浪屿之后,百姓都出不来,只有少数带红袖章的联络员,塔里也是联络员之一,只有中立国和协盟国的人才可以出来。太平洋战争后协和礼拜堂来了一个日本人,他的名字是马萨塔木拉,由他主持布道。日本人的英语说不好,听起来怪腔怪调。他在讲台上讲道,下面坐着戴红袖圈的中立国人士和部分中国人。马萨塔木拉当时在海港检疫所当医生,他学过神学,所以对这份神圣的工作还是很负责任的,每个礼拜天都看到他都站在教堂门口派发宣传单,宣传单上印着布道内容,所读的经文。他在协和礼拜堂应该是主持到日本投降为止。

1945年二战胜利后,很多外国人纷纷返回鼓浪屿,认为中国要大力发展宗教事业,尤其1948年来很多,UNION CHURCH那时算是顶峰时期。中国人毕竟很少去那里,因为它完全不是为中国人服务的地方。

从作为宗教文化传播的协和礼拜堂,到解放之后被改建为托儿所、礼堂、厦门第二医院仓库,一直到今天以崭新的容颜重现,毫无疑问,见证了厦门早期开放、公共租界、抗日解放、改革开放后的协和礼拜堂,其价值,已经超越了建筑文化、宗教文化。

欧阳鹭英根据相关文稿记录修改

2016年11月11日



协和礼拜堂的重现天日

1949年后,协和堂负责人决定回国,遂把该堂送给中国教会。1952年协和堂停止聚会,不久,交由第二医院使用。1974年,这座教堂差点被拆毁用于建设第二医院药剂房。国家一级建筑师白家欣极力周旋,用貌似破坏实则保全的方法,在教堂周边加盖楼房,使教堂得以保存。20095月下旬,“鼓浪语”文化社群资深纪录片编导高振碧先生在鼓浪语QQ群里面求证一张标明“Kulangsuu, 1870”的西式建筑老照片,群友龚健指出其为包围在原鼓浪屿第二医院中的一座教堂。高振碧先生立即与媒体取得了联系,通过媒体详介协和礼拜堂的前世今生,在社会上引起较大的反响。与此同时,鼓浪语群友们通过各自的渠道,积极向有关部门和组织呼吁、沟通,力图恢复协和礼拜堂全貌。6月中旬,在鼓浪屿管委会的主持下,紧紧包围着协和礼拜堂的鼓浪屿护理院附属楼开始了正式的拆除工作。7月,这座历经百年沧桑的教堂终于重现天日。(吴保罗)


作者简介:欧阳鹭英,女,鼓浪屿人,画师,曾与人合作纪实文学《用爱等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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