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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女神薛宝钗有多腹黑,渣男贾环就有多猥琐?

 写乎 2020-09-14

作者:许云辉

“头上挽著漆黑油光的纂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

薛宝钗高颜值高才华且自带光环的女神人设,使她在贾府和读者中成为薛粉收割机。她被贾母盛赞:“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她不仅令“心较比干多一窍”的情敌林黛玉心悦诚服认错,还使史湘云人前人后力挺她:“谁也挑不出来宝姐姐的短处......宝姐姐宽宏大量有涵养。”刁钻刻薄的赵姨娘点赞她:“虽年轻,却想的周到,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又展样,又大方,叫人敬服。”贴身丫鬟夸她:“宝姑娘有几样世上的人没有的好处。”

在异口同声的赞美声中,人精王熙凤却慧眼独具,射出一支冷箭。她被宝钗讥讽讨好贾母后,回去对平儿说:“宝丫头虽好,却打定主意,‘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

“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是薛宝钗的处事原则,本无可厚非。但是,很多时候,她并未真正遵循这条立身处世原则。反而如王熙凤般口是心非、推诿嫁祸,曲意逢迎,成为典型的腹黑者。

贾环,与“神彩飘逸,秀色夺人”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宝玉相比,显得“人物猥琐,举止荒疏”,是贾府渣男般的存在。但是,因为同为贾政之子缘故,他与宝钗,依然是姐弟关系。姐弟俩虽非一母所生,但损人利己如出一辙。

(一)偷听甩锅

宝钗与众人在大观园中玩耍,因”独不见林黛玉“,便自告奋勇前往潇湘馆。遥见宝玉先入,为避嫌刚想去寻别的姐妹,“忽见面前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的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她童心大发,蹑手蹑脚追逐蝴蝶。这对蝴蝶很是狡猾,逗引薛宝钗抛开自己在人前苦心塑造的“贞静”形象,追得“香汗淋漓,娇喘细细。”至滴翠亭,她忽听“亭子里边嘁嘁喳喳有人说话。”

宝钗毕竟是少女,在追逐蝴蝶时流露出天真本性本无可厚非。但是,听到声音后,宝钗突然做出与贵族小姐身份极不相符的“煞住脚,往里细听”动作,偷听红玉和坠儿的秘密。红玉生怕有人窃听,想猛然推开隔子查看。电光火石之间,薛宝钗展现出惊人的甩锅能力:她已确红玉是“素昔眼空心大,最是个头等刁钻古怪的东西”,如今躲避“料也躲不及”,于是急中生智想出“少不得要使个‘金蝉脱壳’的法子。”

于是,她先声夺人,“故意放重了脚步,笑着叫道:‘颦儿,我看你往哪里藏!’一面说,一面故意往前赶。”还反客为主“反向她二人笑道:‘你们把林姑娘藏在哪里了?”并煞有介事道:“我才在河那边看着她在这里蹲着弄水儿的。我要悄悄的唬她一跳,还没有走到跟前,她倒看见我了,朝东一绕就不见了。别是藏在这里头了。”一面说,一面故意进去寻了一寻,抽身就走。

短短一段,薛宝钗三个“故意”,让无辜的林黛玉躺枪。红玉“听了宝钗的话,便信以为真”,把这笔账记在黛玉头上:“若是宝姑娘听见还倒罢了。林姑娘嘴里又爱刻薄人,心里又细,她一听见了,倘或走露了风,怎么样呢?”

而以三个“故意”机智脱身的薛宝钗“一面说一面走”,为奸计得售而“心中又好笑:这件事算遮过去了,不知她二人是怎么样。”

心理学研究证明:个体为自保,在面对突发状况时,采取趋利避害是本能。且有人因平素不善撒谎,需要编造谎言掩盖真相时,第一念头便是用与自己最亲密者顶缸。薛宝钗的表现符合人性,但与她贵族少女端庄贤淑的气质根本不搭界!

(二)借题发挥

元杂剧《牡丹亭》与《西厢记》,在当时被视为“淫词浪曲”。林黛玉曾与贾宝玉偷看《西厢记》,在行酒令时脱口而出的“良辰美景奈何天?”与“纱窗也没有红娘报”两句,正是出自《牡丹亭》和《西厢记》。

薛宝钗认为她“失于检点”,次日装模作样问她:“昨儿行酒令你说的是什么?我竟不知那(哪)里来的!”并声明黛玉引用的诗词“我也不知道,听你说的怪生的,所以请教你。”

在黛玉“羞得满脸飞红,满口央告”后,才告诉她自己也看过“诸如这些《西厢》《琵琶》以及《元人百种》”并老气横秋教训她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你我只该做些针黹纺织的事才是,偏又认得了字,既认得了字,不过拣那正经的看也罢了,最怕见了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这番义正辞严的话,“说得黛玉垂头吃茶,心下暗服,只有答应‘是’的一字。”

薛宝钗貌似干净,敢于承认自己七八岁时也看过这些禁书。只是,薛大小姐记性端的超群,七八岁时看过的书,十来年后还清晰记得出自何处。她如非天纵英才故过目成诵,定是口齿留香而念念不忘。

(三)昧心安抚

宝钗得知王夫人屋里的“金钏儿姑娘好好儿的投井死了”后,“忙向王夫人处来安慰。她以沉默换来王夫人主动开口说明“真相”后,明知真相不可能如此简单,反而违心“笑道”。宝钗此时的笑,想必是激美的。因为金钏儿以鲜活的生命,换来自己亲近讨好王夫人的机会。

于是,薛宝钗逻辑不通地为王夫人开脱罪责,言辞令人不寒而栗。王夫人好歹还留着鳄鱼眼泪说:“(金钏儿跳井)岂不是我的罪过!”薛宝钗却言之凿凿断定“他并不是赌气投井”,大概率为失足落井。且金钏儿纵然负气自杀,“也不过是个糊涂人,也不为可惜。”

王夫人再表白“到底我心里不安”时,薛宝钗再次“笑道”:“不过多赏他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了主仆之情了。”并且表示自己不避忌讳,将两套新衣送给金钏儿当装裹。

薛宝钗在尚未了解金钏儿自杀真相时,就偏听偏信王夫人一面之词,挖空心思为王夫人辩护,极力维护王夫人的慈善人形象,视人命如草芥,实在腹黑。

呆霸王薛蟠因调戏柳湘莲,被柳湘莲打得遍体鳞伤。“薛姨妈又是心疼,又是发恨,骂一回薛蟠,又骂一回湘莲,意欲告诉王夫人,遣人寻拿湘莲。”

冰雪聪明的薛宝钗却看出薛蟠伤势中隐藏的端倪:“脸上身上虽见伤痕,并未伤筋动骨。”于是劝母亲:“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们一处吃酒,酒后反脸常情。谁醉了,多挨几下子打,也是有的。况且咱们家的无法无天的人,也是人所共知……他(薛蟠)又不怕妈妈,又不听人劝,一天纵似一天。吃过两三个亏,他也罢了。”

薛宝钗深知,柳湘莲这类依附豪门的戏子,要么生怕得罪豪门早已远走高飞,要么低声下气登门负荆请罪,于是建议:“等三五天哥哥好了出得去的时候,那边珍大爷琏二爷这干人也未必白丢开手,自然备个东道,叫了那个人来,当着众人替哥哥赔不是认罪就是了!”三五日后,“牵马认镫去了”的柳湘莲还傻得束手就擒?

她劝告母亲,如果把此事“先当件大事告诉众人,倒显的妈妈偏心溺爱,纵容他生事招人,今儿偶然吃了一次亏,妈妈就这样兴师动众,倚着亲戚之势欺压常人。”这番话绵里藏针,须知薛姨妈如想泄愤,只能通过王夫人转求贾政利用关系网“遣人寻拿湘莲。”这样既显出薛家无能无势,丢人现眼,又烦劳贾政夫妻,仗势欺人。

薛姨妈根据宝钗意思,骗儿子:“湘莲一时酒后放肆,如今酒醒,后悔不及,惧罪逃走了。”此事不了了之。

薛宝钗的冷处理,显示出与年龄不符的高智商与高情商:首先,哥哥是个屡教不改的混球,挨打是自讨苦吃,吃点儿亏对他有益无害;其次,自己和母亲虽在京中有房宅,无奈贾母和王夫人热情挽留,一家人只得以姨娘亲身份客居荣国府梨香院。

虽与贾府上下平安相处,但毕竟有寄人篱下之感。哥哥出事,请主人帮出头,更有低人一等之嫌;最后,即便拉下脸求人,抓到柳湘莲送官出气,柳湘莲罪不至死,反倒使薛家声誉严重受损。

薛宝钗小小年纪,处理事务时心思竟能缜密到可怕的地步,令人不寒而栗,细思极恐,堪称《红楼梦》第一腹黑女。

(四)渣男贾环

贾外歪瓜裂枣的外貌下,隐藏着一颗充满阴暗狠毒的扭曲灵魂。作为贾政与赵姨娘的庶出之子,他天生地位较宝玉低一等,但并不妨碍理所当然成为环三爷。贾政教子无方、赵姨娘非打即骂、众长辈嗤之以鼻、众姐妹避之不及,使贾环心理逐渐阴暗扭曲,加之明显对贾府掌上明珠宝玉羡慕嫉妒恨,导致自己变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老鼠屎。

贾环登场亮相,便因与丫鬟们掷骰子玩耍输了点儿小钱耍无赖。因嫉妒宝玉,他故意推翻蜡灯欲烫瞎宝玉。其后又故意诬陷宝玉强奸未遂逼死金钏儿,导致宝玉几乎被打死,一个顽劣猥琐的不良少年形象呼之欲出。

贾母素不喜欢贾环,她令人送食物给凤姐、黛玉、宝玉、贾兰,唯独不送贾环;邢夫人接见前来请安的宝玉、贾兰、贾环,仅留宝玉吃饭;探春作为其亲姐姐,从未见对他有过怜爱关照;王夫人当着其母臭骂他是“黑心不知道理的下流种子”,王熙凤喻“撩毛的小冻猫子,只等有火炕让他钻。”连亲妈都骂他下流没脸的东西!“明是个ㄠ!”

宝钗见贾环急了,便瞅莺儿说道:“越大越没规矩,难道爷们还赖你?连宝钗的丫鬟都看不起他:“一个作爷的,还赖我们这几个钱,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贾环与薛宝钗的关系与宝玉和薛宝钗关系相同,但将贾环与薛宝钗相提并论,无疑是件冒险的事,会招致某些红迷的怒怼。但是,贾环作为贾宝玉的对立面,整个形象从内到外贯穿着“假丑恶”。薛宝钗与林黛玉同列金陵十二钗之首,二人互为映衬的形象,林黛玉是内外“真善美”,薛宝钗相形见绌,未免有些表里不一。

窃以为,人按格局分四类:第一类,损己利人者,此为圣人,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第二类,利己利人者,此为高人,苦加修炼即可达到;第三类,损人利己者,此为俗人,比比皆是,不必苛求;第四类,损人而不利己者,此为坏人,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亦为数不少。

既然我们做不了圣人,退而求其次,起码可以要求自己做利己利人者!薛宝钗虽有才貌,因为腹黑只能归第三者。贾环心眼带外形都长歪,只能归末等!

【作者简介】许云辉,男,1984年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为云南省保山一中教育集团高级讲师。曾出版专著两部,在省级以上文学刊物发表文章六十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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