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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段子：这故事扑朔迷离，有疑点，不尽解，引人遐思。《夷坚志》故事有长有短，实际上说的是生命实相，世间实相。有人认为此书说神言鬼，避而远之，实为不明作者苦心。理解了《夷坚志》的高度，生命就上了一个境界。 【原文】 宣和中，京师士人元夕出游，至美美楼〖“二美楼”〗下，观者阗咽不可前。少驻步，见美妇人，举措张皇，若有所失。问之曰：“我逐队观灯，适遇人极隘〖“被人挨阻”〗遂迷失侣，今无所归矣。”以言诱之，欣然曰：“我在此稍久〖“不能归”〗，必为他人掠卖，不若与子归〖“幸君子怜之”〗。”士人喜，即携手还舍，如是半年，嬖宠殊甚，亦无有人踪迹之者。 一日，召所善友与饮，命妇人侍酒，甚款。后数日，友复来，曰：“前夕所见之人〖“妇”〗，安从得之？”曰：“吾以金买得之。”友曰：“不然，子宜实告我。前夕饮酒时，见每过烛后，色必变，意非人类，不可不察。”士人曰：“相处累月，焉有是事！”友不能强，乃曰：“葆真宫王文卿法师，善符箓，试与子谒之。若有祟，渠必能言。不然，亦无伤也。”遂〖同〗往〖谒〗。 王师一见，惊曰：“妖气极浓，将不可治。此祟异绝，非寻常鬼魅比也。”历指坐上它客曰：“异日皆当为左证。”坐者尽恐。士人已先闻友言，不敢复隐，备告之。王师曰：“此物平时有何嗜好？”曰：“一钱箧极精巧，常佩于腰间，不以示人。”王即朱书二符授之，曰：“公归，俟其寝，以一置其首，一置箧中。” 士人归，〖其〗妇大骂曰：“托身于君许久，不能见信，乃令道士书符，以鬼待我，何故？”初尚设辞讳〖“设辞以对”〗，妇人曰：“某仆为我言，一符欲置吾首，一置箧中，何讳也？”士人不能辨，密访仆，仆初不言，始〖“益”〗疑之。迨夜伺其睡，则〖“妇”〗张灯制衣，将〖“达”〗旦不息。 士人愈窘，复走谒王师，师喜曰：“渠不过能忍一夕，今夕必寝，第从吾戒。”是夜，果熟睡，如教施符。天明，无所见，意谓已去。越二日，开封遣狱吏逮王师下狱，曰：“某家妇人瘵疾三年，临病革，忽大呼曰：‘葆真宫王法师杀我。’遂死。家人为之沐浴，见首上及腰间箧中皆有符，乃诣府投牒，云王以妖术取其女。王具述所以，即追士人，并向日坐上诸客，证之皆同，始得免。” 王师，建昌人。【林亮功说，林与士人之友同斋。】 【白话语音文字版】 北宋徽宗宣和年间（1119-1125年），京师（河南开封）有个读书人在正月十五晚上出来游玩。他来到美美楼（一说“二美楼”）下，只见观灯民众人山人海，他都走不过去。就在此时，只见一个美妇人张皇失措，看样子在找什么人，好像丢了同伴。读书人问她：“你怎么回事啊？”美妇人说：“我跟同伴出来观灯，没想到这么多人，我给挤丢了同伴，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好！”读书人见此美妇，不由动心，他用语言诱惑这女人跟他走，女人一听挺高兴：“好啊，我还怕在这儿待得时间太长，会被人抢走给卖了！还不如跟你一块儿回去呢！”读书人大喜过望，马上跟她手拉手返回自己住处。两人一住就是半年，彼此关系很好，读书人特别宠爱这个女人。后来，也没人来找这个女人，她也不说是哪儿的。 有一天，读书人请一个好友来家里喝酒，这女人在一旁陪酒伺候。大家聊得很开心，晚上过的很愉快。几天后，这朋友又来了，他跟读书人私下说：“前几天晚上，咱们一起喝酒，那女人是谁呀？你从哪儿找的？”读书人说：“她是我买来的。”朋友说：“不会吧？你说实话吧，我发现一个情况，那天晚上喝酒，每次换蜡烛的时候，那女人脸的颜色都会发生变化，我觉得她不是人类，你最好好查查！”读书人说：“我跟她一起都生活半年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这朋友说：“葆真宫有个王文卿法师，他擅长符箓（治鬼怪）。咱们一起去拜访一下吧，你身上如果有鬼怪，王法师肯定能认出来，但去无妨，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 读书人一听有道理，就跟他朋友一起去拜访王法师。王文卿一看读书人大惊失色，说道：“你身上妖气非常浓，如果来晚了，就治不了了！魅惑你的这个鬼怪很奇特，不是一般的鬼怪。”王法师说完这话，跟在座的客人说：“你们今天都在场，日后某天，我需要你们给我作证。”大家都很害怕，汗毛都起来了。读书人因为朋友之前给他说了，所以也不隐瞒，直接跟王法师说：“我偶遇一美女，跟她住很长时间了。”王法师问：“她平时有什么嗜好？”读书人说：“她有个特别精巧的钱夹，整天系在腰里，不给别人看。”王法师当即用朱砂画了两个符，跟读书人说：“你拿这符回去后，等她睡觉的时候，一个符放她头部，另一个放她钱夹里。” 读书人拿着“符”回来了。女人见到他就大骂：“我跟你住了这么长时间，你竟然不相信我，还让道士画符，把我看做鬼了是不是？你给我解释解释！”读书人开始还想隐瞒抵赖，女人说：“某仆人跟我说了，一个符放我头边，另一个符放我钱夹里！你有什么话讲？是不是这么回事儿？”读书人大惊，心说，难道仆人透露秘密了吗？他悄悄找仆人询问，但仆人说未曾通风报信。这一下，读书人开始怀疑这女人了！他想等女人睡着以后放符。但这天晚上很奇怪，这女人不睡觉，点着蜡烛缝纫衣服，通宵达旦，天亮了还在那儿做衣服。读书人非常窘迫，第二天就去找王法师。 王文卿一听高兴地说：“她也就能忍这一宿，今天晚上肯定得睡觉，你还是按照我教你的，该怎么放符怎么放。”这天晚上，这女人确实顶不住了，睡的特别香，读书人就把两道符按照王法师教的放好了。然后他也安歇了，等天一亮，他身边没人了，不知道那女人去了哪里。 过了两天，开封府忽然派人把王文卿法师关了监狱。原来，某家的女儿得了三年的瘵疾（痨病，肺结核），忽然病势危急，临死前这女人大叫：“是葆真宫王法师杀的我！”说完这话，这女儿就死了。家里人为死者沐浴擦身的时候，看到女人的头上和腰间小钱包里都有“符”。于是他家跑到官府告状，说：“王文卿法师用异术杀了我家女儿！” 被抓到官府以后，王文卿把详情、实情报告官府，说：“你们可以把某某读书人，还有某天拜访我的那些客人都找来作证。当时我给他们说过，未来的某天，要请他们作证。”这一下“证人们”全来了，他们把那天的经历跟官府说了，王文卿法师因此被免责释放了。 王法师是建昌（江西南城）人。讲述者林亮功跟故事主人公的某个朋友是同宿舍的同学。 【祥宏点评】：林亮功在《夷坚志》其他故事中也出现过；这故事有个小疑问，得痨病去世的女儿跟那个神秘美妇是什么关系？是同一个人吗？这故事也没交代清楚，如果是一个人，美妇与读书人同居半年，也许是以“实体鬼魂”形式存在。如果不是一个人也正常，这个“美妇鬼怪”应该也有能力把“符”放到痨病女儿身上。总的来说，这个故事扑朔迷离，神秘莫测，引人遐思；葆真宫是北宋都城东京汴梁很有名的道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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