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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在藏寨 第六章 一朵美丽的喇叭花 刚来到村里时，村民对格桑曲珍姐姐态度很不好，甚至充满敌意。因为，他们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她不想驻村的消息。一次，有一个酒鬼喝醉了，冲到村文化室冲着格桑曲珍姐姐破口大骂—— 你个臭婆娘，不愿意驻村就滚回去，我们不欢迎你！ 你个臭婆娘，你来我们村就是为了躲清闲，就是为了骗吃我们的鸡！ …… 格桑曲珍姐姐当时就被骂哭了。 可是，当他们知道了格桑曲珍姐姐的家庭情况后，便不再与她为难，相反，给予充分理解和同情，夸她是个好学上进、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一时间，格桑曲珍姐姐成了村民教育孩子的活教材，成了村里孩子竞相学习的榜样。 他们经常把自己的小孩带到村委会来，让格桑曲珍姐姐教他们读书、认字，格桑曲珍姐姐也欣然答应了。 村民们还经常把自己家里的好吃的拿来给她，鲜奶渣、酥油茶、刚从地里摘来的蔬菜、从山里采来的蘑菇……这让我和妹妹沾光不少，其他几位驻村也沾光不少。 人心都是肉长的，村里对格桑曲珍姐姐的好，她一一记在心里，换来的是她更加卖力地给村里的孩子补课。后来，前来补课的学生越来越多，格桑曲珍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于是，其他几个驻村队员也加入其中，纷纷扮演起“老师”的角色。一时间，村委会俨然成了一个小学堂。 在四个“老师”中，尼兰姐姐是年龄最小的，也是最喜欢看书的一个。她是今年才毕业的，屁股连单位的椅子都没坐热，就被派来驻村了。每天吃过晚饭后，她就一声不响地捧起书本，或坐在炉火旁，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起来。她戴着一幅金边眼镜，显得很文静，有点象我们的语文老师。 尼兰姐姐是个僜人，出生在藏东南一个知书达理、文明礼貌、充满爱心、和谐温馨的家庭中。她的父亲是一名部队军官，母亲是位教师，两人都是个热心肠，在僜寨里以乐善好施而闻名。从小经受耳濡目染的尼兰姐姐，跟她的父母一样乐善好施，喜欢帮助别人。 尼兰姐姐给我和妹妹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小男孩出于一时对某人的气愤，对着山谷喊道：“我恨你，我恨你!”接着山谷传来回音：“我恨你，我恨你!”小男孩很害怕，跑回家里对母亲说，山谷里有个卑鄙的小孩说他恨他。母亲把他带回山边，并要他喊：“我爱你，我爱你。”小孩照母亲说的做了，而这次他却发现，有一个很好的小孩在山谷里说：“我爱你，我爱你。” “生命就像是一种回声，你送出去什么它就送回什么，你播种什么就收获什么，你给予什么就得到什么。” 尼兰姐姐告诫我和妹妹说：“助人不仅是付出，也是收获。” 我和妹妹听了似懂非懂。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尼兰姐姐的亲身经历：有一年暑假，她和几个要好的“驴友”沿川藏线骑行，当她们来到林芝与昌都的交界处，一个叫然乌的地方，遭遇了大塌方，她和“驴友”们下了车，去前方察看情况，没走几步，突然四周响起一片惊叫声，她发现“驴友”站立的地方正有一个阴影扑过来，没有多想什么，向“驴友”猛冲过去，把她推开。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在她身后砸响，她回头一看，一块房子大小的巨石从她身后疾速滚下，掉入附近的然乌湖里，激起数丈高的水柱，当时惊出一身冷汗！ 尼兰姐姐说，她很庆幸，因救别人，也救了自己。 “你知道吗？”尼兰姐姐讲：“那一刻，我站在温暖的阳光下，吹拂着和煦的微风。头顶是蓝天白云，近旁是被救‘驴友’一脸真诚的感激和其他“‘驴友’一声声的祝福，我从来没有这样如此强烈的感受：生命因善良而变得如此珍贵和美好。”…… …… 我和妹妹对全国的五十六个民族都说不出来，现在，身边竟然冒出个僜人，自然对尼兰姐姐充满了好奇，经常缠着她问这问那。尼兰姐姐也不推辞，几乎是有问必答，她还饶有兴趣地给我们讲起了关于僜人的故事—— 在很久以前，世界上并没有地，到处都是茫茫一片。有一个名叫德绕高的人，用四根钢柱在水面上架了起来，准备创造出大地，因四根钢柱太少，动了八次，钢柱就倒了。后来，他又用八根钢柱重新架了起来，中间还有一根，钢柱上是煤，煤上铺土，大地才创造成功。 在这块大地上有一个金人名叫阿加尼，还有一个金妹妹，后来，还有一只公猴子，他们都是一母所生。 阿加尼找了个老鹰作妻子。但老鹰每次做饭都把自己向上的羽毛煮进饭里。 公猴子出去，在大地上繁衍了很多。阿加尼又牵回来一只母猴子做妻子。 猴子要和人比赛射箭。猴子一箭就射中了蜘蛛网上的树叶，而人射不中。后来，人就对猴子说：“我们再来比赛射箭，看谁能射进石崖。”猴子先射，箭头一碰到石崖上就掉了下来。人在箭头上涂了蜂蜡，身到石崖上就粘住了。猴子就输了。 人怕猴子发展起来超过自己，就想各种办法整猴子。人把蚂蚁装在竹筒里，叫猴子握住竹筒过溜索。蚂蚁从竹筒里爬出来咬猴子，猴子就搔痒，所以，至今猴子总是在搔痒。人又把石头烧红，等猴子回来时就让他坐在上面，结果把猴子屁股烫红了，猴子只是“啊”“啊”地叫，至今还是如此。 人很勤快，会种地生产粮食。猴子很懒，它不劳动，坐在地边，说偷点粮食吃就行了。人对猴子说：“不要偷多了！”这是猴子偷玉米的来历。从此，人和猴子就分开了。 在大地上，地是阿加尼种的，山是阿加尼立的，水是阿加尼引的。可是，不久发生了地震，地下藏的煤烧红了，各地都燃烧起来了。人远处躲藏，就跑到很远的河边，砍了芭蕉树做船。船有八层。因为火太大，把船也烧了四层。后来，各处都出水，火就灭了。最初水有三指深。水哗哗不停地流，从阿加尼的孩子才两颗牙齿时开始，一直流到这个孩子都老死，水还在流。低的地方淹了，人就往山顶上搬。在山顶上发现了野葱，阿加尼就把它种起来。还创造了三石灶、石锅等。在一个晚上，水终于降下去了，人又搬到山下居住。 那时，有两个太阳。月亮也是两个。阿加尼杀死了太阳的一个孩子，太阳十分气愤，八年不出来，大地到处都又阴又湿。阿加尼就想办法要太阳出来。请来了送鬼的人，用竹棍摇动小铃铛，还把生姜、葱头等做成巴巴，送上酒，给太阳送鬼。并问：“太阳，你为什么不出来？！”太阳终于出来了，大地又重见光明。 月亮不出是“黑热”这种杂树挡住了。 阿加尼生了四个男孩子。老大叫东衣、老二叫东马、老三叫东都、老四叫东代。 …… 我和妹妹被尼兰姐姐讲的故事深深吸引住了，一个故事终了，又缠着让她再讲个故事，于是，她又娓娓道来—— 有一天，老四东代上山开荒种地去了，回来时发现三个哥哥都走了。老大东衣去了长粮食、产金子的平原，变成了汉族；老二东马住在了雪山下，成了藏族；老三东都住在离老四东代不远的山沟里，成了珞巴族；东代住在原地，分家时只分到一张野狗皮，一张竹席、一头巴麦牛、一只山羊、一头猪及一点粮食。 东代去抓牛，牛跑进深山变成野牛；去抓羊，羊变成野羊；猪也没拦住变成了野猪；家里本有写好的文字，却被大哥东衣和二哥东马带走了，只给他留下一张写了字的纸条。 东代的家门口有一棵金树，他用了八年时间才将其砍到。不料金树倒地时金果滚落在老大东衣所在的平原汉地，所以汉地成为富裕之地；金枝散落在老二东马居住的高地西藏；金叶被风吹到了老三东都居住的山沟里。最后，东代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些渣渣屑屑。后来，东代饥不择食，把写了字的纸条吞吃了，就再也没了文字...... 这个叫东代的老四，就是僜人的祖先。 …… “僜人现在住在哪里呀？现在景况如何？”当尼兰姐姐讲完第二个故事的时候，我问她道。 “嗯，既然你们姐姐俩这么感兴趣，那我就讲讲僜人的近况吧，”于是，尼兰姐姐又满怀深情地讲开了—— 僜人，俗称“僜巴”，分布于西藏自治区林芝市察隅县西部和藏南地区东部，即喜马拉雅山脉以东、横断山脉西部、雅鲁藏布江的支流杜来河流域和察隅河流域等平均海拔1000米左右的林区。解放前，绝大多数僜人居住在深山老林，用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种植玉米。当粮食不够时，就以狩猎或树叶、野菜充饥。那时候，僜人备受歧视，被蔑称为"猴子"、"野人"，有人把僜人称为"米什米人"，意思就是"不开化的人"。解放后，在党和政府的帮助下，僜人陆续搬到山下台地上居住，使用铁器工具，除继续种玉米外，还开垦了层层梯田，种植旱稻、青稞、鸡爪谷、山芋、各种蔬菜。现如今，僜人的社会地位和生活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家户户住在绿树掩映的木楼里，人人安居乐业，日子越过越好。 据最新统计数据显示，僜人总计近7万人，其中：居住在藏南印控区的僜人约有6.8万人，居住在西藏察隅县的僜人约2000人。僜人有两个分支，分别有各自的自称。一部分人自称“达让”，共有二十四个姓。一部分人自称“格曼”，共有十七个姓。达让占僜人人口的77%，格曼占23%。在上世纪50年代初国家进行民族识别工作时，因种种原因没有列入中国56个民族之中，因此，在2005年中国发放的“第二代居民身份证”中，僜人的民族选项一栏填写的是“其他”，现在的身份证是改写成了“僜人”。 …… “你们想不想看看僜人女孩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子？”讲着讲着，尼兰姐姐忽然停了下来问我和妹妹。 “想呀！想呀！” 于是，尼兰姐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她的照片来。 “好漂亮！”我和妹妹看了，异口同声称赞道。 照片中的尼兰姐姐，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统裙，头戴银饰护额，颈挂透明串珠，双手抱着一个背篓，赤足站在一排篱笆墙下，显得非常美丽、青春四射。特别是耳朵上佩戴的喇叭花一样的两个大耳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尼兰姐姐说这个象喇叭花一样的大耳环叫“勾达白”，是僜人女孩特有的一种喜好。因为，在僜人眼里喇叭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种花，和僜人一样优雅、恬静、自强、自立于这个世上。 ...... 交往久了，我发现尼兰姐姐真是一个善良、正直、热心的人儿。驻村不几天，她便帮扶了两户贫困户，为村里贫困家庭的孩子募捐了上百件越冬棉衣，资助了三个贫困大学生…… 尼兰姐姐就象一株美丽的喇叭花绽放在村民的心里。（未完待续） 四名妇女干部进驻藏寨后，发现村子里有两名无依无靠的藏族孤儿，作为驻村队员她们会怎么做？她们与两名藏族孤儿之间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请听作者马兴鹏向您讲述《天使在藏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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