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婚姻之路 文/藻子 4.看到了希望 七五年，我父母亲先后都从洪江调来怀化市任基层干部。到了七六年，姑妈一家也从衡阳调来刚组建的省建工局下属单位，怀化市省建第七工程公司。（后简称七公司） 姑父是省建七公司劳资人事科长，那年代可算是呼风唤雨的重量级人物。官不大权力不小。 姑父说省建七公司在怀化不但要修一座大办公楼，还要建职工医院，子弟学校，幼儿园，等等。还要给双职工修一套两室一厅室内配有厨房厕所的居房。这是从来未听说过的事。父母亲工作几十年了，调来怀化后住在一间约二十平方米的房子，厨房厕所都是共用的，他们都已经满足了。从未想过也不知道以后会有几室几厅室内还有厨房厕所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 父亲听到姑父这么说他动心了。首先想到我还在农村里教书，已是二十六岁的老姑娘了，为我的婚姻他很伤脑筋。 特别是姑父又掌握了人事调动的特权，父亲象是遇到了救星一样，连忙和姑姑说起我的婚事。性急的姑父立马表态，要当会计的姑姑马上在七公司里物色男人，好让我调来七公司，当时七公司正在筹建学校急需要调配一批老师。 一番话让父亲高兴得不得了。把姑姑一家人当作贵宾款待。 姑父嗜好烟酒，父亲没少送好烟名酒给他享用。 为了我的仕途，为了让我能找到好男人好单位，早点调来怀化。 沒几天姑妈就找到一位湘潭调来的三十岁了还未结婚的修车工。 他们也沒写信告诉我此事，也不和我商量，就紧锣密鼓地代替我去相亲了。 收到父亲来信后周未时我回家，父母亲带着我去姑姑家吃饭和那工人见面。 因为之前婚恋的失败，我的心情还处于忧伤状态，头脑是一片漠然。 将来的命运安排我已无能为力，呆在那乡村小学校里，我躲避不了那公社书记的公报私仇的魔掌。只能靠父母亲和姑姑他们帮忙了。因为我喜欢工人，认为工人阶级是最高尚的，最有智慧的人群。 能嫁给工人也是我的理想。 我主要是想早点调来城里学校，以后好争取去进修。拿到本科文凭，争取当中学或大学老师。那年代很讲究文凭。 吃饭时我和他坐桌子对面，我们互相点点头，微笑一下算是打招呼了。席间我们互相只是偷偷地望对方几眼，隔着桌子不便对话。倒是父母亲和姑姑一家人话说得很投机。父亲和姑父都好酒，姑父边喝酒边说七公司的伟大事业和辉煌的前景，让我很高兴，如果我能从农村里的小学校调来七公司子弟学校是件足以让我兴奋的事。心里很感激大人们的安排。 以后的日子我每星期六下午回怀化父母亲家，星期天下午赶回乡下学校。八毛钱的火车票不算贵，但一个月下来也要好几块钱。 他星期天上午来了，从来都是空手，也不提点什么东西。父亲不在乎，可继母脸色不好看，因为她当家。 于是我把工资由原来每月交她十五元增加到二十元。 我在学校食堂吃饭，每月只用交三元伙食费。（老师自己种菜喂猪）我从不买零食吃，也不乱花钱，还沒进过银行。沒有存钱的观念。所以工资够用了。还有肉票，豆腐票，付食票，布票我都用不着，全交给继母。 为了孝顺父母亲，为了家庭和谐，也为了讨继母喜欢，还为了出嫁时有丰厚的嫁妆，再则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在上学。 我们开始在父母亲的眼皮下谈爱。父母亲不准我们外出，看电影逛街都不行。怕我人身不安全。 他不善言辞，字写得歪歪扭扭的。是技校毕业生，学机械原理。 第一个星期天上午，我就象审问犯人一样，把他的家庭等情况搞清楚了。我问一句他答一句，学机械的，说话也很机械。 他从不问我什么，也不关心我的过去。 我拿他和过去的两男友比较，他是最差劲的。 我沒有一点感觉。 或许他的优点我还没发现，再则他和姑姑是同事关系。姑姑一定很了解。我心里宽慰着自己。 那段时间，心情较好一点了，觉得自己的命运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我相信父母亲和姑姑姑父一定会帮我安排好满意的归宿的。 以后的星期天上午他准时来到父母亲家里，帮继母洗菜洗被搞卫生等。（沒有洗衣机的年代）他好象已是准女婿那样讨好父母亲的喜欢。 空下来时我们就下棋。军棋，象棋，跳子棋我们都感兴趣。有时和父母玩几盘朴克牌 一天中午我们去姑妈家吃饭时，姑父说他以七公司人事科的名义给我所在的黔阳县教育局去函，征求将我调来怀化七公司子弟学校之事宜。不几天就会回函的。 父亲特别高兴，连忙要我给姑父敬酒。以示谢意。而那老实工人只是憨厚地笑笑，即无言语表示也沒有激动的动作表情。一付老实巴结的样子。 不久黔阳县教育局回函了，说我未结婚，不符合调动条件。那些年，调动工作的先决条件是照顾夫妻关系。 姑姑和姑父意见要我们早点结婚。因为只有三个月到年底了。明年七公司子弟学校要准备开学，现正在调配老师。 那时扯结婚证是规定了要在几个节假日办理，其它时间不办理。 四个大人商量决定要我们赶在国庆节去扯结婚证。以便早点刅调动手续。 老一辈的人都是工作事业重要，情感方面是次要的。因为他们的婚姻也是上一辈人操办的。有的甚至是入洞房了才看清新娘的脸。他们也这样生儿育女过来了。不也蛮好吗？我宽慰着自己。 七六年国庆节时，我们各自带着单位上开的介绍信走进了民政局。 沒有激情，也就不怎么兴奋，只是感觉走上了长辈们安排的生活之路。 虽然已有结婚证，但是我们仍旧沒有象我以前的那两个恋人那样的亲密无间，没有甜言蜜语，沒有山盟海誓，更没有相互爱恋对方的眼神。 我感觉很无味，也很无奈，但又盼望结婚这天早点到来。 婚礼定在76年的12月26日。 还有两个多月，他开始忙碌，请木工打傢俱。父母亲已在准备我的嫁妆。 我呆在乡下学校里等待着。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心里还是盼望着早点离开那地方，最怕公社召开老师大会。 一个月后我收到他那歪歪斜斜的字体，很简单几句话的来信，要我回去看房子，看家俱等。 在姑父的关照下，他很万幸地分到了一间约九平方米的简易单间棚子。 星期六下午他来火车站接我直接去他那里看看我们的新房。 进入低矮的牛毛毡盖顶，竹木糊上泥巴的临时建筑房里，一股油漆味扑鼻而来。 第一次看到他很兴奋亲热地对我说话。他请人做好了大柜和双人床及书桌，已经油漆好了。房间里摆得满满的没有空余的地方了。 他说以后我调来七公司了就会分到一套两室一厅一厨一厕的居房。让我很高兴。还沒见过屋子里面有厨房有厕所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 他很委婉地说结婚时只能委屈我住这临时棚窝一段时间。约一年后才能搬去怀化城东那边的基建地。 我们见面已几个月了，第一次这样单独近距离接触，看得出他很兴奋，眼神有点发光亮。 在床边上他示意我坐下，然后用那种诡异的眼神望着我，说了句“我很喜欢你…"接着把我搂倒在床上……口里说“我们打结婚证了，是夫妻关系了，……"…… 我对性知识一无所知。以为男人和女人皮肤接触一下就是结婚的意思。 所以从那天起我认为我已不是女孩子了，是妇女了。 事后，我脑子里首先想到继母，我认为继母过去管制我是对的。如果没有继母的严加看管，可能我早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原来男人都好冲动。 回到学校一段时间后，离上个月“例假"时间已过来三十多天了。还没有来“例假"，我心里发慌了。离结婚日子还有一个月，倘若那一次就怀上了，那怎么得了？ 虽然已有结婚证，但沒办喜酒是不行的。 因为生小孩都要单位证明书。提前生小孩不但会受处分而且脸面上也很不光彩。 去医院流产手术也需要单位证明的。我慌了神。 我隐隐约约觉得肚子下部约有点胀大，吃饭不香，还觉得想呕吐又吐不出来，总想吃辣吃酸的菜，每天有气无力的神态，夜晚睡不安稳。 我看到那些初怀孕的女人都是这样的生理反应。 我肯定自己已怀孕一个多月了。要想办法打掉！不能提前生孩子。 我提心吊胆地过了好几天。 成天想着找什么人能帮助我呢？ 突然想到邻近公社卫生院里有一位当护士的知青女友，曾经我把她介绍给哥哥，想让她当我嫂子。 当心急如焚地我找到她后，求她帮我弄打胎药。女友还未结婚，胆子小。她说打胎药吃不准会死人的！而且还不能随便买的。即便可以买她也不敢买。 她帮我约了个妇产科医生要我先检查一下是否真的怀孕了。 那女医生问我结婚了沒有？我谎称已经结婚一个多月了。 检查完毕，那女医生怪怪的说，“回去让你丈夫去医院检查检查，他有病…结婚一个多月了你还是黄花处女身，怎么会怀孕呢？…"一席话让我懵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但是心里又高兴得不得了。 原来那老实的工人并没有真正干那种事，是我不懂得性知识。加上心里障碍起的作用。造出一段笑话。 从那时起，我心里对他有了好感，认定他确实是老实人。 第二天，奇怪得很，“例假"来了。以前我那些怀孕的感觉一下子都没有了。 这件事说明人的心理因素很重要。象“杯弓蛇影”的故事一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件事。  结婚的时间到了。父母亲和姑姑家把巳交份子钱的人统计了一下，估计要办六桌。那年月送礼品要五元以上才能喝喜酒，五元以下的只是去闹洞房吃喜糖。吃喜糖的人多一些。大家的工资都不高，平均月工资都只有三十多元。 七公司所有送礼人都将礼品送到姑姑家里。因为大家都想利用这机会认识和攀上掌握人事调动权的人事劳资科科长，我的姑父。 娘家人都把礼品送给父母亲，是父亲发出去的请贴。我不懂事，啥也没有做。 酒席不贵，每桌约五十元，自带酒水。办六桌酒席加上酒水喜糖之类最少要五百元左右。 商量办婚事时，我第一次见到了银行存折是什么样子的。手写体，很小很小的小本子。当他把存折本交给我时，存折上还存有七十元。 我看到他存折上以前的记录，最多时存到了三百多元。做傢俱买结婚生活用品花了两百多元。 他向我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沒什么钱的原因。 他的老父亲是湘潭某工厂食堂饮事员已退休在家，退休工资很低，母亲无工作。七兄妹，下面还有三个弟妹上学。属贫困家庭。每个月他要给家里寄十元，逢年过节时还要多寄一些。 确实是很困难的家庭。但他是个很孝顺的人。 其实我比他更可怜更穷。我还从未进过银行，沒有钱去存。那时身上仅有三十多元，还包括老师们每个人送两元的礼金。（十个老师）因路远，他们不来喝酒，只吃点喜糖。 我一点也沒有嫌弃他沒钱。患难与共，只要人好就行了，将就过吧。 商量结婚事项时我们发愁了。至少要好几百元才能办好婚礼怎么办呢？ 我不敢开口去找父母亲要钱，继母肯定不会同意的。我想去找姑姑借钱，他坚决不同意，怕他们知道他沒有钱会看不起他的。 他是很要面子的人。 这时，他姐姐从湘潭电汇三百元礼金来了。他姐姐和姐夫都是部队转业的干部，工资略高一些，而且人品相当好。很关心弟妹们。 他的父亲和妹妹带了一百元贺礼，还有结婚礼服等，专程来怀化参加我们的婚礼了。 他家人的相助，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我很感激他们，父母亲和兄妹都是那样亲热的互相关心照顾，有家庭情缘的温暖。特别是他们兄弟姐妹之间都很亲密无间，关系都很融洽。想到我的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时，我不禁黯然泪下。 父母亲给的嫁妆是一套木质洗浴盆，矮柜和饭桌。外加两套床上用品。 我陪继母去买床上用品时，特意挑选了最薄最便宜的布料。因为继母把钱看得很重，相当节省。为顺从继母的意思，让她高兴，我只好拣便宜的买。可以少花些钱。 婚礼在姑姑和姑父的主持下进行得比较热闹顺利。 特别是那些哥们工人，很羡慕他找个当老师的老婆，岳父岳母都还是干部。还攀上了公司里有实权的姑父，成了他的亲戚。 许多工人的老婆都是农村来的家属没有工作。 于是，本来默默无闻沒有人看得起的穷酸老实工人，一下子身价提高了许多。平日里不大理睬他的人，突然之间也变得非常亲热了。让他感到很自豪很高兴。 结婚时，因为沒钱我也就没有戴上结婚戒指，他也没有给我买任何一件结婚物品；因为没有激情，没有那种很亲近的感觉，所以也沒有照过像，也就没有结婚照。 我沒有怨言。因为是我的长辈们主动找到他看上他的。 新婚的第一夜，当他知道我还是处女的身体时，很是激动兴奋，心满意足了。而后他心安理得立马进入甜甜的梦乡。此刻处在痛苦中的我，听到他那得意的鼻鼾声一点睡意也沒有。很不习惯突然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久久辗转不安。 半夜了，突然外面有人大喊大叫，闹哄哄的：“大家快出来呀！房子快垮了！都出来扫屋上的雪！……" 我急忙披上衣服跑出去看看，天哪！白茫茫的一片！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象棉花一样一大朵一大朵地密密麻麻地布满空间。屋外坪地上隐隐约约站满了人，吵吵嚷嚷议论纷纷的。不少人架梯子架凳子爬到不高的牛毛毡屋顶上扫积雪。雪巳经有半尺多深了。听说公司的公厕及有几处工房已经被雪压垮了。 我吓得要命，赶紧进屋掀开他的被子，才把他弄醒。 冒着寒冷他爬上了屋顶奋力往下推雪。这时我觉得家里有重体力劳动时还是要有男人才行。 我有点庆幸自己，终于有了能照顾我生活的男人，好象有了靠山一样。心里有一丝丝欣慰。 所有人都不敢进屋子里，怕万一屋子倒塌会压死人的。大家都在埋怨天气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从来未见过下这么大的雪。 那年冬天是百年以来最最寒冷的冬季。白天还是好晴天。怎么到晚上就突然下起这么大的雪呢？而且来势凶猛，气温也突然骤降。 我是不信迷信的，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难道老天爷也在捉弄我？让我的新婚之夜不得安宁？ 结婚的第一夜，我就这样在惶恐不安的极度寒冷中，一夜无眠中度过的。 我有种预感，不是瑞雪兆丰年的喜悦，而是那种冷气咄咄逼人，让我不寒而栗的感觉。 为什么我们偏偏选在那天结婚呢？太蹊跷了！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还是警告我？ 三天婚假结束了，我还得回乡下学校去上课，还要买些糖果回敬老师们。可是我只剩下十多块钱了。离发工资还有半个月呢？ 我把身上仅有的十几元钱留给他作生活费用。私下找到继母问她借了十元钱，并许诺下个月就还给她。我不想为难父亲，更不想让父亲为了我而和继母闹不愉快。因为少年时曾因为发生过多次这样的事，让父亲很尴尬。 还沒办婚礼时，姑父就以七公司人事科的名义给我县教育局去函，要求他们以照顾夫妻关系为由同意我调来七公司。 可县教育局以我是下放知青，去读师范时，属“社来社去"的分配原则。至少要工作满五年才能考虑调动之事。 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只好继续在乡下坚持一段时间。 （未完待续） 您的鼓励我的动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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