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游涛  每年无处不在的暑热，都是让人十分难捱的一段日子，然而于我来说有那么一段时间，对此时却情有独钟。 也可以这么说，那时飘香的时令瓜果，自始至终一直吸引着我的味蕾，以至于对天气倒显得不是那么在意了。 相比荔枝菠萝等那些南方果品，虽然食来清新但它们毕竟不远千里，从内心来说总是感觉有些异样的，况且那些年不发达的交通，还有不菲的价格，能偶尔尝到已是幸运中的幸运，想经常吃到是万万不敢有一丝奢望的。再加上生在一马平川的平原内陆，树上的美味也不多见，倒是随手可得的本地西瓜，相对而言显得更接地气，大快朵颐更容易一些。所以，每每夏季，西瓜那多汁的甘甜曾成功占据并俘虏了我的舌头我的胃，一度忘记了身旁那些桃子的鲜美以及杏李的酸爽！ 西瓜又称“瓜中之王”种植遍布南北，只是我所在村子里的老少爷们祖辈以种粮为纲，一直无人敢于去尝试栽培。在我最初的记忆里，西瓜还是来自进村的瓜贩。  清晰记得那个并不富裕的年代，为方便交易西瓜大多可用小麦来兑换。每到 酷暑，村子里热闹日子并不多见，也就数卖瓜的瓜贩到来的那一刻了。不得不提一下，我对于那种拖着长腔的叫卖声，有天生的敏感性，即使在关着房门身隔远屋内，总是听的那样清晰。载着西瓜的车子还没停稳，应声而出的大人小孩呼啦啦早把卖瓜的小车围个水泄不通。这可忙坏了瓜贩，既要帮人挑选又要提防我们这帮手贱的孩童，学大人们的样子，却没轻没重弹坏车上的西瓜。 随着买卖的成交，卖瓜人刻意夸张的切瓜动作，及其刀下西瓜应声炸裂的清脆声音，久违的红壤黑籽瞬间夺去我最后一点抵抗力。奋力挤出人群，风一样跑回家，使尽浑身解数去央求缠磨祖母。当时，以我的经验，作为祖母眼里最小的孙子，如此炮制大多都能如愿以偿。最后，我总是拽着祖母的连襟大褂在前，小脚的祖母端着盛有小麦的簸箕，被我拖得趔趔趄趄跟在身后。多年以来，每每想到这里，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湿润。 要是直接去父母那里胡搅蛮缠，到头来只能是空挨一番训斥。还有一点，在乡下买到手的西瓜通常瓜贩是要用刀切一个三角形切口，双方当面一起看看用刀挑出的带皮瓜瓤，满意才可抱走。买方看到瓜瓤自然放心，而对卖家来说，卖出去的瓜因为品质问题，被人抱回家再被抱出来，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十分掉架，这可是生意是否兴隆的攸关大事。  往往是西瓜还在抱回家的小胡同里，那一小块被切下三角瓜皮上的瓜瓤 ，已早早进入了我的肚子。然而，真正痛快开吃的时候，一般父亲选择一家人在一起的中午或者晚饭后。至于为什么总放在饭后这段时间，我多年不得其解，直到前几年，父亲六十大寿再提及此事，“一大家子那么多人，一个西瓜不在饭后吃怎么能分得着？”父亲苦笑一声，一语道破“天机”。 切西瓜自然是父亲亲自动手。切之前，所用的菜刀和菜板他都要亲自清洗。等一切准备妥当，他先在西瓜瓜蔓处，切下薄薄一层瓜皮，用它仔细地擦拭菜刀，那若隐若现的红色瓜瓤，早勾着我口水连连急不可耐，故对父亲此举印象颇为深刻。 等到西瓜被分成若干小块，我总是率先抢到第一块，不过要先送给祖母。就凭此事，父亲一直夸我懂事，殊不知我自有心中的小九九。 回头待大家散去，祖母总会从倒扣的洗菜盆底下，变戏法似地拿出几小块做为单独留给我的“奖赏” 。 再就是，直到今天我吃西瓜是从不吐西瓜籽的，毕竟那一刻吃瓜速度快慢，决定着当时得到块数的多少，关键时刻我是丝毫不敢马虎的。没承想，久而久之竟成为了一种难以改变的吃像！  西瓜性寒。自古以来，西瓜预防暑热中暑，这点相信已众所周知不消多说，至于解酒的功效，对于我这种不善饮的人来说并没有很深的体验。而瓜皮可以入药，也仅仅限于道听途说而已。 不过，瓜皮薄薄的外层和瓜瓤中间的部分，曾被祖母特意腌制成咸菜，脆中带咸的感觉吃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时至今日，生活逐渐富足。无奈独自飘零异地，妹兄都已立业成家，平日难得一聚。现在倘若再买来西瓜，索性一切为二直接用勺子挖着吃，不想却屡屡剩下大半。虽然依旧爽口依然甘甜，但那份尽致淋漓，永远找不到了，怅然若失的感觉久久不能散去。 作者简介：游涛，青州人。现容身于开发区真情巴士，公交司机一名。闲书只偶读，片叶目遮山；骨有三分傲，渐随岁月少；情余一点痴，回首稍太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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